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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沉紗宮堆雪

十八、紫檀沉厚為梁木,海棠無香自迎風(fēng)

庭院沉紗宮堆雪 冷恢 2011 2020-09-17 23:13:29

  呂氏在屋里慢慢緩過來了。

  她睜眼看看,又轉(zhuǎn)頭看看四周,見自己半倚在床上。

  呂氏便問碧棋,她這是怎么了?

  怎么一恍惚就看不見什么了?

  自己又是怎么到屋里來的?

  碧棋忙上前扶起呂氏,回話說:“奶奶您剛才身子不適,眩暈了一陣,我和碧蘿都慌得沒主意,幸好有駱大娘在,讓我們將您扶進(jìn)內(nèi)室來,駱大娘這又出去找人,吩咐人去給您請先生了?!?p>  呂氏點(diǎn)點(diǎn)頭,抬手指指桌上的茶盞,虛了一口氣。

  碧棋忙走過去,倒了一碗茶端到呂氏手里。

  等呂氏接過茶盞后,碧棋仍是站在床邊。

  她謹(jǐn)慎地盯著呂氏看,就怕自己一走神,奶奶又暈過去了。

  呂氏靠著抱枕歇了一陣。

  等碧蘿進(jìn)來時,呂氏已慢慢能坐起來了,臉上也有了些精神。

  只是呂氏眼里仍是倦色,顯然還未歇過來。

  碧蘿一看呂氏緩過來了,忙雙手合十謝天謝地。

  她嘴巴不停,將滿天神佛都謝了個遍。

  呂氏和碧棋看著她這樣子,再聽她說的這一連串的話,都笑得合不上嘴。

  碧棋忙拉碧蘿,扯扯她衣袖說:“奶奶剛醒,那禁得住你這亂嚷嚷?”

  呂氏擺擺手說:“不妨事,我有時就愛聽碧蘿說話,愛她這股鬧騰勁。”

  碧蘿一聽呂氏這話,上前來接過呂氏手里的茶碗,又喘一口長氣,感慨地說:“奶奶,您一夜沒睡了,可要休息?還是用早膳呢?”

  呂氏想了想道:“用早膳吧,今天還休息不得,東院的事還沒著落呢,也要早早過去給老太太請安。”

  哪有婆母臥床,媳婦睡懶覺的道理?

  呂氏說著又問碧棋,春僖堂那邊可有什么消息?

  老太太或者花嬤嬤,可傳了什么話過來?

  碧棋搖搖頭。

  春僖堂自昨日老太太忽然不好后,就再沒一點(diǎn)消息了。

  派人過去送補(bǔ)品,也沒得到什么消息回來。

  碧蘿向呂氏請示:“奶奶,可要我去打聽打聽?”

  呂氏擺擺手說:“等會兒吃過飯我親自去,就用不著去打聽了,老太太那邊......一向也打聽不著什么消息,還是我親自去吧?!?p>  碧蘿答應(yīng)一聲,一陣風(fēng)似的走出去,到外面小廚房傳飯去了。

  呂氏看著碧蘿出去的身影,笑笑說:“這丫頭!”

  碧棋也湊趣地跟著笑了一下,仍躬身侍立在呂氏床前。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早起來天氣甚涼。

  院里濕濕的,一層潮氣泛上來。

  六房的灑掃丫頭們,卻是早早起來,將院子里的積水掃了。

  天一直陰著未出太陽,使人周身都是涼意。

  等天色稍稍亮了一些,六房院里已站了半院子丫頭婆子,皆肅聲屏氣。

  而朱氏的幾個陪嫁大丫頭,人人面上都不是好顏色。

  越箏、越歌臉色都是頗為氣憤,幾分忿忿樣子。

  朱氏穿著一身正紅色窄袖對襟旋襖,站在“鵬興賦亭”側(cè)門前,面上無甚神情,肅殺如秋意。

  煙柳、煙霞分別守在亭前小門兩側(cè);

  越箏、越歌侍立在朱氏身后。

  幾個粗壯婆子也等在正房“意歡閣”前,都挽著袖子,像是要干什么大事。

  朱氏站了一會兒,終是一招手,示意煙柳、煙霞將“鵬興賦亭”側(cè)門打開。

  煙柳、煙霞見奶奶吩咐了,立刻同時一推。

  晃蕩一聲,側(cè)邊小門被推開了。

  側(cè)門一開,里面露出來一個看不出模樣的婦人,也或許是一個丫頭。

  她嘴里塞了一塊白布,雙手被反綁著。

  這丫頭見門開了,就轉(zhuǎn)頭狠狠地瞪著朱氏。

  她臉色發(fā)狠,眼睛似要瞪出來一般。

  朱氏仍是肅容端整,看著這個女人說:“你真是錯了心思。你這次可是看準(zhǔn)了時機(jī),可惜六爺沒上你的床。你不是枉費(fèi)心思,而是不該動這個心思。本以為你是個精明的,卻原來這么糊涂?!?p>  朱氏的話有些感慨意味,卻聽得人脊背發(fā)緊,不由嚴(yán)肅起來。

  朱氏打量著這個丫頭,想這丫頭早先還有幾分顏色。

  可現(xiàn)在是蓬頭垢面,又瞪著一雙尖酸刻薄眼,真是沒法看了。

  不過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罷了。

  說這丫頭可憐,也是可憐。

  說她活該,也是活該。

  朱氏轉(zhuǎn)頭看看院門,高墻連立,紅門紅瓦。

  他們六房這所院子,是最靠近府門的,卻是連外面的一點(diǎn)兒聲音,也聽不見。

  朱氏轉(zhuǎn)過頭來吩咐煙霞,讓煙霞將這丫頭嘴里的布拿下來,問這個丫頭:“你可想好了?”

  這丫頭只瞪著朱氏,發(fā)狠地說:“我什么都沒做,爺也沒上我床,你冤枉我!”

  這丫頭話音剛落,臉上就挨了煙霞一個耳光。

  她被打得身子一歪,猛地就倒在了地上。

  煙霞甩甩手,一臉怒色地看著這個丫頭。

  若是這個丫頭再說一句,她立時就要撕爛這個丫頭的嘴。

  煙柳斥這個丫頭說:“竟敢跟奶奶犟嘴!再不知規(guī)矩,就打爛你這張嘴,扔到河里喂魚?!?p>  這丫頭啐了煙柳一口,一臉狠氣地說:“你也是個丫頭,有什么可神氣的?我可是老太......”

  煙柳頗是氣憤,一聽這丫頭竟敢將這話說出來,氣得煙柳手都哆嗦。

  煙柳轉(zhuǎn)頭看著朱氏,又不知該做什么。

  這丫頭都將這話說了出來,也不敢再動手處置。

  煙霞早就挽著袖子,聽著丫頭不知死活地說出這些話來。

  不等這丫頭說完,煙霞就又一個耳光上去,將這丫頭的后半截話,打進(jìn)了肚子里。

  煙霞不等這丫頭反應(yīng),伸手一揪這丫頭的頭發(fā),硬生生將她按到地上,又將剛扯下來的白布塞了回去。

  這丫頭被煙霞摁趴在地,只能仰頭看著朱氏鞋尖,嘴里嗚嗚咽咽,看著倒是還要說些什么。

  可惜嘴里塞了白布,一聲也發(fā)不出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煙霞和煙柳兩個人用力,一起死命摁住這丫頭肩膀,讓這丫頭連翻騰也難。

  這丫頭掙扎幾下,身子起不來,只能是死命地仰頭瞪著朱氏。

  朱氏并不在意,臉上忽露出幾分不屑來,眼睛也不再往這丫頭身上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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