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向輕勻在寧河邊上看了大半天的賽龍舟，海月和燦冬生拉硬拽才讓向輕勻勉強(qiáng)放棄親自下場(chǎng)的想法。

　　正午剛過，陪著向輕勻轉(zhuǎn)了一上午，海月和燦冬早就累得走不動(dòng)路，央求著自家姑娘歇一歇。向輕勻看著無精打采的兩人一臉鄙夷地說道：“這才幾步路，你們就累成這個(gè)樣子。怕了你們，走吧，咱去淮香樓吃好吃的?！焙Ｔ潞蜖N冬終于來了興致，悄悄松了一口氣，跟著向輕勻來到了淮香樓。

　　褚言書正隨著吳掌柜下樓，就聽得一颯爽清脆的聲音傳入耳中，循聲望去，便看見門口忽現(xiàn)盈盈之姿，梳著垂鬟分肖髻，身穿和膚色相近的長(zhǎng)裙，容貌俊美的姑娘一溜小跑進(jìn)了淮香樓。

　　“掌柜的，今兒有什么好吃的呀。”

　　吳掌柜剛領(lǐng)著褚言書進(jìn)了大堂，就見到了要見之人。馬上笑臉相迎：“向姑娘來了，今日是端午佳節(jié)，要不要來兩個(gè)角黍嘗一嘗?！?p>　　“不了不了，等下回去肯定會(huì)被母親逼著吃的，在這兒就免了吧。”向輕勻連連拒絕，說道：“就來一些平日里我常點(diǎn)的吧。”抬頭便對(duì)上了褚言書的一雙眸子，扭頭看向掌柜：“這是你新招的伙計(jì)？”吳掌柜笑了笑，答道：“我的外甥，來登州看望我。正好給向姑娘介紹一下，褚言書，直隸人士?！?p>　　褚言書微微頷首，道：“向姑娘，幸會(huì)?！?p>　　向輕勻起身還禮，目光真切地對(duì)褚言書上下一打量，道：“掌柜的，您的姊妹一定是個(gè)大美人！”吳掌柜聞言，笑道：“姑娘說得不假，我這外甥也是繼承了十之八九?！闭勑﹂g，褚言書在一旁雙頰微紅，有些無所適從。

　　正在這時(shí)，進(jìn)來一微醺的壯漢，乃是街上一屠戶，剛坐下就嚷著要吃酒。吳掌柜趕忙上前：“哎呦，你都喝成這樣了，今兒就別再喝了，明日再來?！闭f罷，便上前攙扶，屠戶一把甩開掌柜，口中盡說些不干不凈的話，許是甩手時(shí)過于用力，一個(gè)不小心便將自己也甩了出去，正好撞上了剛從街邊買完花面糕的燦冬。屠戶心中有氣，看見燦冬，便順著力氣反手推了一下，燦冬微一側(cè)身，輕輕躲開。沒成想這屠戶不知好歹又撲了上去，燦冬右手將糕點(diǎn)護(hù)好，左手直接推了一掌，正中屠戶胸膛。屠戶本就醉酒，加上燦冬這一掌還是使了些力道，應(yīng)聲倒地，在地上緩了一會(huì)兒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悻悻地走了。

　　“燦冬，沒事吧。”海月招招手將燦冬喚過來，仔細(xì)查看了一番。

　　燦冬將豆面糕遞給向輕勻，說道：“沒事兒，我可是拜過師父的，被空有一身蠻力的人給傷了，那也太給他老人家丟臉了。”

　　向輕勻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燦冬的拳腳功夫是我們?nèi)死锩孀詈玫模Ｔ?，不用那么?dān)心。”說完，似笑非笑地望著海月。

　　海月聽完，不自然地捋了捋頭發(fā)，低頭不語。

　　向輕勻?qū)⑹种械幕娓膺f給褚言書說道：“這算是我們登州的小吃，你嘗嘗，味道還不錯(cuò)?！瘪已詴舆^，道了謝，開口問道：“向姑娘也學(xué)過些功夫？”

　　“小打小鬧，主要是為了防身，肯定比你差遠(yuǎn)了?！毕蜉p勻口角含笑，輕聲說道：“而且輕功應(yīng)該是一等一的高手?！瘪已詴行┮馔?，傾身問道：“何以見得？”

　　“氣息勻稱，步伐沉穩(wěn)，鞋邊潔凈沒有塵土，連衣角都不沾污穢，可見是輕功內(nèi)行之人。剛剛發(fā)生異動(dòng)，公子在一旁觀察，雙腳微開，與肩比齊，體態(tài)前移，已經(jīng)做好了要沖身上前的準(zhǔn)備?！毕蜉p勻頓了頓，轉(zhuǎn)而看向燦冬：“還好他不是體弱之人，免得麻煩了公子。”

　　褚言書眉眼舒展，道：“醉酒之人，無道理可講，害怕小兄弟吃虧。”

　　“多謝！這豆面糕送你了，就當(dāng)感謝你肯拔刀相助的心意。”說完向輕勻?qū)⑹种械母恻c(diǎn)包好交到褚言書的手中，無意間手指輕輕掠過褚言書的掌心，褚言書心中一動(dòng)。

　　“菜來了！姑娘在聊些什么？”吳掌柜一邊上菜一邊問道：“我這外甥可是驚擾了姑娘。”“掌柜的客氣，我在給褚公子分享一下咱登州的小點(diǎn)心，也不知道他愛不愛吃?！?p>　　“向姑娘送的哪有不愛吃的道理，我這外甥不是挑嘴的人?！瘪已詴粗种械母恻c(diǎn)正晃神間，就被吳掌柜輕輕推了一下，示意做些應(yīng)答。

　　褚言書定了定神，道：“謝姑娘?！毙南掠行擂?，便欲轉(zhuǎn)身離開。

　　“褚公子?！毕蜉p勻?qū)⑵浜白?，一雙秋水，巧笑嫣然，道：“幸會(huì)?！瘪已詴⒄?，抱拳還禮，快步離開。

　　時(shí)辰差不多了，向輕勻一行人便趕回家中過節(jié)。

　　夜晚，四下寂靜。白日里玩耍得過了頭，向輕勻躺下沒多一會(huì)就睡著了，許是太勞累，竟然還做了夢(mèng)，夢(mèng)中，向輕勻看見老宅的梅花開了，大片大片的，特別漂亮，剛想伸手去摸，眼前的梅花變成了魚塘，魚兒相互簇?fù)碓谝黄?，生機(jī)勃勃。一轉(zhuǎn)身，又坐在一棵大樹下乘涼，忽然大樹的枝枝蔓蔓無限延長(zhǎng)，將向輕勻緊緊纏住無法脫身，剛想開口叫喊，卻被樹葉緊緊捂住了嘴巴。模糊間，看到一身影，向著藤曼用力揮劍，正想看清那人的長(zhǎng)相，一道強(qiáng)光灑下，刺得向輕勻睜不開眼。

　　“姑娘，姑娘，出事了。”

　　向輕勻正在夢(mèng)中和大樹糾纏就被海月?lián)u醒，迷迷糊糊間用粘稠的嗓音問道：“怎么了？”

　　海月深吸了一口氣，道：“屠戶死了，燦冬被六扇門的人抓走了?！?p>　　向輕勻被海月的話嚇了一激靈，登時(shí)清醒了不少?！霸趺椿厥?？你仔細(xì)說說?！币贿吘o忙將衣服穿好。

　　“一大早，衙門就來了人，說屠戶死了，要帶燦冬去衙門里問話，昨天燦冬和屠戶起爭(zhēng)執(zhí)還打了一掌，不少人都看見了?！焙Ｔ抡f得急，再加上剛從外面快跑回來，氣息紊亂，止不住地咳嗽。

　　向輕勻輕輕地拍著海月的背，讓她順順氣，說道：“不可能，燦冬下手有分寸，怎么會(huì)失手將屠戶打死，一定有問題?！?p>　　海月看著向輕勻，著急地問道：“咱該怎么辦呀？”

　　“母親在家嗎？”

　　“小姐天微亮就帶著紫鳶姐姐出去了，說是去登鑾山采藥，可能要幾日后才回來?！?p>　　向輕勻聞言松了口氣，道：“正好，趁她沒回來之前將事情解決，免得燦冬又要受罰?！?p>　　“走，我們?nèi)パ瞄T看看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