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逛街,兩人還買了一些瓜子,堅果及果干等零食,這會車中無聊,倒正適合吃些零嘴瓜子。
兩人興沖沖的翻著包袱,拿了幾樣出來。
蓮心笑著剛要開吃,突然抬頭看著對面,正看書的大公子,倒是有些猶豫了起來。
凌容正開心吃著,最近很喜歡的酸梅干,吃了一會,見旁邊的蓮心都沒有動靜。
抬頭望她,順著蓮心的目光望了過去,果然又在看書的裴安之。
想了一會,凌容便讓蓮心拿了個盤子,往盤子里各放了一些零嘴瓜子進去,便放到裴安之旁邊放茶杯的角幾上。
裴安之看書的視線里,突然多了只裝著各類零嘴瓜子的盤子。
便抬起頭來,望向?qū)γ嫠蛠肀P子的方向,只見他的小妻子眼眸明亮,滿臉笑意指著盤子道:
“夫君,你也嘗嘗吧,這些是昨日妾身與蓮心買的,味道極好的,看書也要適當歇歇才好,總看著,容易傷了眼睛的。”
聽著她溫軟之聲,裴安之不由得嘴角上彎。
經(jīng)過這幾日,尤其是她答應嫁與他之后的觀察,覺得自己這位妻子,倒與原先所想有些不同。
前世祖母壽辰前半月,自己回了裴府,雖然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記憶。
但他分明記得,彼時還不是他妻子的凌容,性格內(nèi)斂,在府中委曲求全,并不是這般開朗的性格。
自他回府第一天,兩人在祖母院里見了一面,然后到出事前,期間兩人都未碰過面。
后來無意中知道,知她是有意避開他,那時兩人并無交集,故他當時也并不做他想。
而后有一日,他在花園坡上的涼亭看書,倒是又見了她一次。
彼時她帶著蓮心正在逛花園,不知為何,見她滿臉憂愁,郁郁寡歡,而身旁蓮心在低聲勸慰她。
不一會,兩個在園中伺候花草的女婢,見著兩人過來,便對著她的身世及留在裴府的行徑,一頓冷言嘲諷。
而她只是含淚低頭,不置一詞,只緊緊抓著旁邊,一臉憤怒著要替她辯駁的蓮心。
園中涼亭位于坡上假山之上,故而園中的幾人,倒是未發(fā)現(xiàn)亭中的他。
裴安之見著園中發(fā)生的情景,正猶豫要不要下去制止,突然見她急急地拉著蓮心跑走了。
裴安之見了,不知怎的,倒是有些不虞。
聽祖母所言,知她父母雙亡,身世可憐,被祖母偶然所救,因無處可去而寄居裴府。
這會見了院中發(fā)生的事,才知她在府上是這般情形。
但想到先前她有意避嫌,而自己到底與她非親非故,且男女有別。
想了想,最后只是交代管事,責罰了園中那兩女婢以及禁止府中再出現(xiàn)奴仆慢待客人的行徑。
回想往事,裴安之想著之前她委屈含淚,低頭不語的樣子,再見此刻的她,笑容明朗,落落大方的樣子,倒真是不一樣了。
經(jīng)過這段日子的相處,知她不喜奢華,吃穿用度方面,除了對吃各種美食,其他的都并無要求。
祖母為她備下的嫁妝與聘禮,她也并不貪戀,反而想歸還與祖母。
而關于識字這方面,當下多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而鄉(xiāng)下女子更是甚少有機會讀書識字。
而她因有位在世時,開私塾的父親,所以識得字倒是也不算稀奇。
但在當下,哪怕是高門世家女子,所讀之書不過是些三從四德,女戒女則之類的書罷了,只為了嫁人之后能管理賬目,主持中饋便好,學藝方面倒是不會要求再進項了。
而他隨手放在房間里的書,多是些晦澀難懂、學理頗深的書籍。
好幾次見她順手也拿來看,便有些驚訝,有兩次便試了試她是否看得懂,而后聽了她所言,倒是更為驚奇,雖然不能完全領悟,但也理解到七八成。
昨日觀她救了那孩子的做法,也甚是奇特。
猶記得少時讀書時,書院里也有過一名幼童,被果子噎到了。請的是回春堂顧大夫來救,施救一番后,最后仍是未救回來。
且見她平時與他及其他人相處,也不見扭捏害怕,倒是一派落落大方的模樣。
凌容見他望著自己許久,卻不說話,回頭看了眼蓮心,蓮心也一臉疑惑。
便忙回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夫君!夫君!”
裴安之聞聲回神來,緩了一會??戳搜哿枞荩倏戳嗣媲胺綆咨系谋P子。
便端起盤子,遞回給凌容,笑著說:“夫人,你和蓮心吃吧,我不喜用這些。不過你們也要少吃點,免得吃多上火了?!?p> 凌容見他確實也不像愛吃這些的人,便接了回來,接著笑問道:
“夫君,那我們這般吃瓜子,有聲音,不會打擾到您看書吧?”
裴安之想著也笑了,“不會,你們放心吃吧,不會打擾”。
凌容聽了,點了點頭,然后將東西遞給蓮心。眼神睨她,“這下你家大公子發(fā)話了,敢吃了吧”。
蓮心心領神會,笑開了花,這下倒是無所顧忌的吃了起來。
裴安之望著在一旁,正一臉笑意地一邊吃瓜子,一邊跟蓮心小聲低語的凌容。
不管如何,或許現(xiàn)下的她,才是入裴府之前,父母去世之前的性情吧。
看了一會,便又將視線轉(zhuǎn)回了書上。
凌容叫蓮心拿一些方便食用的,給前面趕車的楊虎送去。
楊虎雖然平時話少了些,但性子是個憨厚的,相處下來也知道少夫人是個體恤下人的。
見蓮心遞東西過來,也不扭捏,笑呵呵地接了過來,回頭對著凌容道謝。
凌容有孕已經(jīng)接近四個月了,前世凌容見過不少懷孕的,到了這個月份都吐得嚴重,有些甚至吐到十月生產(chǎn)。
但凌容心情愉悅地想著,自己應是個極好命的,到現(xiàn)在都沒有反應,想必接下來也這般順利吧。
哪曾料到,沒過兩日,凌容便慢慢有了害喜反應。
蓮心只要一拿著吃食過來,凌容還未入口便一陣反胃,強逼著自己吃了一些,不一會就又全吐了出來。
裴安之替她把了幾次脈,也是無奈。
凌容知道這些都是正常的,為了孩子,只能盡可能逼迫自己吃些,吃了又吐,吐了再吃。
這日午后休整后,便又坐在馬車上繼續(xù)前行,好在當初出發(fā)準備充分,這馬車不論是車轱轆設計,還是內(nèi)里,都做了諸多設計,能減少許多顛簸。
要不凌容這個狀態(tài),在車上只怕更受不了。
凌容嘴里含著枚酸杏果子,焉巴巴的靠在蓮心身上,旁邊的裴安之看著她的樣子,也是不放心。
捉起她的手,替她把脈,好一會才放下她的手。
蓮心在旁邊,這兩日見著凌容的樣子,也是萬分擔心,忙追問道:
“大公子,少夫人身子怎么樣了,小公子可也還安好,少夫人這兩日都吃不下東西,每頓只能吃些果子,才不會吐得那么嚴重,這可怎么辦才好呢”。
凌容雖說知道自己這般,是懷孕之人正常的孕吐,但這幾頓確實是什么吃食都吃不下,總是吃了沒一會又吐了,心里也是有些擔心,忙眼巴巴望著裴安之。
裴安之看著主仆二人擔心的眼光,安慰道:“夫人還好,孩子也無事,這是婦人有孕的正常反應,只是這會顛簸出行,所以癥狀重了幾分,車上帶了原先備好的藥,晚上熬上一副來喝,想來便會好讓幾分。”
凌容聽了,卻想到,自己都吐了兩天了,今日裴安之才說要熬藥來服。
想必這藥有沒有效果還未可知,但這是藥三分毒卻是真的。
前世醫(yī)術那么發(fā)達,大部分人懷孕,該吐還得吐,也沒有什么藥能免了這個難,這里想來更是如此了吧。
想到這,凌容對那藥也不抱什么希望了,還是努力多吃吧,吐了接著吃,沒準過兩天就好了。
凌容輕撫著已經(jīng)有些顯懷的肚子,閉上眼睛,慢慢放松心神,不一會居然又睡過去了。
裴安之看著在蓮心肩頭,腦袋晃悠悠的凌容,便伸手扶住了她。
示意蓮心,蓮心看了,忙將馬車里枕頭放好。
裴安之輕輕的將她放在枕頭上,蓋好毛毯。
看著睡著了,也眉頭微皺的樣子,知道她這兩日被孕吐折騰得不輕,連休息都差了幾分。
睡了一個時辰,凌容方醒了,醒來后便抱著一罐酸棗干,慢慢含著。
一邊打開車窗,看著外面的風景,吹著微風,感覺就沒那么胸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