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在時間的回廊里變成了詩,所以想起的時候總會覺得格外浪漫。
顏靈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
小時候,家里住在農(nóng)村里,房子是那種傳統(tǒng)的老房子,有點類似于四合院。家里有三間簡陋的房間和一個廚房,外面是圈養(yǎng)雞鴨的棚子,周圍還有爺爺奶奶開墾的一塊小菜地,用來種植一些新鮮的蔬菜用于食用。
村子是在A市附近,依山傍水,離開村子不遠(yuǎn)處就有一條小河,河流的上游有條大瀑布,村子里很多村民都喜歡到河流洗衣服和打水。顏靈小時候特別淘氣,喜歡在上游洗腳。
村民淳樸善良,但也有著一些傳統(tǒng)的思想。村里有養(yǎng)兒防老的傳統(tǒng)。
年輕的顏母是村里有名的大美人,即使在城里,顏母的相貌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卻被老實的顏父給抱走,娶回家。這可羨慕死了周圍的年輕小伙。
顏父長相也是極好的,被曬的成了古銅色的皮膚,也阻擋不了英俊的相貌,顏母剛開始被顏父顏值吸引,后來因為顏父的溫柔體貼而愛上他。
婚后他們和和美美,顏父的父母也很好相處,打心眼里喜歡兒子的媳婦。即使后來顏母只生下小顏靈一個孩子,雖然也生氣過一段時間,但也在日常的相處中漸漸軟化,只想把小顏靈捧在掌心里,含在嘴里怕化了。
小顏靈也很懂事。父母每日早晨就會出門干農(nóng)活,小顏靈就待在家里幫爺爺奶奶處理家務(wù)。顏靈最喜歡喂養(yǎng)小動物,尤其是拿著吃食撒在地上,小雞和小鴨子就會飛快的跑過來,在地上,用頭一啄一啄的點頭,期間還會張開翅膀舒展身體。旁邊的小鴨子也會發(fā)出嘎嘎的叫聲,經(jīng)常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著小顏靈,小顏靈還會乘機伸出肉呼呼的“咸豬手”,擼毛。
這時候奶奶就會過來讓小顏靈把它們都放回籠子里。小顏靈會幫著爺爺奶奶生火做飯,等顏父顏母回家吃飯。
在飯后坐在院子里,這是最高興的時候,顏靈用雙手撐著腦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聽著他們說些家長里短,時不時的像個小大人似的點頭。偶爾也用孩子天真的語氣提問,配合她美人胚子的小臉蛋,讓人心生歡喜。
日光漸漸拉長,父母進(jìn)城之后,小顏靈留下來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幾年后的一個中午,炙熱的陽光透過窗戶傾撒在地面上,爺爺奶奶的身影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日常生活中,留在記憶里的畫面就是兩張慈祥的面孔被封印在框架里,相框被擺放在大廳的中間,低下墊著個樣式老舊的帶著花紋的紅色木桌,終日被細(xì)長的煙霧所籠罩。
那時候的小顏靈還不知道生和死的界限是那么大,只知道他們?nèi)チ艘粋€很遙遠(yuǎn)的地方,遙遠(yuǎn)到一生都觸之不及。
小顏靈被接回父母身邊,父母越來越忙,家里只有顏靈和一只叫胖橘的大肥貓。胖橘是爺爺奶奶送的生日禮物。爺爺奶奶最為寵愛小顏靈,時不時就喜歡送點小禮物給顏靈,禮物中最喜歡的就是這只小橘貓。
這只橘貓陪伴她度過爺爺奶奶離開的日子,父母工作繁忙的日子。橘貓已經(jīng)不止是寵物,而是成為了她的家人。父母出現(xiàn)的越來越少,禮物也越來越貴。
顏靈看著空蕩的大房間,自嘲的笑了笑,一會兒,又搖頭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橘貓舒展身體,胖乎乎的身體被拉長,就像一張橘色的大餅,不安分的爪子里面伸出鋒利的指甲,慵懶的張開嘴巴打哈欠。
它邁起妖嬈的步伐,屁股一抖一抖,像個嫵媚的唐朝美人迎面走來,用粉嫩的爪子輕拍了顏靈的小腿。
“瞄~”抬起腦袋看了看顏靈,圓圓清澈的大眼睛倒影著顏靈的臉,顏靈會心一笑,雙手抱起它坐在沙發(fā)上,捏著它的小肚子,臉上露出略帶夸張的嫌棄。
不一會兒卻又會被橘貓吸引,有一下沒一下?lián)崦拿l(fā),聽著它發(fā)出舒服的呼嚕聲。
畫面漸漸變暗,天色陰沉了下來,畫面漸漸定格在父母毫無血色的臉上,他們安靜的躺在病房里,像極了躺在棺材里,身上蓋章白色的被子,枕頭也是白色的,墻也是白色的。顏靈像被釘子釘住似看著一切,有種被白色籠罩的恐懼。
周圍安靜的只剩下儀器的“滴答聲”,白色的房間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顏靈鼻子一酸,眼淚禁不住的流了下來,看著父母蒼白帶有細(xì)紋的臉,聽著他們越發(fā)微弱的呼吸聲,眼淚漸漸模糊了雙眼。
突然又想起那個中午,那兩張被煙霧籠罩的慈祥面孔,心里一陣疼痛襲來。
父母因為車禍離開了人世,顏靈接受不了繼續(xù)住在那里,完成學(xué)業(yè)便把房子賣了,帶著父母留下來的錢,回到了小時候和爺爺奶奶生活的老房子里。
接下來幾年的時間里,顏靈學(xué)會了一個人獨處,也學(xué)會了平靜的接受胖橘的離開。
在自己家的小院子里為父母、爺爺奶奶和橘貓種上金盞菊,時不時就坐在院子里看著這些花,傾聽風(fēng)的聲音。
也許是接受不了親人離世的痛苦,也或許本身就是個極冷淡的人,顏靈沒想過找一個喜歡的人。
顏靈長相極美,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樣,顏靈代表顏中之靈,如同畫上的美人。
肌膚如玉,唇不點而朱,及腰的長發(fā)如墨色的綢緞鋪散開來。眼睛顯略微嫵媚,但是因為她性格的冷淡,反而被壓制,顯得有點清冷。一笑起來便覺得如同繁花綻放,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怕驚擾了她。
身上帶著一股極淡的未知香氣,是5歲那年跑到附近的山里,顏靈不知怎么了就昏迷不醒,父母和爺爺奶奶非常擔(dān)心,請來村里的醫(yī)生也沒什么用,帶著她去鎮(zhèn)上的醫(yī)院也查不出原因。
顏父顏母只好帶著她回家里,爺爺奶奶則表情嚴(yán)肅,換了身衣服,鄭重其事的拿出一個盒子,把顏父顏母趕了出去。
隔天早上顏靈便醒了,身上帶著一股極淡的香氣,肩膀上還多出一個黑色的印記,如同圓環(huán)似的,里邊是縈繞著未知花紋的眼睛。
顏靈洗澡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還疑惑的詢問奶奶,奶奶卻怎么也不肯說,推脫說是胎記,顏靈得到回復(fù)漸漸便忘了這回事。
畫面漸漸碎裂,只留顏靈一人在黑暗之中。顏靈呆呆的坐在地上,思索著活著的意義,目送親人的遠(yuǎn)去有時無可奈何,他們在人生的路途中下了車,只留你一個人面對。
或悲痛欲絕但你還得繼續(xù)活下去,為了自己也為了他們。活著有無限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顏靈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出現(xiàn)在這里,也想不起來到這之前的記憶。她不想停留在這里,不想一個人面對無邊的黑暗,只能繼續(xù)的往前走,看能否離開這里。
顏靈在黑暗中走了好久好久,視線之內(nèi)都被黑暗籠罩,只有一個細(xì)微的聲音在呼喚她,引領(lǐng)她走向前方。
分辨不出是誰的聲音,仔細(xì)一聽,像爺爺奶奶呼喚她吃飯的聲音。又仔細(xì)一聽像父母熬夜交流工作的聲音。更進(jìn)一步仔細(xì)琢磨好像還有橘貓喵喵叫的聲音。
顏靈哽咽的捂著臉,用手把眼淚擦干,循著聲音一步一步的走到一個泛著白光的通道里,抬起腿走進(jìn)去。
墨蓮非花
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