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手術室設在方睿公司旗下的一個私人酒莊內(nèi)，酒莊都靠機器化管理。從葡萄種植到曬釀貯存，偌大的50畝葡萄園只有主控室的一名工作人員。方睿提前通知了管理員讓他今天放一天假，管理權限暫時由方睿在自己的操作系統(tǒng)上接管。
俞竺和凱瑟琳坐方睿的車到了酒莊，大門自動識別了方睿的車牌號，“刷”地一聲解鎖，隨之緩緩打開，輪子摩擦著軌道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車開過一片整整齊齊葡萄田。
“俞竺，你知道為什么我們這環(huán)境已經(jīng)這么差了，還能種出這么大片的葡萄嗎？”凱瑟琳歪著頭，看著窗外倒退的葡萄架。酒莊的穹頂剛剛模擬過降雨，人造的陽光射燈給葡萄葉撒上了一層金色的沙礫，明明暗暗地蔓延向遠方。
“這生產(chǎn)的葡萄酒能喝嗎？不會是用來制作生化武器吧？”俞竺回答。
“釀酒的葡萄其實和普通葡萄不一樣，越是貧瘠的土壤，越能結(jié)出濃郁的果實。如果土壤肥沃，葡萄會生長得太過順暢，最后果實過大，反而稀釋了風味?！盋atherine繼續(xù)看著窗外。
“所以呢，你是在跟我分享趣味冷知識嗎？我不是很感興趣，謝謝。”俞竺別過頭去，看著另一側(cè)的車窗。
“我想說，你的前半生可能就像那些膨脹的葡萄，看上去碩果累累實則淡而無味。我也知道你爸爸的事對你打擊多大。但你能不能想開點，我們就不做這個手術了好不好？”凱瑟琳越講越激動，回過頭來盯著俞竺的后腦勺。
“那你就一輩子都困在這個身體里，不能跑不能跳不能享受一切活著的權利。這樣難道你愿意嗎？”俞竺反問。
“我不愿意，如果我不認識你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做手術。但現(xiàn)在，我一想到會從你的身體里清醒過來，但真正的你卻再也不在了，我就忍不住內(nèi)疚。我已經(jīng)因為方睿內(nèi)疚十年了，這種感覺讓我反胃。”凱瑟琳說。
“你不用內(nèi)疚，因為你這是在替我解脫。你根本不了解抑郁癥是什么，我盡力了，我戰(zhàn)勝不了它，凱瑟琳。你能不能讓我好好休息一次？”車子左拐了兩個彎，俞竺和凱瑟琳沉默對視著。
車終于停在了一幢透明的玻璃房前。穆勒站在玻璃房的大廳前，看來手術室已經(jīng)布置妥當。
凱瑟琳和俞竺分別經(jīng)過兩道無菌門，以前這是為酒莊管理員準備的，現(xiàn)在倒也派上了用場。凱瑟琳和俞竺分別躺到自己的手術床上，凱瑟琳本來以為床邊會擺滿各種管子和儀器，而這兩張床卻出奇地干凈。只有床頭一頂被固定的頭盔，上方伸出一根粗粗的線連接著操作臺。
凱瑟琳側(cè)頭看著俞竺道：“沒什么想對我說的嗎？現(xiàn)在是你最后的機會?！庇狍靡厕D(zhuǎn)過頭看著凱瑟琳：“別哭啦，堅強點，以后帶著我活得幸福點?！眲P瑟琳合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大顆掉落。
俞竺轉(zhuǎn)過頭問道：“方睿呢？這么重要這么有儀式感的時刻他不來在干嘛？”
穆勒：“他在主控室看著我們呢。趕緊開始吧！”
俞竺點了點頭閉上眼，這一次終于能好好睡一覺了。凱瑟琳不想閉上眼睛，清醒一刻回憶便多一刻……
穆勒在操作臺前，將各種操作桿推來移去，藍色的數(shù)據(jù)在全息屏上掃出一行行字，當他按動紅色的開始按鈕，手術開始。伴隨著呼吸機穩(wěn)定的滴答聲，電流先通往俞竺的大腦。凱瑟琳問道：“現(xiàn)在…俞竺的意識已經(jīng)開始清除了嗎？”
穆勒回答：“目前只是進入了沉睡模式，等這一階段趨于穩(wěn)定，在病人完全不反抗的情況下，將他腦內(nèi)已經(jīng)建立的所有連接全部打散。那時候病人就意識歸零了。接下去再根據(jù)你大腦里已經(jīng)建立的連接拷貝重組，達到意識交換的目的。還沒輪到你，你先等著吧?！?p> 凱瑟琳慢慢閉上眼睛，只聽見呼吸機規(guī)律的滴答聲，那是俞竺的告別。忽然，凱瑟琳覺得所有機器“嗚”地一聲停止了運行，只見實驗室的玻璃門被“嘭”地一聲砸開。
凱瑟琳被驚地從床上坐起來，是方睿？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方睿就喊道：“凱瑟琳?。∷峭皇悄吕?，快跑！”凱瑟琳下意識從床上跳下來，卻因為身體不支而癱倒在地。她努力支撐起上半身，搖著旁邊床上俞竺的腿：“俞竺！你怎么樣了？”
穆勒好像早有準備，從實驗臺的下方抽出一把電擊槍，朝方睿射擊。方睿向門側(cè)一撲躲開了頭部，卻還是被電光擊中了小腿，他倚靠在門邊，已經(jīng)無法站立。穆勒繼續(xù)把電擊槍上膛，朝著方睿的方向走去，他步伐輕松心有成算。
“方睿，本來不關你的事?！蹦吕照f道。
“你開什么玩笑？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看在眼里，你還能放過我？”方?；卮鸬馈?p> “果然聰明，不愧是個奸猾的老商人。你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不是他的？”穆勒問道。
“當你說你逃出來，第一時間就來找我安排手術的時候”方?；卮?。
凱瑟琳的耳機亮起藍光，她的操作系統(tǒng)接收到了方睿的訊息：“我已經(jīng)報警，拖延時間，活下去?！眲P瑟琳鼻子一酸，十年，方睿還是那個會第一時間保護好她的人。
而此時，穆勒繼續(xù)拿著電擊槍靠近方睿：“這很正常，你是唯一知道我這項研究的人，我當然第一時間去找你?！?p> 方睿躲在墻后，一邊用領帶綁緊自己受傷的小腿道：“你不是穆勒，你就裝不了他。我和他相處了十年我太了解他了，他從頭到尾就是個研究癡。按照他的性格，會先去自己的房子里確認自己損失了多少研究數(shù)據(jù)，而不是先跑來找我?！?p> 凱瑟琳一邊看著方睿的狀況，一邊使盡了全身力氣想搖醒俞竺。但此俞竺已經(jīng)毫無知覺。眼看穆勒拿著電擊槍，已經(jīng)一步一步逼近方睿，墻面擋住了方睿的上半身，他的腳伸向走廊。
“那你怎么會知道我是威廉？”穆勒問道。
“如果我覺得你不是穆勒，那最大的可能你是誰呢？我想這不難推斷吧？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威廉的意識使用了穆勒的身體?！狈筋；卮鸬?。
穆勒繼續(xù)拿著電擊槍步步緊逼道：“不過我也料到了，你遲早會發(fā)現(xiàn)的，等你在監(jiān)控室里看著我把凱瑟琳的儀器摘除，然后自己躺進“轉(zhuǎn)移帽”里，你一定會感到奇怪的，不過那時候已經(jīng)晚了?！?p> 穆勒越過阻隔在他和方睿之間的墻壁，向方睿的位置大開了幾槍。但被燒焦的只有一枚小小的擴音器。穆勒看著空蕩蕩的走廊，方睿已經(jīng)不明去向。
“但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既然綁架了穆勒，那為什么不逼他供出所有的研究成果？你為什么愿意放棄自己那個20幾歲的身體，去鉆這個七十來歲老頭子的腦袋？”方睿的聲音從更遠處傳來。
凱瑟琳感覺到方睿正在拖延時間，而穆勒卻并不中計，他跑到床邊揪起凱瑟琳的頭發(fā)，用電擊槍對準她的太陽穴，沖著門外道：“方睿，你難道沒注意到自己從一蘇醒，就天然擁有了你這個老商人身體里本就儲存的知識嗎？這叫知識合并?？磥硎悄吕赵谑中g過程里故意讓你忽略的，他就是在我這吸取的經(jīng)驗教訓。我的意識進入到穆勒的大腦以后，就能完全使用他的全部知識，那些所謂的研究成果我現(xiàn)在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回憶出來?！?p> 凱瑟琳被揪著頭發(fā)，有些吃力道：“所以得到穆勒的研究成果只不過是第一步，你覬覦的是俞竺的身體，準備合并他的知識來救你的妻子。”
“你倒是很聰明，在我的計劃里，你本來是最無關緊要的一環(huán)。但現(xiàn)在，我知道你的作用了?！蹦吕瞻褬層猪?shù)镁o了些，繼續(xù)沖著攝像頭大喊：“方睿，如果你現(xiàn)在不出來，她就死了。我倒數(shù)3…2…”
“別數(shù)了！我出來?！狈块g一角的擴音器響起，是方睿的聲音。
“你別出來！他根本不會放過我們兩個，你出來只不過是送死。俞竺，你醒醒！你給我起來！”凱瑟琳大喊想要叫醒俞竺，只要叫醒他，穆勒的計劃就失敗了一半。
這句話觸發(fā)了俞竺的鬧鈴系統(tǒng)。凱瑟琳忽然想起之前在俞竺的病房里，他把這句話設成了鬧鈴觸發(fā)開關。每個人耳機里的個人系統(tǒng)，都直接連接大腦皮層。凱瑟琳這么一喊加上個人系統(tǒng)里的鬧鈴，監(jiān)視器上俞竺的腦電波正在猛烈的顫動著。穆勒深知如果俞竺醒過來，他就再難讓他乖乖接受手術，到時候就要滿盤皆輸。他立刻沖到操作臺附近，加大麻醉藥物的劑量。
就在俞竺的腦電波即將趨于穩(wěn)定時，忽然他的個人系統(tǒng)亮起，在空中投射出了一幅畫面。畫面里起初是一片黑暗，只聽見俞竺的腳步聲。哐當，那些耀眼的白色燈光亮起，在如白晝般的光線下，偌大的空間里整齊地擺放著一排排巨大的罐子，上面寫著“醫(yī)療儀器，勿動”字樣。俞竺走進畫面里看著鏡頭說道：“如果你現(xiàn)在看到這段視頻，說明我們的狀況可能不太好。我呢，一到晚上就失眠，想來想去都覺得我們的計劃很可能會失敗。直到我找到了這里，才稍微安心了一些。這威廉的軟肋，他的妻子?！庇狍米叩揭粋€標有276號的箱子前：“276號氮氣箱，主人璐西，生前是威廉的妻子。我裝了一個倒計時觸發(fā)器?！庇狍靡贿呎f，把一個發(fā)著紅光的吸盤吸到了氮氣箱上：“讓我來解釋一下它是怎么運作的！就像你看到的，現(xiàn)在時間是靜止的，因為這只不過是一條我錄好的視頻。但是這個裝置會被我啟動或者被我預先設置好的鬧鐘觸發(fā)，并且從那一刻開始倒計時，倒計時結(jié)束之后這個紅色的小絕緣體就會切斷氮氣箱的電源。如果威廉，你正在看這個視頻，那你現(xiàn)在必須按我說的做，否則時間一到后面的事我也不需要多說了吧？”
“不！這個瘋子在干什么！怎么才能停下它！”穆勒大吼道。
“我知道怎么停，你只要回答我?guī)讉€問題?！眲P瑟琳強作淡定，吃力地爬回停在一旁的腦電波輪椅上。
“你先停下它！你停下它我就回答你！”穆勒吼道。
“俞竺的父親是不是你害死的？”凱瑟琳堅持問出真相。
“是又怎么樣？我只不過請他父親吃了幾頓飯，把寄生蟲滴劑放進食物里，他父親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我也只不過想讓俞竺嘗一嘗失去至親是什么滋味?！蹦吕招Υ鸬馈?p> “你害死他父親，他在殺了你妻子，扯平。”凱瑟琳冷笑道。這時，俞竺的個人系統(tǒng)顯示著倒計時在滴答往下走，時間只剩下三分鐘。
穆勒開始不安起來，他不能冒險：“只要我的意識能控制他的身體不就好了嗎？只要手術做完，我的意識進入他的大腦，擁有了他的記憶，合并了他的所有知識，還愁關不掉這個狗屁裝置嗎？”說完，穆勒撿起電擊槍朝地下的凱瑟琳開槍，但卻是方睿，被電擊槍擊得渾身顫動倒在了他們中間。
“方睿！”凱瑟琳大叫道，方睿已經(jīng)倒在地上失去了反應。
“你以為你擋得住一次，擋得住第二次嗎？穆勒繼續(xù)給槍上膛，對著凱瑟琳一通亂射。凱瑟琳用輪椅和輪椅的塑膠擋板擋住了一部分電擊，但感覺自己的身體卻再也動不了了。
“媽的，我在這跟你浪費什么時間”穆勒正準備伸手去按操作臺上的按鈕。
“俞竺身體要給也不是給你！”凱瑟琳用腦電波控制輪椅直挺挺地撞向穆勒，將他死死壓在身下。而穆勒此刻已經(jīng)喪心病狂，倒計時只剩下30秒，他連續(xù)扣動手里電擊槍的扳機，對著凱瑟琳的腹部連發(fā)幾槍。
凱瑟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俞竺的倒計時，5、4…穆勒瘋狂甩開凱瑟琳向床頭的頭盔里鉆去，凱瑟琳的下半身已經(jīng)燒焦，卻死死拽住穆勒的大腿。
滴滴兩聲，倒計時屏幕上顯示“Time Up”字樣，空中全息屏忽然一黑，又重新亮起。畫面出現(xiàn)了復蘇人類保存中心，紅色的吸盤轉(zhuǎn)動著發(fā)出閃爍的光芒，忽然變成了綠色。276號氮氣箱釋放出白色的氣體。失去了電源，氮氣從箱子里狂噴而出。威廉的妻子，將在箱子里慢慢腐爛。
“沒有璐西，我做這些又有什么意義？”穆勒看著屏幕上的畫面，對著自己的太陽穴，開出了最后一槍。
方睿在巨大的疼痛中蘇醒過來。眼前的凱瑟琳已經(jīng)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他抱起她瘦小的身體，“方睿，我不想死…”凱瑟琳已氣力不支。
方睿拼盡全身力氣，掃開床上穆勒的身體，抱起凱瑟琳把她粘著焦糊頭發(fā)的頭部輕輕放進頭盔里：“現(xiàn)在要救你，只有這個辦法了。我去幫你啟動開關?！?p> 方睿一瘸一拐挪動到操作儀器前，操作臺上充滿了密密麻麻的按鍵，每個按鍵背后都連接著一定劑量的藥品，方睿連聽都沒聽過。怎么辦，凱瑟琳等不下去了。
方睿打開自己的操作系統(tǒng)，呼叫系統(tǒng)里的AI秘書：“Hi，能幫我從所有我和穆勒的記憶里找找線索嗎？關于如何操作這臺機器。”
“好的，請稍等?！甭曇粼诳諘绲姆块g里回響：“找到1條目錄，穆勒在描述手術儀器時說過他最喜歡藍色，因為藍色象征著宇宙，是一切開始的地方?！?p> 方睿掃視了一眼操作臺，果然在一根操縱桿下方找到一枚藍色按鈕。他試著按下屏幕上顯示：“意識傳輸開始……”
“盡力了”方睿對自己說，他往地上一坐，七十多歲的身體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
?。ㄊ模?p> “你是不是該感謝我？我?guī)湍銌柫四惆职值氖隆！眲P瑟琳說。
“那你是不是該感謝我？我現(xiàn)在正在跟你共享我的大腦，我所有尷尬的糗事現(xiàn)在你都知道了，這感覺簡直爛透了?！庇狍靡粋€人坐在艾瑪家的客廳點燃一支煙，他抬起頭靠在椅背上，細細的煙圈一環(huán)環(huán)向上漂浮。
艾瑪在烹飪臺前煮凱瑟琳最愛的芥香土豆泥，時不時抬起頭來用打量的眼神看俞竺一眼。
方睿進來了，對著“警方那邊，我已經(jīng)交給律師去解釋了?！?p> “解釋得清嗎？威廉用作身體的機器人程序員、穆勒、和人類保存中心里威廉的妻子，凱瑟琳的身體，算算死了4個?！庇狍脝?。
“穆勒的研究和手術儀器已經(jīng)被沒收了，面對整件事聽著的警察好像很難相信的樣子，但他們會向上級繼續(xù)報告。我們的身份算是受害者，我也請他們不要對媒體透露這件事。”方?；卮鸬?。
“那你覺得她能相信嗎？”俞竺用下巴指了指艾瑪?shù)姆较?，艾瑪正一邊攪著土豆泥一邊偷看著他們，這下立刻把目光收了回去，繼續(xù)盯著手里那鍋土豆泥。
“她已經(jīng)相信了，只是還要花點時間接受罷了。等等，是凱瑟琳在和我說話，還是俞竺？”方睿問道。
“是凱瑟琳，但現(xiàn)在回答你的是俞竺”
方睿拍了拍腦門：“天吶！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你在操作臺上亂按按鈕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p> “我后來回到穆勒的家里，把剩余的研究資料看了一下，確實可能發(fā)生現(xiàn)在兩個意識共享一個大腦的情況，你們現(xiàn)在更像是人為的人格分裂。研究資料上不確定這種情況今后會發(fā)生什么變化，可能你們其中一個人的意識會消失，也可能你們的意識會合二為一，但總歸在我看來你們現(xiàn)在都活著。”方睿在俞竺對面的椅子上做了下來，放松地嘆了一口氣。
“這可能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吧，至少我不會再想著去死而凱瑟琳也獲得了自由。”俞竺說。
“這句話我聽出來是誰說的了，哈哈哈哈?！狈筋ＰΦ馈?p> “菜來了…艾瑪端著兩份意大利千層，一杯咖啡和一份芥香土豆泥到他們的面前。
俞竺用勺子舀起一勺土豆泥，嘗了嘗：“這是你喜歡的味道嗎？我好像現(xiàn)在有點能理解了。”“那當然，要不然我就天天輸營養(yǎng)液就好了，繞這么大圈弄成這個樣子你以為是為了什么?！?p> 艾瑪看著俞竺自言自語又語氣不同的樣子尷尬地笑著：“真的有點奇怪…其實你的心聲是不是不用說出來？”
方睿：“俞竺你能不能暫時不要出現(xiàn)，現(xiàn)在是屬于我們?nèi)齻€好朋友的時間？”
“哎，那我先藏起來，你們先聊吧?！薄安缓靡馑冀枘闵眢w用一下哦！”俞竺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你藏起來的話是什么感覺？”方睿問道。
“就是一個人先發(fā)會兒呆，因為凱瑟琳需要占用一部分大腦，我目前干不了其他的?！庇狍没卮鸬?。
“我覺得還挺酷的，你以后應該在女生里很受歡迎，畢竟帥氣的外科醫(yī)生還會做菜……”艾瑪臉上露出了花癡的表情。方睿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俞竺低頭吃了一口千層面，臉上泛著紅暈：“不好意思，現(xiàn)在跟你說話的已經(jīng)是你的好閨蜜了。”
公元2166年11月9日，窗外的天空飄起了一層輕淺的雨水，如一片薄霧淡淡地蓋在城市的上空。傍晚時分如流的車燈和閃爍的全息廣告之間，穿梭著人群，依舊帶著自己的想隱藏的、所盼望的，向各自的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