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褚言書幼時學(xué)過一首詩，乃是大唐的詩人李白所作，其中有一句“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顏”，是形容西施的姿容風(fēng)采無人可及。褚言書不知道西施到底是什么樣子，也從未在腦中勾勒過這位傳說中的美人。但當(dāng)向輕勻抬頭看向他，言笑晏晏，恍惚間讓褚言書覺得西子轉(zhuǎn)世便應(yīng)當(dāng)是這個模樣了。
對于向輕勻的一番話，褚言書笑了笑，沒做應(yīng)答。轉(zhuǎn)而問道：“姑娘可認(rèn)得那婦人口中的捕快？”
“認(rèn)得，捕快姓謝，他和屠戶交好人人皆知，據(jù)說還是他最先領(lǐng)人來查看的?！?p> “那看來我們得去見見這位故友舊交了。”
“從他那能發(fā)現(xiàn)什么嗎，我昨兒見過他，倒是覺得有些可疑，總是急于結(jié)案的樣子?！毕蜉p勻覺得褚言書不會沒來由的去見那捕快，可是昨日的一番對話雖讓自己覺得捕快似是隱瞞些什么，但也說不出個究竟，終究是胡亂猜疑罷了。但是看褚言書的模樣，分明是有了發(fā)現(xiàn)，難不成自己疏忽了什么，不禁將昨日發(fā)生的事情在腦海里仔細(xì)回想。一不小心入了神，不由得眉頭緊鎖，顯露出心事重重的樣子。
褚言書將向輕勻的神情盡收眼底，抬頭看了看時辰，說道：“時候差不多了，不如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p> “好呀，吃什么？”苦思冥想之事霎時間被向輕勻拋到九霄云外，也是，餓著肚子怎么思考。
“我初到登州，不知有沒有什么好吃的，向姑娘推介一下?！?p> 向輕勻理了理額邊的碎發(fā)，拍了拍胸脯：“這你就找對人了！”
街邊小館，店家端上兩碗粥狀食物，聞起來鮮美香甜還夾雜一絲淡淡的中藥味。
“嘗嘗！”向輕勻用勺子攪勻遞給了褚言書，自己靠近碗邊深吸了味道，舀起一勺，放入口中。余光看見褚言書遲遲未動，瞪大了眼睛，示意褚言書趕快動手嘗嘗。
眼見推辭不得，只好硬著頭皮吃下，但見舌下生津，回味甘甜，味道濃郁醇厚，不失為一道佳品。吃了幾口更是開胃，索性又要了一碗。
向輕勻見這肉湯很合褚言書的胃口，不禁心情大好，“怎么樣，好吃吧，雖然看起來沒有你舅舅家樣式精致，但絕對算得上美味?！?p> “姑娘說得沒錯，確實好吃。不知此物如何稱呼？”
“糝湯，傳說中的米中人參?？梢匝a中益氣，健脾養(yǎng)胃，也算是藥湯?！闭f話間，店家又端上一盤香氣四溢的菜肴。向輕勻趕忙從盤中夾出一塊放到褚言書的碗碟中，“再嘗嘗這個，油爆海螺，當(dāng)?shù)氐拿??！?p> “咳！咳！”剛吃了一口，褚言書就被辣的夠嗆，止不住地咳嗽?！皼]事吧！”向輕勻見狀趕忙斟了杯茶，又輕拍了拍褚言書的背?！霸瓉砟悴荒艹岳?，早知道我讓店家少放點辣椒了?！?p> “少放就沒有這等味道了，不是嗎？向姑娘不必在意，這才很好吃，辣到也值得?！?p> 少年人因熱辣面色緋紅，更襯得一雙眼眸又黑又亮，向輕勻無意間竟盯了許久，半晌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道：“咱倆也算熟識，就不用叫的這樣生疏吧。要不叫我的小字，慕之，怎么樣?！闭f完，少女的臉頰也染上了一層紅暈。
褚言書雖年齡尚幼便進(jìn)了錦衣衛(wèi)，但是在男女方面不過是少年心性，當(dāng)下也沒覺有何不妥，便一口答應(yīng)：“好，慕之?！?p> 向輕勻強壓住心頭的喜悅，“那你比我虛長幾歲，我就叫你言書哥哥，好不好？”褚言書內(nèi)心覺得這稱呼似乎熱絡(luò)了些，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也稱呼了小字，既然小殿下喜歡，倒也無妨，隨即點了點頭。
“那言書哥哥，我們吃完東西，接下來該怎么做？”向輕勻雖心中喜悅，但想到燦冬還被關(guān)在大牢里，當(dāng)下還是先做正事要緊。
“去衙門?！?p> 還未到衙門口，向輕勻倒是在面點攤看到了正準(zhǔn)備吃面的謝捕快。
“言書哥哥，是他?！?p> 褚言書隨著向輕勻坐在了謝捕快的身旁，仔細(xì)打量了一下這位年紀(jì)不大的捕快，衣著官家服飾，倒沒什么特別，只是這腰上掛著的荷包，吸引了褚言書的注意力。
正安靜吃著面，突然來了不速之客，左盯右瞧，看得人渾身不自在?！拔艺f，兩位，這兒那么大地方，你們非要和我坐一張桌子？”謝捕快的怨氣直沖天靈蓋。
“我們怕你一個人吃，太寂寞，陪你坐會?！毕蜉p勻笑著眨了眨眼睛。
“哎呦，向姑娘，您可別，你這話說的我手都拿不住筷子了，心臟不好，可別嚇我?！?p> “花開并蒂，很不錯的寓意?！瘪已詴χ聪蛑x捕快。謝捕快聞言皺了眉頭，看向旁邊這個長相俊秀的少年，又低頭看了眼荷包，道：“前兩天過節(jié)嘛，圖個吉利?！?p> “謝捕快可已婚配？”褚言書繼續(xù)追問。
“公子，咱們這是第一次見吧，你這問題是不是不太合適呀?！敝x捕快已將手中的筷子放下，看著褚言書，語氣不善。
褚言書忽視面前之人眼中的惡意，接著說道：“花開并蒂有相愛之人比翼雙飛之意，通常荷包或者香囊上秀此圖式，多半是女子送予情郎，晚輩只是有些好奇罷了?！?p> 謝捕快在聽到相愛之人時，表情不自覺地僵了一下，很快便恢復(fù)了常態(tài)，“正因為孤身一人，所以才想討個彩頭，怎么，難道我觸犯了大明律法又或說我這等人不配此物？”
“當(dāng)然不會，隨口一問。慕之，我們走吧，別打擾謝捕快吃面?！闭f完，將向輕勻牽起，離開了面攤。
“他身上的荷包，和屠戶家中的衣料是同一款?！瘪已詴娨堰h(yuǎn)離面攤，緩緩開口。
“這是什么意思？”向輕勻面露困惑，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答道：“我知道了，你是說屠戶的妻子和謝捕快關(guān)系匪淺，屠戶知道后，他們倆害怕東窗事發(fā)，所以將屠戶毒殺了?！?p> 褚言書不覺笑出聲：“你這是話本小說看多了，但是猜測倒也合理。不過我更同意屠戶和捕快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