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6年6月
北平第一人民醫(yī)院
……
“哥,爸他真的沒救了嗎?”一名女子抬起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聲音有些微弱與輕顫。
這是一張十分漂亮的臉,額頭與臉頰等寬,下巴并非很尖,而是有一種圓潤之感。一雙柳葉眉下的柳葉眼仿佛會說話。瓊鼻高挺,有與西方人齊驅(qū)的意思。粉唇薄厚適中,體現(xiàn)出一種溫婉的南方氣質(zhì),雖然不知道作為一個地道的北方人是怎么蘊養(yǎng)出水鄉(xiāng)獨特的氣質(zhì)的。
女子的眼里淚水依然在打轉(zhuǎn),柔順的青絲也在剛才的梨花帶雨的哭泣過后顯得有些凌亂。
而被她稱為“哥”的男子抬起頭來,透過ICU的玻璃窗向里看去。
病房里,一名年約40的中年男子渾身上下幾乎插滿了管子,一動不動。
雖然中年男子還活著,但青年男子知道,三個小時之后,他將會離開人世,不帶一點聲響。
“天意不可違,這就是我們的命。”男子的口中傳出溫文爾雅的聲音,很是平穩(wěn),顯然情緒沒有太大變化。
女子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她仍然心存希望,希望著可以從男子口中聽到好消息,希望著上天不要老是拿著所謂的命。但男子的話讓她徹底絕望了。
“走吧,出去透透氣,順便平復一下心情?!蹦凶佑檬譅恐拥氖郑詼厝岬穆曇魟裎康?。
……
醫(yī)院樓旁,火紅的余暉灑在這一對年輕的男女身上,宛如一對璧人。
清風輕撫著綠葉,也拂動著她的長發(fā)。
有風、有景、有落日,這在北平是一件很稀罕的事,誰叫北平污染嚴重呢。這份美景漸漸止住了女子的傷心。
不過這份美景讓男子感到十分奇怪,雖然夏季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但他還是感到奇怪。
男子的預感還是實現(xiàn)了。
在往南方向上,突然聚攏了一堆烏云,不一會兒便電閃雷鳴。
這雷的狂暴程度,不亞于雷暴。男子可不記得今天的天氣推送上說在國內(nèi)會有強降雨。
銀色的電網(wǎng)在空中交織著,形成了一個奇怪而又熟悉的形狀。
整整三個小時,他們看了三個小時,雷也響了三個小時。過后,隨著電閃雷鳴的消退,病房中的中年男子也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是時候該離開了。”男子看了看手機上醫(yī)院剛撥來的電話號碼,語氣有種放松的樣子,“你也感覺到了吧?”
說完,他也沒有等著女子的回答,而是用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向南方望去,然后將女子牽回了醫(yī)院。
……
“叮鈴鈴鈴……”
隨著一陣陣讓人開心的下課鈴響起,教室里唯一的聲音也停止了。
抬眼望去,講臺下一片黑壓壓的……呃,頭。
今天是星期一,由于昨天同學們好不容易可以拿回一周才屬于自己半天的手機,所以幾乎沒有人睡午覺,一直在玩。當然用學生的話來說,那叫放松,是一種在一周緊張的學習之后的“適當”的放松。而放松的結果是,大家?guī)缀醵荚谘a覺。
他們沒補多久,一抹矯健的身影邁上講臺。班主任林亮看著這堆頭,無奈地用手拍了拍講臺。
“同學們,別睡了,叫你們星期天好好休息又不聽……”正值壯年的林亮又開始了他滔滔不絕的訓話。
墨清澈艱難地抬起頭,用迷茫加無語的眼光看向講臺,不由心中吐槽:現(xiàn)在不是下課時間嗎,這班主任怎么回事啊,又在浪費我的時間,啊~好煩啊。
講臺上的林亮有著古銅色的膚色,高瘦的身材(所謂高,是相對于墨清澈這個155的矮子而言的),整齊的三七分發(fā)型,以及標配的洪亮的嗓門。
墨清澈看著愈講愈烈的林亮,心中依然在吐槽:造孽啊,我只是想補覺而已,怎么班主任這么能講。這人不會來大姨夫了吧?
越想越煩躁,于是墨清澈換了個姿勢繼續(xù)煩躁。
三體投桌的墨清澈一轉(zhuǎn)頭,便發(fā)現(xiàn)了站在門外的兩個人。
這兩人分別是一男一女,女的穿著高幫帆布鞋,黑色休閑褲,以及一件粉色的T恤,腦后綁著高馬尾,看起來活力十足。談到女的,就不得不談她的外貌了。此女……長得很一般(除了眼睛很好看),算了不急說。
再來看看這男的,一雙休閑運動鞋,黑色休閑褲,灰色T恤,長得也很一般。不過墨清澈在看到他的眼睛的時候,總感覺很奇怪,就像、就像他星期六晚看的恐怖片一樣(墨清澈所在的學校每周六晚全校都可以看電影)。
一想到這,墨清澈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本來就膽小,前天他所看的時常只有幾分鐘,其余都在玩手機聽聲音,卻依然記住了那雙眼睛。如今看到活的了,怎能不害怕,怎能不胡思亂想?
現(xiàn)在的墨清澈想罵娘,為什么這群變態(tài)在大好的星期六晚上看恐怖片,害得現(xiàn)在他都有點害怕了。
看著門外這女的臉上露出了有些無語的表情,墨清澈才想到這兩人好像被晾在外邊了。
“墨清澈,你怎么回事,是抽搐還是痙攣?!币驗槟宄簞倓倱Q了個姿勢繼續(xù)趴在桌上,重點是趴在桌上,所以林亮直接點了他的名。開玩笑,他這個班主任還要不要臉了,竟然在他講話的時候敢趴桌子。
全班頓時看向墨清澈。
而墨清澈“無故”被點名,感覺今天倒霉透頂。于是他伸出左手,指向了外邊,很是不懷好意,要是把面無表情換成奸笑就更好了。
全班同學又看向外面,看到了一臉“幽怨”的女同學,哄然大笑。
林亮終于意識到好像忘了證實,直接用咳嗽掩飾了尷尬,然后很是生硬地彌補失誤:“別笑了,別笑了,我們繼續(xù)回到剛才的話題。剛才講到了要介紹新同學給你們認識?!?p> 同學們?nèi)急镏Γ瑳]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墨清澈本著記仇的理念,作死地說:“不對,老師。剛才你講到了星期天我們該怎么做。”
“哎呀,你是不是又不聽講了,剛才見你就沒怎么認真聽,先罰4頁歷史抄寫。你問問同學們我又沒有講到這個。”
林亮這招很是精妙,先說出懲罰,這樣子就會有很多人支持他了,畢竟為同學“兩肋插刀”可是他們學校的傳統(tǒng)。為了保險起見,林亮還順便向下掃去一道凌冽而有威嚴的目光。為了個面子,果斷放出大招,連臉都不要了。
同學們不負“眾”望,齊聲說:“沒~有~”
死道友不死貧道,墨清澈領略到了同學們的良好用心,發(fā)誓別讓他逮到機會。
林亮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讓外面的兩人進了教室。
一男一女都帶著眼鏡,一黑一紅。鏡架有些粗大,有些奇怪。男的還留有右斜劉海,膚色暗黃,面容清瘦。戴著一個很奇怪的手表,圓的,漆黑發(fā)亮,沒有視數(shù),沒有指針,應該是個電子表,很是霸氣。真不知道為什么這人看起來沉默不語,普普通通,竟然喜歡霸氣的東西,不符合他的人設。
女的也有一塊表,是白色的(除了玻璃屏幕),也是十分霸氣。
這兩人進來之后,墨清澈忽略男的(他是真的不敢看,怕等下補覺做噩夢),再次打量起女的。
他越看越有一種感覺,感覺他們好像在哪看到過。于是墨清澈開啟了頭腦風暴,愣是不記得有這號人物。他推測他臉盲又犯了。
他沒有猜測他見過這女的,因為他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這是他無數(shù)次寫試卷改錯答案的成果。
不過,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每當我們相信不疑時,這就是假的。沒錯,墨清澈是真的沒見過這個人。
正當墨清澈還想繼續(xù)回憶時,一個更勁爆的消息傳入他耳中。這消息的勁爆程度讓他懷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