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贊嘆,說雪瑞會帶孩子。
才這么幾天,雖是讓墨染的天性出來了,卻又讓染兒懂事許多,不失了規(guī)矩禮儀,有不失活潑模樣。
蘇夫人覺得放心,看來還是陪著自己長大的人,既貼心又可以依靠。
蘇夫人便打算,讓雪瑞去帶帶自己屋里的這些小丫頭。
讓這些小丫頭們更雪瑞學(xué)學(xué),以后辦事也就能周全體貼了。
張嬤嬤聽了蘇夫人打算,笑說:“如今姑娘,也會知人善任了?!?p> 蘇夫人聽張嬤嬤叫了舊日稱呼,感嘆說:“不知道染兒什么時候,能長大成人,要是讓雪瑞一直帶著她,以后......”
以后雪瑞終究是要出去的,她會愿意跟著染兒去嗎?
蘇夫人想想,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依照雪瑞的性子,只要自己一提,即便她不愿意,也不會有一點(diǎn)猶豫,一定是即刻答應(yīng),跟著染兒去了。
所以這事不能跟雪瑞說,一開口,恐怕就誤了雪瑞的終身了。
那不是辜負(fù)了,她們從小長大的情分?
蘇夫人想想,看來還是要給墨染,另找一個可靠的人,從小就服侍她長大,以后墨染出嫁了,也有個依靠、商量的人。
就如自己和張嬤嬤,呂氏和駱勝家的,老太太和花嬤嬤一般。
蘇夫人就問張嬤嬤,覺得這些丫頭中,誰看上去還可靠?
張嬤嬤說:“奶奶忘了藿芝了嗎?我看那丫頭不錯。”
蘇氏恍然笑道:“真是忘了,還有藿芝呢。”
藿芝是侯府買來的丫頭,不是蘇氏帶過來的。
她遠(yuǎn)著雪瑞、小樽她們一層,蘇夫人以前也沒讓她進(jìn)過內(nèi)室。
現(xiàn)在蘇夫人要為以后打算,總不可能自己去采買丫頭,所以平日就留心看這些丫頭。
觀察了這半年,發(fā)現(xiàn)這里面,最能用的就是藿芝了。
張嬤嬤看蘇夫人有心提拔藿芝,早就吩咐藿芝搬著行李,去小樽她們房里睡了。
藿芝抱著被子,一路上往小樽、豆蔻的房間走,一步比一步謹(jǐn)慎,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
本是高興,卻被緊張沖淡了。
從那以后藿芝就更是謹(jǐn)慎細(xì)心,即便是側(cè)角站著,或是蘇夫人不在房里時,她也謹(jǐn)守本分,低頭斂眉,一點(diǎn)不懈怠。
豆蔻笑藿芝,是謹(jǐn)慎過頭了。
小樽也說:“奶娘一直性好,你不用這樣,就是張嬤嬤,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這么磋磨自己干什么?”
藿芝不說話,仍舊這樣做。
小樽笑她是個呆子,這樣做有什么用呢?白費(fèi)這些力氣,不如去房里歇一會。
蘇夫人聽著這些,心里有數(shù),更覺得藿芝忠心可靠。
蘇夫人跟張嬤嬤說了一陣子話,覺得胸口舒服一些了,就問張嬤嬤,墨染去哪了。
張嬤嬤笑笑說:“從您屋里出去,就去小廚房吃點(diǎn)心去了?!?p> 蘇夫人不禁笑笑,說到:“終究還是個孩子?!?p> 張嬤嬤點(diǎn)頭說:“可不是,還是個孩子。”
她說著就扶蘇氏又坐回床上,問蘇氏要不要用晚膳?還是用些點(diǎn)心?
蘇夫人一天沒吃東西了,張嬤嬤擔(dān)心她夜里會餓,也怕她身子撐不住。
蘇氏搖搖頭,實在沒什么胃口。
自這日起,蘇夫人胃口就一直不好,鬧了三五天還未見好。
又瞞著不敢請大夫。
好在只是頭暈和嘔吐,似是也沒什么大事。
蘇夫人知道“若是請了大夫,葛氏怕是會怕迫不及待地到后院來,打探自己的病情”。
不怕她打聽,就是懶得與她應(yīng)付。
可若是自己不見她,她又會到老太太那里去,說些有的沒的。
事情就擺在眼前:婆婆病了,身子不好,媳婦們不侍奉在塌前,還一個個接二連三地病了。
這讓老太太怎么想?這讓外人怎么說?
老太太不是覺得這個兒媳婦嬌氣,也會覺得這個兒媳婦是裝的,這時候生病,只是想躲事情罷了。
呂氏是長房長媳,侯爺夫人,如今侯府的當(dāng)家人。
所以呂氏病了,別人不會說出什么,甚至?xí)Q贊她賢孝,而她的病,也自然是因為憂心婆母,操勞侯府事務(wù)得的。
那自己又是什么呢?既不占長,又不占親,更沒有強(qiáng)勢的娘家。
蘇氏想想,就忍著身子的不舒服,絕不能去找大夫。
墨染這幾天分外乖巧,既不哭鬧,也不來鬧蘇夫人,去院子里玩的次數(shù)也有限。
她大半天都待在自己屋里,不是繡帕子,就是寫字、畫畫,連糕點(diǎn)都顧不上吃一口。
蘇夫人顧不上墨染,聽雪瑞、藿芝回話,說墨染每日做的事情,有些不敢相信。
蘇夫人半坐床上,問藿芝:“沒喊著要出去玩?”
藿芝搖搖頭,她看到的三姑娘,和小樽口里的三姑娘,幾乎是兩個孩子。
藿芝擔(dān)心墨染這樣下去,會把身子熬壞。
小孩子雖然精神,不覺得困倦疲憊,可是也有個限度啊。
所以就日日去小廚房拿點(diǎn)心,再將點(diǎn)心一塊塊地喂到墨染嘴邊。
她看著墨染張開小嘴,慢慢地將點(diǎn)心吞下去,心里才稍稍安心。
墨染今日聽到蘇夫人又吐了,就更是格外的乖巧,只待在自己屋里,寫字練畫。
她小臉上畫了幾道墨,抬手一抹,抹得到處都是。
藿芝急忙給墨染擦手,冷不防被墨染摸了一把。
藿芝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黑道道,怔了一下,忽然笑了出來。
“藿芝姐姐,你笑出來真好看,你總不笑,就和張嬤嬤一樣了?!蹦臼掷镒ブP,抹得嘴上有了幾撇小胡子。
藿芝無奈地對笑笑,看著墨染這一臉得意的小模樣,伸手將她抱起來,給她擦擦手,準(zhǔn)備抱她去蘇夫人那里用晚膳。
忽聽外面小丫頭報,說大房那邊,二姑娘派人來了,說是請三姑娘去那邊院里玩一晚。
藿芝心里詫異,怎么晚上來請?
模糊中聽見“玩一晚”,藿芝心里覺得奇怪:“難道要睡在大奶奶那邊?”
藿芝將墨染看成一團(tuán)小軟肉,怕出一點(diǎn)意外。
聽到外面含糊地稟報,藿芝心里有些擔(dān)心。
怕自家姑娘去了正院那邊,會有什么閃失。
在藿芝看來,墨染一離了后院,就是陷入了險境。
她完全忘了,她們是在紅墻圍繞的侯府深宅中,哪會有什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