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亭這才看向許朗,沙啞著嗓子“記得,你早就知道?”
許朗攤開手“我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醫(yī)院走廊,你也知道,我從小所有的時光幾乎是在醫(yī)院長大的!那時候她大概五六歲的模樣,穿著紅色的公主裙,臉上都是驚恐和淚水,瑟縮著肩膀,抱著一袋栗子靠在角落,喧鬧的人群,她可憐又無助,當(dāng)醫(yī)生出來宣布死亡時,秦家老爺子第一時間就是掐住了她的脖子,說是她害死了她奶奶!栗子散落一地,有幾顆還落到了我的腳邊,她被秦老爺子掐的雙臉通紅,那一雙眼睛里都是害怕,沒有一個人去救她,有一個小男孩向上前,結(jié)果被他的媽媽死死地拉住,不讓他過去,后來還是警察趕過來,救了她。
后來我從我爸爸的哪里聽說,是因為那小姑娘跑出去了,老太太出去找她,遇到了車禍,所以才去世的,爸爸跟我說,秦家老爺子很愛他妻子,所以就將所有的過錯推到了他孫女身上!當(dāng)時我就在想,這個小女孩長大會是什么樣子?。『髞?,她會經(jīng)常來我這里看病,每一次毫無例外的都是胳膊脫臼,我問她是因為什么,她跟我說,小時候調(diào)皮,玩鬧著就把胳膊弄脫臼了,后來就成了習(xí)慣性脫臼!”
許朗嘆處一口氣,聽著他的話,陸長亭心里眼里都是疼惜,他心里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
他想到趙瀾庭那么輕易就讓她的胳膊脫臼了,壓根就不是小時候調(diào)皮,而是懲罰手段。
他攥緊了手邊的床單!這筆債一定得討回來!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許朗看向他。
“我想動秦家!”陸長亭看著熟睡的秦以歌暗自做了決定。
“長亭,奉勸你一句,秦家你動不了,現(xiàn)在看來你只能將秦以歌帶出秦家,秦家的根基比陸家都要深”許朗善意的勸他。
“難道他們對以歌做的就只有忍的份?我就算賠上陸家,也要讓秦家付出代價!”
陸長亭說的狠辣又決絕。
許朗搖搖頭“長亭,我知道你有心機(jī)也有手段,但是你想過沒有,就算你愿意,那老爺子呢!他難道愿意看著自己的孫子,為了一個女人毀了自己,毀了陸家?我理解你,可是你又沒有想過,你越是這樣,老爺子肯定不愿意讓你娶秦以歌,即使你再怎么把她看得重要,在老爺子哪里,都比不上你重要!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陪著秦以歌,把她娶回陸家!再說了,你要動秦家也得經(jīng)過秦以歌不是?”
陸長亭聽著許朗的話陷入了沉思,許朗知道他聽進(jìn)去了,隨后離開了病房。
秦家人還在病房門口等著,出病房就看到沈君付還有陸長晚以及蕭生遲大步走過來。
沈君付先過去和秦家人打了個招呼,畢竟老一輩的關(guān)系在哪里放著,也不好意思讓人家說自己不懂事。
蕭生遲拉過許朗走到一邊,輕聲詢問“這什么情況!”
許朗聳了聳肩“挺復(fù)雜的,你完了問長亭吧!我先去忙吧!”
陸長晚先進(jìn)了病房,看見的就是自己的哥哥,白色襯衫上都是干涸的血跡,他的手拉著躺在床上的面色蒼白的女孩子的手,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臉,癡迷而又憐惜。
陸長晚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哥哥,在她眼里哥哥從來都是冷靜的,干凈的,同樣又是薄情的。
她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坐到他身邊“哥!”
陸長亭仿佛沒有聽見一般,陸長晚又喊了一聲,這才看到陸長亭轉(zhuǎn)過臉,俊朗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說了一句“來了”。
陸長晚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只是看向床上的秦以歌,臉色蒼白,仿佛沒有生氣一般。
聽到門響,是蕭生遲和沈君付進(jìn)來了,他們都看著陸長亭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陸長亭何嘗是這個樣子!
陸長晚看著他們出聲“坐吧!”。
“哥,這里有我看著,你先去換身衣服吧!林謙都把你的東西收拾好了,讓我們帶過來,你這個樣子,以歌醒來,也會擔(dān)心的!”
陸長亭聞言,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對,她肯定會擔(dān)心的,于是起身,蕭生遲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門。
醫(yī)院門口,陸長亭換了衣服,一身黑色更加顯得嚴(yán)肅冷清,他和蕭生遲靠在車上,半晌他看著天空開口“有煙嗎?”
蕭生遲連忙從口袋掏出了煙,給他點了一支,也給自己點了一支。
陸長亭接過煙狠狠抽了兩口,嗆得他咳嗽,蕭生遲拍了拍他,“慢點抽,沒人跟你搶!”
陸長亭搖了搖頭,“你知道嗎,我眼睜睜看著她自己把自己割成那個樣子,我卻無能為力,我想著,她肯定不會傷害自己,我沒想到,她下刀的那一刻那樣的干脆!”
他平靜的說著,心如刀割,他多希望那一刀是割在自己身上。
蕭生遲點了點頭,“到底怎么回事?”
陸長亭搖了搖頭,“我不敢說”,他害怕自己崩潰,害怕想沖進(jìn)去殺了秦家人。
蕭生遲沒有強求,拍了拍他“好!”。
兩人在樓下說話的時間,秦老爺子,進(jìn)了病房,看著躺在床上的秦以歌,悔恨不已。
半晌他才開口“君付,回來告訴陸長亭,明天秦家,我有事找他!”。
說完亦步亦趨的離開了病房,“回去吧!”他開口,秦父和和君怡也都跟在他身后離開了。
只有和頌一直守在門口“爺爺你們走吧!我等著我姐醒來!”
“好”
秦老爺子走了幾步,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趙瀾庭都沒能扶住,護(hù)士和大夫急急忙忙的趕來,將老爺子抬起來,送進(jìn)了搶救室。
這一夜注定無眠,和頌看著倒下的老爺子,只覺得是活該,但說到底是自己的爺爺也不能不管不顧,所以兩邊都跑。
秦以歌一直也沒有蘇醒的跡象,后來陸長亭找了精神科的大夫過來會診,得到的結(jié)果是,秦以歌精神一直處于緊張的狀態(tài),突然的松懈讓她陷入了回憶里,能不能醒來就要看她沒能不能從死胡同里自己走出來。
陸長亭也問了之前秦以歌的表現(xiàn),醫(yī)生告訴他現(xiàn)在只能看她能不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否則,說不定。
陸長亭一直陪著秦以歌,寸步不離,看得陸長晚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