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p> 陳湯從地上爬起，吐了一口血沫道，此刻他豪氣萬丈，覺得自己能夠與一個圣人平起平坐，即使口出狂言圣人也不敢殺他。
此刻，他代表太后，代表大隋，這便是他的保命符，他應(yīng)該肆無忌憚一些，書院站在王朝頭頂太久了，書院站得太高了，應(yīng)該摔下來，狠狠地摔下來！
“殺你，然后賠個不是便是了，難不成你不知道我與夏姬認(rèn)識二十多年了？”趙豈敵殺意更甚，隨時可能將陳湯打殺掉。
感受到那已經(jīng)化作實質(zhì)的殺意，陳湯怕了，似乎保命符什么的都保不住他，而且他似乎真的聽過一些什么流言蜚語，這謫仙人跟太后似乎是真的認(rèn)識已久。
終于，陳湯在這壓迫下跪下了，這一刻，他所有的尊嚴(yán)都被這一跪跪沒了。
“我……我錯了！圣人……饒命??！饒我一命，我愿意為書院做牛做馬……”
短短片刻，原本意氣風(fēng)發(fā)的陳湯宛若喪家之犬，跪地求饒。
“先說說夏姬原先讓你怎么說的?！壁w豈敵收回了壓迫著陳湯的氣息。
“太后交代，如果圣人直接答應(yīng)了交出蘇喬松，大隋事后會賠禮道歉一番。”
“若圣人不答應(yīng)，就可以在一番討價還價后，秦時書院若是愿意臣服，大隋可保秦時書院不滅。”陳湯將自己所知一一道出。
“哼，還真是狂妄?！壁w豈敵冷笑。
后堂之中議論紛紛，而蘇喬松也在后堂之中，聽見了陳湯所說的話語，此刻他覺得自己像個災(zāi)星一樣，為先生、為秦時書院帶來了災(zāi)難。
可……我要自己走出去，跟著那些神仆走嗎？
跟著他們走，是會死還是說會成為他們的一員，也成為神仆？成為自己討厭的人？
若是不跟著走，那該如何是好？
一時間，蘇喬松陷入了一種困境，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這樣做會不會不好，會不會讓先生、書院遭遇不測。
這時，蘇喬松心臟之中的血色小人努力控制住人怨血氣，以達(dá)到跟蘇喬松交流的目的。
蘇喬松猶豫不決之時，他突然感覺到原本一心一意在吸納自己辛苦吸納的天地之氣的人怨血氣不再高冷，而是主動與自己溝通了。
人怨血氣無法說話，只能將血色小人的情緒表達(dá)給蘇喬松，而蘇喬松通過躁動的人怨血氣了解到了血色小人表達(dá)的意思——殺！
出于那種親切感，蘇喬松相信人怨血氣不會害他，他不再猶豫不決，而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蘇喬松跟一旁的洛君子說了一聲，然后不等洛君子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踏出后堂，來到了知客閣正廳。
“先生，此事還請讓學(xué)生做主。”蘇喬松跪下，行了個大禮。
“喬松，你……”顧書里錯愕了。
蘇喬松站起，眼中有星辰流轉(zhuǎn)，逼視著那跪著的陳湯，他看見陳湯心中有齷齪事一堆，有對權(quán)利的渴望，對力量的渴望，以及如今的恐懼。
“讓雷音寺的人來，你還沒有資格談判?！碧K喬松生平第一次有這般語氣同他人說話，一點都不禮貌、不謙卑。
“哦，你恐怕也接觸不到雷音寺的人，你只需要回稟你們大隋太后即可?！?p> “滾吧！”
蘇喬松說完便靜立在顧書里身旁。
陳湯顫顫巍巍地抬頭看著趙豈敵跟顧書里，他覺得一個小孩子做不了主，自己能不能走還得看兩個圣人的意思。
但陳湯想不到，兩尊高高在上的圣人居然沒有意見，那趙豈敵更是揮手將自己掃出了知客閣，并且說了一聲滾。
陳湯這才跌跌撞撞地跑向下山的路，途中還看見了那小皇帝有著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讓陳湯面紅耳赤，感覺以后官途無望。
楊天都并沒有離去，太后很自信秦時書院不會傷害楊天都，原因有二。
一是以秦時書院的風(fēng)氣，絕不會去為難一個十一歲的孩童，不會去欺壓一個弱者。
原因之二，即便秦時書院有人不要臉面要對楊天都動手，也要掂量一番，動了楊天都等同對大隋宣戰(zhàn)，那就讓儒道陷入困境，打破了書院不參與王朝更替的慣例。
至于要楊天都跟著雷音寺僧人離去，只是因為怕到時候圍攻秦時書院時，誤傷了楊天都。
“先生，請相信我?！辈淮檿镩_口，蘇喬松便笑著對顧書里說道，聲音稚嫩卻帶著一種不可否決的堅定。
“喬松，你……莫要勉強(qiáng)?！鳖檿镆膊恢撊绾窝哉f，只好相信蘇喬松，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帝師預(yù)見的人，更因為這是他的學(xué)生。
“先生，待我殺個佛陀給你看看。”蘇喬松一邊跑出一邊喊道，路過的讀書人皆被蘇喬松的狂言妄語所驚住了。
楊天都聽見后錯愕了，那個看起來很是可愛的顧圣弟子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但他也已經(jīng)察覺到了事情并不簡單，先是小黃門告訴他太后懿旨，再是那個清道的侍衛(wèi)一副狼狽模樣從知客閣跑出來，剛剛顧圣弟子又揚(yáng)言屠佛。
楊天都決定了，下山去開陽城問問那些大臣這是怎么回事，他這個皇帝都不能知道嗎？沒有人給他匯報嗎？
他這個大隋皇帝是個擺設(shè)嗎？
蘇喬松一路跑到了子清林那邊的山崖，他沖著天空大喊，發(fā)泄著內(nèi)心的委屈，一種無法掌控自己命運(yùn)的委屈。
還有，心中的恐懼……
他怕死。
很怕。
很怕。
他舍不得顧書里，舍不得秦時書院。
他舍不得洛梨，舍不得彈奏鳳棲的感覺。
他舍不得死去。
所以，他要殺死一切阻止他獲得美好事物的阻礙，哪怕成為一個劊子手。
“我……會死嗎？”
蘇喬松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自己遠(yuǎn)處，害怕的淚水涌出，而后又用力拭去淚水，開始吸納天地之氣，為了活著不能松懈。
而顧書里在遠(yuǎn)處悄悄地看著蘇喬松，心中有悲，好不容易手一個學(xué)生，一個有天賦的學(xué)生，一個有大秦有關(guān)，與大公子有關(guān)的學(xué)生，自己卻無法保護(hù)好他。
自己還真是個不合格的先生呢，有點誤人子弟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