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抓緊啊

　　馬馬年回家過寒假已有十來天，大頭操辦婚事，哥們一直沒時間聊天。

　　辦完婚事大頭才有空到馬馬年家。

　　“新郎不在洞房陪新娘，躲到單身漢房間來干什么？”馬馬年作出不高興的樣子。

　　“公雞仔，不知不怪你，老陪新娘是挺累的。等到你洞房花燭夜那天，就知道啦。”大頭笑起來：“馬馬年，還是聊一聊你在大學(xué)里的事情吧？”

　　馬馬年就讀的是一所師范學(xué)院，學(xué)院招收的是恢復(fù)高考后，第一批通過考試進(jìn)入大學(xué)的學(xué)生。學(xué)生入學(xué)前有當(dāng)大隊干的，民辦教師的，有從部隊剛復(fù)員的，也有當(dāng)工人的，年齡大的三十出頭，小的十九，大多都是二十來歲。

　　在師院讀書，國家免收學(xué)雜費、伙食費，每月還給每位學(xué)生發(fā)放助學(xué)金六元。

　　“讀書還有這樣的好事！要是都掏錢，你老爸要編多少只竹籃才能供得起你！你在大學(xué)還好吧？”

　　“沒有在家時自由自在。要早起跑步，按時上課，吃飯，上晚自習(xí)課。夏天晚上如碰上停電，還得點蠟燭自習(xí)，燭光帶來明亮，也給每個人帶來了一身汗！”

　　“你考上大學(xué)不易，再不用功，不行啊！”

　　“老大，你說得對，我也是這樣想的?！?p>　　“你班有幾個女的？”

　　“十來個。問這個干嘛？”

　　“讀書戀愛兩不誤，畢業(yè)時娶一個回來讓哥們姐們看看。”

　　“我，我還沒往這方面想呢！”

　　“看不起別人？”

　　“我，一個農(nóng)伯仔，哪有資格嫌棄人家？戀愛的事以后再說了。老大，家里幾個哥們姐們都有戲啦？”

　　“大都有了。蘭妹對石竹子有意，爛木正追你妹巧玲，你就等著喝喜酒吧！”……

　　日子半年過去了。

　　夏日的一個晚上，村里的年輕人大都到鄰村去看電影，蘭妹和石竹子沒去，他倆來到老鷹山旁的蒜頭嶺上。

　　在青幽幽的月光下，微風(fēng)吹拂著小樹和小草，也吹拂著蘭妹那飄逸的長發(fā)。他倆在一片軟綿綿的草地上依偎而坐。在嶺坡上望著龍榕村，只見房屋的燈光在村邊翠竹間時隱時現(xiàn)，數(shù)不清的忽明忽滅螢火蟲正在種有水稻、紅薯、甘蔗和黃麻的田地上飛來飛去；聽到稻田里的蛙鼓聲和村里幾只狗“汪汪”的狂吠聲，還有那些不知名的蟲兒正彈唱的夜曲……

　　蘭妹突然抱住石竹子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在想你呢！”石竹子應(yīng)聲后，就將他那厚厚的嘴唇貼在蘭妹的嘴上。暖潤的嘴唇碰在一起，就像火柴劃在火藥上，愛情之火即刻燃燒起來。石竹子撫摸著蘭妹的臉龐、頸脖和細(xì)細(xì)的腰身，漸漸地竹子躁動起來，但手卻讓蘭妹推開。“竹子，你真的愛我？”

　　“真愛！”“只愛我一個？”

　　“只愛你一個，就是老鷹山塌下來，我也不變心！”石竹子沖動，臉皮就厚：“蘭妹，我們兩人的婚事定下來吧！”“再等等！”蘭妹說。

　　“等到何時，大頭快要當(dāng)阿爸啦！”

　　“不等可以，你要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你說啦，一百個我都答應(yīng)！”

　　蘭妹羞澀地說：“冬天我腳特怕冷，睡前你要幫我暖暖?！薄靶校耸撬龅?，男人是火做的，我不只暖你的腳，還要暖你的全身呢！”

　　“你，你真會胡說八道。”蘭妹推著、打著竹子，石竹子順勢躺在草地上，頭枕著手心，樂滋滋的：“我會抓緊時間的，選個好日子我們就到民政局去割發(fā)票好不好？”

　　溫柔的月光下，蘭妹甜笑著點點頭。

　　說到爛木和馬巧玲，他們忙著呢。

　　爛木二十郎當(dāng)，原來是“雞尾”，突然當(dāng)上隊長成了“雞頭”，挑的擔(dān)子，一頭是幾百畝田地的耕種、管理。一頭是幾百人的口糧、花銷，挺沉的，走起路來有點晃，好在有老隊長打氣助力，爛木這才走得穩(wěn)。

　　馬巧玲除禮拜天回家外，其它時間都吃住在學(xué)校。白天上課晚上備課批改作業(yè)。爛木到學(xué)校看馬巧玲不多，怕耽誤馬巧玲工作。兩人見面常在禮拜天晚上。

　　這次見面，馬巧玲請爛木辦一件事：借隊里的牛車到桃花村將自己一年的統(tǒng)籌糧八百斤谷子拉回家。民辦老師月工資三十元，國家補貼十五元，另外十五元由大隊負(fù)擔(dān)。口糧和大隊干一樣由各村生產(chǎn)隊分?jǐn)?。“借部牛車？”爛木想不到馬巧玲要他辦的是這樣的事情。

　　“借不到？”

　　“能借，能借，但隊里兩部牛車正忙。”隊里的牛車正閑著，作為一隊之長爛木是知道的，但他考慮的是將隊里的牛車借給馬巧玲，社員會不會說閑話。

　　“等車子有空了，我再借吧?！瘪R巧玲不想為難爛木。

　　周六傍晚，馬巧玲回村，在村邊遇見大頭陪何田香拍拖。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臉上掛著的是平和的笑。

　　“田香姐，快要當(dāng)媽了吧？”

　　“快了，還有兩個月。”

　　馬巧玲想到借隊里牛車的事，問：“大頭，隊里的牛車這段時間挺忙？”

　　“不很忙。馬老師，你們學(xué)校想借用？”

　　“是我，我的口糧八百斤谷子在桃花村，我要拉回來。”

　　“不難呀，我一個哥們在桃花村是趕馬車的。我請他幫忙是分分鐘的事情。他的仔叫曾小山，聽說在你們學(xué)校讀書。”

　　“曾小山？我就是他的班主任！”

　　“太好了，我寫幾個字，你讓他帶給他阿爸。”

　　谷子運回家后，爛木才找到馬巧玲，說經(jīng)過商量隊里同意借用牛車了。馬巧玲說晚了。爛木以為馬巧玲生氣，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拖太久了?！?p>　　“你辦事這樣磨蹭，黃花菜早涼了！告訴你吧，大頭通過學(xué)生家長已幫我解決了問題?！?p>　　聽馬巧玲這么一說，爛木后悔起來：咳！有機(jī)會在戀人面前表現(xiàn)自己，卻因自己的顧慮，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