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哥,我們到底是要找誰???”正值晚秋時節(jié),可南原的極樂桃林中的花開的依舊燦爛,茯苓看著正打坐的白令無聊的往潺潺的溪流中扔小石子,“我們都等了十天了,這里除了我們之外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p> “陸堂主說住在這里那位前輩常常外出云游,沒人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所有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卑琢羁粗鴱男櫟酱蟮拿妹脟@了一口氣,“你從小就沒有什么耐性,也不知陸堂主為何要你來陪我?!?p> “我知道,你是想讓嫂嫂來的,可誰讓嫂嫂要回去向門主復命呢,所以就委屈哥哥和小妹我呆在一起嘍?!避蜍叩脑捵尠琢羁扌Σ坏谩?p> 這是一個年輕的聲音從桃林中傳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卑琢钚置枚送曇魝鱽淼姆较蚩慈ィ灰娨幻碇{色廣袖衣袍的中年男子朝他們走來。“世間緣分二字終是美夢一場,花開再美,也不過是以零落成泥為結局,可悲可嘆啊。”
茯苓笑著,“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話雖沒錯,但是凋零后的桃花化作的塵土與桃樹永遠在一起了?!?p> “一個在樹底一個在枝椏,相隔兩端,在一起卻不能相見又有何用?”
“雖不能相見,卻同在一片藍天之下各自安好,如此還不夠嗎?”
“小姑娘,你可吃過感情的苦?”茯苓搖頭,中年男子笑著,“等到你有心上人的那天你就會知道何為相思了。”男子身后迅速跑過一個黑影,茯苓和白令立刻警覺起來,男子抬了抬手,“別緊張,那是我養(yǎng)的一只小狐貍,外出云游時常常帶著卻還是這么怕生,二位勿怪?!?p> “前輩嚴重了,舍妹剛剛的言論若有不妥之處還請前輩諒解。”白令拱手道。
“老朽不會跟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男子這是才將他二人好好大量了一番,“不知二位找我這個老頭子有何貴干?”
“前輩,我兄妹二人是未央門門主的護法,此次是奉門中陸堂主的命令來向前輩討一樣東西,另還有堂主的修書一封。”說完白令拿出一封信交給男子。
“陸?”男子頓了片刻道,“你們所說的堂主可是叫陸旸?”
“正是?!?p> 男子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早知道你們是他派遣來的,我就不用頂著這副模樣示人了?!痹捯魟偮?,眼前的中年男子衣袖一揮變成了一個年輕男子的模樣,一旁不知什么時候跑出來一只雪白色的九尾狐,就在白令二人震驚之余,那只九尾狐竟開口說話了。
“陸旸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九尾狐化作一名身穿繡著祥云暗紋青色勁裝的男子,“好不容易回來在這個清凈的地方過逍遙自在的日子,陸旸這家伙突然冒出來肯定沒好事。”
“行了,你忘了我們還欠著他許多人情呢,如今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能幫一點是一點吧?!?p> “二位前輩莫非是已經得道升仙之人?”
“這重要嗎?眼下還是你家陸堂主的事情比較緊急,你二人隨我來?!?p> “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他怎么總是來找你幫忙?早知道姓陸的那小子這么多事當初就不該找他幫忙。”
白令兄妹二人跟在兩人后面,一路上都是那只九尾狐的抱怨聲。
留仙閣里,云蒼銘等人正與凌殊商量凌憶嫣下落的事。經過這幾天的商討下來,凌殊算是徹底明白云蒼銘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心里只有天下大義,嘴上說著天下蒼生,可真正觸及到自己的利益時他早就將心中的道義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宗門上下得到凌憶嫣失蹤的消息后幾乎都是想著怎樣去救她,只有和云蒼銘關系極好的一些人同他一樣想著如何利用這件事趁機向御宸殿發(fā)難,以此除掉這個眼中釘,換言之在云蒼銘心中凌憶嫣的生死根本無關緊要。
“云蒼銘啊云蒼銘,宗門遲早有一天會毀在你手上?!甭犕炅枋庹f完這幾天的事,凌憶嫣心中生出一股恨意,“枉我凌家為宗門出生入死,可他卻想置我姐弟二人與死地,既然他不仁那就別怪我無義!”凌憶嫣沉思了片刻,“各位長老,如今的萬宗門主已經違背了當初即位時的諾言,現在宗門內各門派的心都不在一條線上,先人創(chuàng)立宗門的初衷已經被他遺忘了,宗門的未來在他手里我不放心?!绷钁涙炭粗L老們若有所思的模樣繼續(xù)說到,“我欲與未央門門主合作,將云蒼銘這個宗門敗類趕出宗門,還宗門上下一個安寧?!?p> 聽完凌憶嫣的話,留仙閣的各位長老著實是有些吃驚,可是她說的也不無道理,云蒼銘如今的所作所為已經違背了當初各位先祖創(chuàng)立宗門的初衷,如果讓他繼續(xù)下去,宗門遲早有一天會會在他手上。
“閣主所言不無道理,可是與未央門合作一事還需多加考慮。”一位白發(fā)老者說到,“雖然未央門這次并未傷害閣主,可說到底鹿靖璃如今仍是宗門的敵人......”
“悟墟長老,難道您忘了當年晨月堂與靈宗堂是如何被云蒼銘逼的走投無路嗎?宗門會有如今這番局面難道不是云蒼銘一手造成的嗎?”僅僅是兩個問題便已清楚的說明宗門如今的情況,“何況上次在云州城時我被人挾持,云蒼銘的態(tài)度已經說明了一切。這一次無論各位長老是怎么想的,我與未央門合作的決定不會再更改?!?p> 一陣沉寂后,幾位長老幾番思量終于松口,“罷了,你終究是留仙閣的主人,只是留仙閣的百年根基可不能因此毀于一旦?!?p> 待諸位長老離開密室后,沉默已久的凌殊才開口說話,“姐,與未央門合作的事你真的考慮好了?鹿靖璃是個心狠手辣的人,誰知道她提出合作一事究竟是在打什么如意算盤。”
“合作是十七提的,”看著弟弟意料之中的驚訝模樣,凌憶嫣繼續(xù)說到,“鹿靖璃是有合作的意愿,但最初提出合作建議的是十七。阿殊,十七她......”
“姐,我明白。”凌殊苦笑道,“緣分這種東西不能強求,我和十七或許本就有緣無份,我們都有各自的路要走,與其在路上分離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在一起,或許這就是我們的結局。”
未央門這邊,等鹿靖璃忙完回過神來時,凌憶嫣已經派人將有意合作的信件送到了。
“云蒼銘如今還在得意的盤算著如何攻打御宸殿,卻不知自己在宗門里的地位已經開始動搖了。”月染遞上一杯茶給鹿靖璃。
一提到御宸殿,鹿靖璃想起了那晚在懸崖上厲翊寒所講的事,故事中的璃雪,鹿靖璃也曾聽族中長輩提起過,那是曾經有恩于鹿家先祖的恩人,鹿家先祖曾許諾,若遇璃雪女帝后人有難,當不惜一切代價相助。可千百年過去了,鹿家從未遇到過恩人的后人,或許……“白令還沒回來?”
“還沒有,也不知道陸堂主派他出去做什么了,那天在云州城外,十七說陸堂主也讓茯苓跟著去了?!?p> “既然是師兄吩咐的事,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我最近要離開一段時間,等茯苓回來后讓她上無畫峰來找我。”
“門主您要去哪?凌閣主不日便要上山來和門主商議合作一事,您現在下山,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無需多問,”鹿靖璃起身往外走,“我離開后,門中一切事務交由陸堂主處理,若無要緊事就不要來煩我?!?p> “遵命,門主?!痹氯究傆X得鹿靖璃有些奇怪,特別是自那晚見了厲翊寒回來后自家門主就心神不寧的,雖然在處理事務時依舊是一絲不茍,但是也不難看出門主有時會走神。
鹿靖璃剛走沒一會,陸旸便來了,他剛進門便看見桌案上堆積的公文,卻不見鹿靖璃的人影,“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璃兒人呢?”
“回堂主,門主說有事要下山一段時日,在她回來之前門中事務都交由您打理。”月染將鹿靖璃的原話告知。陸旸無奈的抱怨了幾句,月染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堂主,自從那晚門主回來后就有些心神不寧,好像在擔心些什么。”
“哪一晚?”陸旸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是我剛從云州城回來那天,厲門主讓我?guī)б环庑沤o門主,似乎是想約門主見面,我也不知道門主有沒有去赴約,但是那晚門主從外面回來后就有有些奇怪?!?p> 聽完月染的話,陸旸沉思良久,“堂主,我在云州城時聽說門主與御宸殿的殿主夫人長相極為相似,難道......”
“月染?!标憰D打斷她的話,不得不說鹿靖璃當初在眾多門徒中提攜月染是個很明智的決定,這丫頭不僅修煉的底子好,而且冷靜沉穩(wěn)的性格和言行舉止間透露出的那股聰明勁也是非常人能比的?!坝行┦轮懒宋幢厥呛檬?,你是個聰明人,要知道這世界上最難懂的便是人心,普通人尚且不說更何況是修仙者?這世上的修仙者無一不想得道升仙,可古往今來又有幾人真正做到拋開世俗欲望飛升得道呢?!标憰D倒了一杯茶,“月染,我可以告訴你,你的猜想是正確的,但是璃兒已經將從前的事忘卻了,即便是強行讓她記起來又能挽回些什么呢?你,明白我說的嗎?”
月染沉默不語,片刻后才道,“我明白,就像十七當初一般......”但月染突然意識到,若未央門與御宸殿的主人有著這么一層關系,那么這個江湖的未來又該是如何呢?她看著陸旸,卻問出了一個連自己都有些意外的問題,“堂主,真的有得道的仙者游歷在人世間嗎?”
陸旸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