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林墨頊,林家任何一個兄長、或是弟弟都更可信,唯林墨頊不知敵友,于是墨染稍一思索,便答應(yīng)了林墨審的提議,可算是果斷利落。
姐弟兩人約定好,若是林墨審真有妙計,既不引起旁人注意,又能讓林墨頊不同墨染一起去郡主府,那墨染便借此機會,將林墨審帶去郡主府。
墨染心中也不甚確定,林墨審到底有沒有這本事,偷梁換柱說得容易,難道事后林墨頊就不會察覺嗎?她決不能做首尾不相顧之事,且不說老太太那里無法交代,那葛氏也不是好惹的。
若是此事被察覺......算計了二房的人,縱然是四房、三房加起來,也難以招架葛氏那樣的鬧騰,那以后怕是沒安生日子過了。
平靜了這么久,驟然投石如水,圈圈漣漪,墨染反倒是超乎尋常地鎮(zhèn)定,她不怕風(fēng)翻浪涌,不懼前路艱難,永遠(yuǎn)悶在這府里頭,不過是以布遮眼,自欺欺人罷了。
朝堂形勢已變,林家也卷了進(jìn)來,即便她不想,有一日也會被推出去,況且她不能讓二姐姐一個人,在深不見天的太子府謀劃算計,一個人再有心力,這樣算計籌謀,也總會心血耗盡的啊。
墨染回到院子后便吩咐人燒水,不等碧知、碧鶴回來,她便將人都遣了出去,坐在了木桶中,霧騰騰地?zé)釟馓N在她臉上,朦朧中兩條手臂環(huán)住了她自己,指尖輕輕點水,滴下一串水珠,唯有在這樣熱氣中,她才感覺不到寒冷,明明還未到冬天,她卻覺得這么冷。
碧鶴、碧知被林墨審的小廝攔住,說了好多稀里糊涂的話,碧鶴、碧知雖認(rèn)識林墨審的小廝,但兩人一向不露口風(fēng),而林墨審的小廝亦是如此,所以三個人都是“胡說八道”,問東答西。
好容易等林墨審撩開樹枝走過來,碧知、碧鶴忙匆匆行了個禮,不待林墨審說什么,便匆忙告退,跑回了叢然館。
碧鶴吩咐碧知去廚房熬一碗安神湯,自己推門進(jìn)來,見墨染仍在浴桶中,不覺心中微驚,輕聲喚著“姑娘”,慢慢走了過來。
墨染忽而轉(zhuǎn)頭,淡淡輕眉映著一雙明眸,兩頰嫣嫣桃紅,白凈肌膚染上一層霧氣,脖頸修長,如云中仙鶴,水中荷葉上的清露,清麗芳姿,似明似虛之間,更顯她肌膚勝露,透得輕盈。
碧鶴擔(dān)憂墨染,又不敢問太多,可此次她又實在猜不出墨染的心思,故而鼓足勇氣問:“姑娘,您要去女學(xué)?”
墨染點點頭,從浴桶中站了起來,讓碧鶴服侍她擦干身體上的水,重新穿好衣服,接過碧知端上來的安神湯,喝了一小口后驚訝:“怎么是安神藥?”
碧知笑:“怕小姐睡不好,明日沒精神。”
墨染無奈地笑笑:“我們才這么小歲數(shù),就喝這么些湯藥,以后可怎么辦???咱們以后都少喝吧,是藥三分毒,總不好整日靠藥吊著?!?p> 若是這么一點小事就睡不著,以后事情多了,當(dāng)不會有一件容易的,又如何呢?難道泡進(jìn)藥罐子里嗎?
墨染沒有林墨衡那樣的心胸氣魄,不能一眼看透乾坤,她從未出府一步,也無知己好友,對京中形勢只憑猜測,所以她無法心如止水,不得不小心謹(jǐn)慎、費神思慮。
墨染恐自己百密一疏,若是漏了一步棋,到時恐怕還未幫到二姐姐,自己先陷進(jìn)去了。
碧知、碧鶴都察覺到自家姑娘不對勁,可她們兩人又都猜不出來,故而面面相覷。
蘇夫人派藿芝送了筆墨紙硯等許多東西來,又另送了一件大氅,藿芝又細(xì)細(xì)囑咐碧鶴一遍,讓她務(wù)必小心女學(xué)里的人和事。
碧鶴和藿芝兩人計議一遍,從出府上車到下車拜見先生,再到送同學(xué)的禮物,再到回府,將所有事都想了一遍,生恐有所遺漏,怕墨染在外面失了面子,以后就再沒法出去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