去衙門?李岳從來都沒有見識過衙門,雖然很好奇,但絕對不想這種情況下去衙門。
“你們快點表露身份啊,在等什么呢?等著喝茶嗎?”
李岳如今相當著急,萬一進入了衙門,他們兩個大大方方表明身份,屁事沒有,拍拍屁股走人,最后剩下自己,不就成為了替罪羊嗎?
計劃不夠全面啊,李岳心里浮現一絲懊惱,只知道當時怒火上頭,很氣憤,沒有深思熟慮,猜測李思的身份后,才有了這樣一個計劃,沒有多想,隔日就實施了計劃。
結果呢?弄成這樣的局面,完全就是超乎李岳意料的事情,只要李思他們不發(fā)聲,自己也只能繼續(xù)硬著頭皮撐下去。
“還在磨蹭什么?快點走!”
一個捕快看見他們三個人還站在原地不動,拿著峨眉棍推搡他們,語氣相當不耐煩。
錢縣丞見他們不動彈,也有一些不耐煩,揮揮手,告訴衙役,他們如果不走,強行押走。
李岳還沒說話,倒是李思說話了,只見他平靜地整理一下衣服,抖落身上灰塵,語氣平淡,跟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我跟你們走,無須動粗?!?p> 說這話的時候,李岳覺得他相當瀟灑,只是臉上的巴掌印,著實給人感覺有些狼狽。
你們配合不就好了嗎?錢安白也樂得省事兒,心情不錯,帶著他們前去縣衙。
“你……你就這樣跟他們走嗎?”李岳完全就是在狀況之外,這就跟他們走了?你的身份被狗吃了嗎?
李思搖搖頭,眼角帶著一絲狡黠,“為什么不跟他們走?不是說要我們跟他們去縣衙嗎?那就去唄?!?p> 這小子說得輕松,李岳恨不得打他一巴掌,真不知道是心大還是真傻。
洛城縣衙距離菜口集市不算太遠,過了兩個街口便看見兩座石獅子屹立的縣衙大門。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李岳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
問李岳后悔不?很后悔的,并不是后悔教訓王大虎,而是后悔整件事情沒有仔細謀劃,沖動行事。
原本以為他們三個人會去公堂,誰知道錢安白直接帶他們來到衙門大牢,李岳覺得有些不對勁,剛剛路過的應該是公堂吧。
直到他們走進昏暗潮濕的大牢,四處散落著稻草,時不時看見老鼠溜達過去,甚至還看見了墻上蟑螂四處亂爬。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混合著大小穢物的惡心味道,李岳跟護衛(wèi)還好,倒是李思,沒有忍住,差點將早飯都給嘔吐出來。
情況有些不對勁,李岳微微皺眉,望著正對著他們冷笑的錢安白。
“我們就算是被你們抓過來的,難道不應該先升堂公審嗎?”
錢安白沒有想到這小子還知道升堂公審這件事情,卻也不在意,只是自顧自哈哈大笑,原本一臉偽裝有些正氣的臉也變成了扭曲猙獰的模樣。
“你們是真傻還是假傻?懶得廢話,不想受那皮肉之苦,速速把酸梅湯的秘方給我交出來,不然這牢內的刑具,你們都要嘗嘗滋味兒。”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身后的捕快就將三人全綁在身后十字木架上面,奇怪的是李思跟護衛(wèi)都安安靜靜讓他們綁起來。
這一刻,李岳才算是全都明白過來了,強奪秘方這件事情,不光是王大虎一個人操刀,背后還有一個縣丞,可能主要就是這個縣丞大人覬覦上了酸梅湯。
不管是哪個朝代,李岳知道正一品官員一年俸祿也就只有一百多兩銀子,而他是縣丞,一個八品小官,俸祿也就那么一點點。
最多也就是三四十兩銀子吧,而這酸梅湯一天就能賺好幾兩銀子,如此賺錢,縣丞大人肯定眼紅了。
李岳估計以前王大虎在外面干的壞事,許多背后都有縣丞大人的教唆。
整件事情,李岳都整理清楚了,他不敢?guī)е约喝ヒ娭h大人,那就是代表知縣大人是不知道這件事情。
那么自己只要支撐到看見知縣大人就可以了,李岳暗自決定,一定要堅持。
只是他無意看見掛在后面的刑具,五花八門幾十種,雙腿一軟,差點就慫了。
這如何堅持?我一身肥肉,怕不是用上兩三樣就已經倒頭。
錢安白見他們誰都不說話,知道多說無用,直接對著后面的捕快揮揮手,后者立馬從架子上拿下來一根牛皮鞭,沾了沾鹽水,朝著他們走過來。
“你們不說也不要緊,本縣丞有的是辦法讓你們說?!?p> 李岳算是徹底對旁邊兩個人失去希望,他們到底是什么人???看上去那么厲害,怎么感覺跟個鵪鶉一樣。
現在捕快的面前有三個人,一個穿著綢緞華服,應該是個公子哥,另一個看上去五大三粗,定是這位公子的護衛(wèi),至于最后一個人,肥頭大耳,身著布衣,一看就是普通人。
就先從你下手吧,就算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也只會得罪身份最賤的那個人。
眼看皮鞭就要抽打到自己的身上,李岳大驚,連忙沖著衙役喊道:“喂喂喂,三個人,你為什么先從我開始?他們不是人嗎?”
這話一出,李思跟護衛(wèi)兩人下意識嗯了一聲,瞪大了雙眼看著李岳,你小子在搞事情。
“別說了,就先打你,你看你這一身肥膘,多打幾下也沒事,再說了,你看你穿的,一看就是普通人?!毖靡垡膊徊刂粗苯诱f出了自己的理由。
明白了,李岳明白了,只是因為自己穿得最普通,柿子都知道挑軟的捏,更別說現在這種情況,他們還是暗中稍微有些忌憚李思身份,擔心萬一真的是個什么狠角色,只有自己這個樣子,一看就是個普通人。
這世道,頓時就讓李岳心涼,原本還抱有的一絲希望,全都消散,他決定咬牙堅持,只要自己不死,就總有報仇的機會。
“有種你就打死我,想要秘方?不可能!”
這可能是李岳最后的倔強了吧,反正自己都是死過一次,挨幾鞭子算什么,就算死了,也是輕車熟路,不在乎。
身邊的李思,萬萬沒想到李岳能說出這樣的話,剛剛發(fā)現他故意用自己當擋箭牌的時候,李思覺得,這個人,自私自利,貪財怕死,決定要他一點教訓。
想讓這些腐敗衙役教訓一下李岳,無須太重,給點教訓就好,誰讓他算計自己,不管怎么樣,最后自己都能收拾這個爛攤子。
誰曾想,李岳居然還是一個硬骨頭,擁有這般氣節(jié),李思覺得,自己好像看錯了這個胖男子一般。
衙役也不廢話,舉起了手里的牛皮鞭,李岳也不在乎,冷笑一聲,眼一閉,隨你來,我說一個字就是你的孫子。
看見李岳臉上的決絕,李思無奈搖頭,嘆了口氣,沖著準備動手的衙役喊道:“住手?!?p> 猛然聽見有人喊住手,捕快揮舞了一半的鞭子硬生生停下,疑惑地看著李思,不明白這個娘們唧唧的男人想做什么。
“行了,給我們松綁?!崩钏紦u搖頭,只是淡淡對著縣丞吩咐道。
錢安白原本還以為他們準備說了,覺得自己能夠賺大錢,誰知道卻等到這樣一句話,仿佛被戲耍一般怒不可遏。
“你以為你是誰啊?叫我放就放?今天你們不將秘方交出來,誰都別想離開這個大牢。”
“我是南親王的兒子,李思?!?p> “什么狗屁南親王,勞資還是皇帝老……什么?南親王?”
原本錢安白開始還沒聽清楚,囂囂張張地說了一句狗屁南親王,等到話說出來之后,自己才反應過來。
“什么?南親王?”錢安白原本坐在一張?zhí)珟熞紊厦?,聽見這個名字之后,雙腿一軟,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
李思冷笑一聲,望著有些慌張的錢安白,“你不信嗎?是不是我要叫父王過來,你才信呢?”
說話間,李思抬腿,將隱藏在長袍下的白脂玉佩露出來,上面刻著一個南字,李岳不認識,但是不代表錢安白不認識,洛城的大人物就那么幾個,他哪里會不認識呢?
這個玉佩,明顯就是南親王府上的東西,加上玉佩價值連城,錢安白更不敢懷疑了。
“不,不是,小王爺,小的錯了,小的一時鬼迷心竅,您大人有大量?!?p> 錢安白被嚇得不輕,連滾帶爬沖到李思身邊,準備解開綁在李思身上的繩索,可惜太緊張,一時半會兒也沒解開。
“你們幾個站著干嘛?還不快把小王爺放下來?!?p> “是是是?!?p> 四個衙役也是嚇得不輕,臉色蒼白,走路都是踉踉蹌蹌,其中一個不小心摔了一跤。
綁了商賈之子就算了,就算再有錢,也得巴結這些吃官飯的人。
在這個時代,商人地位普遍很低,被人看不起,所以很多商賈都擠破腦袋想要自己子女與官家聯姻,得到一個身份,好讓自己的地位提升一些。
但是綁了南親王的兒子,南王世子,那可不是開玩笑,皇親國戚你也敢綁?更別說南親王是如今李皇最喜歡的弟弟。
每年過年都要叫南親王一家去京都陪李皇過年,可見他們的關系好到了什么程度。
等到三個人全都解開之后,李岳活動了一下被勒紅的胳膊,瞥了一眼李思,也就是李小王爺,這小子剛剛是不是故意的呢?
想要看到自己被教訓一頓?可能后來聽到我的豪言壯語,心軟了,這才報出身份,不然,就憑借這樣的身份,在洛城還不是橫著走。
別說一個小小縣丞了,就算是知縣,也對他要禮讓三分。
這下子,李岳有一種感覺,也許這小子,不像表面那么無知純真,當然,這只是一個猜測。
不過李岳倒是發(fā)現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身份,自己利用了他,會不會秋后算賬呢?
這可是李小王爺啊,之前是覺得他好忽悠,才想著利用一下,大不了后面多做點好吃的,但現在感覺,李思并不那么好忽悠。
“你是小王爺?”
“不像嗎?”
現在身份曝光,李思也懶得多說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帶著僵硬笑容地李岳。
“李思,哦不對,小王爺,您說這幾個人怎么辦吧?”李岳有些不安,擔心李思秋后算賬,于是主動詢問他的意思。
他們回頭一看,這一群人居然全都跪在地上,額頭上冷汗不停,渾身顫抖,全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李岳,你決定吧?!崩钏家膊恢肋@件事情后面該怎么做,交給李岳處理更妥當。
見到南王世子交給自己決定,李岳有了一種狗仗人勢感覺,神秘一笑,對著李思道:“放心,你被打的事情,我會幫你出頭。”
“嘶!”
你還知道我被打了?李思臉露不悅,本想說些什么,卻不小心扯到了臉上的淤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岳嘿嘿一笑,看著跪在地上的縣丞眾人,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烏沙帽。
“縣丞大人,我們現在想要見知縣大人,升堂公審,可以嗎?”
錢安白如今哪還敢說一個不字,哆哆嗦嗦點頭,面色蒼白。
“是,小的這就是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