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您罵我吧!
到了九月初一,宗遠定帶著妻兒從南蠻趕了回來,老太太見了自是一番欣喜。
這宗遠定不是老太太親子,乃是庶出,老太太作為嫡母對他卻視同己出,故而他心里感激,也經(jīng)常囑咐妻兒要孝順老太太。
每年老太太壽辰他必然要回永安,席玉權(quán)知他孝順,也應(yīng)允了。
“遠定,思言,快起來!還有橋兒、杼兒,快起來!”
老太太笑瞇瞇地看著眼前跪著的一家四口,欣慰地說到。
宗遠定聽了,扶著張思言坐到了老太太身邊。
“大姐姐?!?p> 宗杼福了福身,在宗榕身邊坐了下來。
對于宗遠定一家,原主的記憶里并沒有多少印象,只知道宗遠定武藝高強,能使一支二十斤重的長槍。
宗遠定十八歲中了武狀元,娶了永安張家庶女張思言,張思言因為是庶出,成親之前就有言再先,不許宗遠定納妾。
這許多年來,宗遠定待張思言始終如一,二人感情甚篤,育有一兒一女。
但是宗遠定早年便去了南蠻,只有逢年過節(jié)時才帶妻兒會永安。因此,宗橋宗杼雖然和宗榕年紀(jì)相當(dāng),但大家卻不甚熟悉。
“大姐。”
宗杼朝著宗榕略微福了福身,又徑直走到宗柳身邊去坐了。
宗杼長得像張思遠多一些,眉眼雖然淡色卻堅決,自有一股英氣。
“母親,兒子此次前來,一是為了給母親賀壽,二來還有一事相求。”
“可是為了橋兒和杼兒?”
老太太笑著問。
“母親英明,橋兒今年要參加科考,杼兒也到了議親的年齡。這些年我們夫妻二人對這兩個孩子太過嬌慣,只恐誤了他們的前程。此次來想將他們留在永安,請母親教導(dǎo)一二?!?p> 宗遠定懇求到。
“是啊,老太太,過幾日我們又得回南蠻去,橋兒和杼兒終究不能跟著回去了,尤其是杼兒,都已經(jīng)十六了,還沒議親…南蠻那個地方…”張思言欲言又止。
“遠定,思言,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橋兒和杼兒雖然我?guī)У蒙伲彩俏业膶O兒。”老太太拍拍張思言的手,笑著說。
“我看這兩個孩子都很好,你們教得很好,我老了,也教不了他們什么。但是掌掌眼,使使力還是可以的?!?p> “是啊,弟弟不必憂心,還有我和你嫂子呢!”
宗遠昌也附和道。
宗遠定雖然是兵部侍郎,但長期駐守南蠻,與朝中權(quán)貴并無太多交集。
如今宗橋科考不僅需要學(xué)識,更需要上下打點。而宗杼,到了議親的年齡,但一直跟著他們在南蠻,結(jié)識的也都只是當(dāng)?shù)氐那Ы鸸印?p> 南蠻雖然是魚米之鄉(xiāng),豪門貴家也多有資產(chǎn),但和天子腳下的永安城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老太太說要幫他們“掌掌眼,使使力”也就代表她已經(jīng)應(yīng)允了,要出面為這兩個孩子謀劃。
“那就先謝過母親、哥哥和嫂子了?!?p> 宗遠定夫婦一聽老太太和宗遠昌的話便展開了笑顏,雙雙起身拜謝。
宗榕不禁看向宗杼,只見她神色如常,并無任何嬌羞的樣子。
這個年代的女孩子多半害羞,尤其在聽到別人談?wù)撟约旱挠H事時總要羞紅了臉。
若說她聽不懂老太太和宗遠定夫婦的話那不太可能,畢竟她已經(jīng)十六歲了?;蛟S她聽得懂,只是無所謂?
宗榕疑惑。
一家人歡歡喜喜地說了許多話,到了飯點才相攜著往飯廳而去。
“榕兒,我看你與去年相比瘦了許多,你可要多吃點!”
張思言說著往宗榕的碗里夾了一塊魚。
“謝嬸母?!弊陂胖缓贸缘?。
宗遠定夫婦還在南蠻時便已得知宗榕被廢出宮之事,因此小心翼翼地不敢提及。
“二姐姐,我聽說你的古琴彈得極好,過兩天祖母生日你可是要彈琴?”
宗柳突然對著埋頭吃飯的宗杼說到,因著她出聲太過突兀,宗杼愣了片刻,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你可得好好表現(xiàn)了,我聽說宮里也有貴人要來呢!”
宗柳并不在意這尷尬的氣氛,自顧自地說到,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邱姨娘本是不能上桌的,但宗夫人怕人說她苛待妾室,便也允她和另外幾個妾室上了桌。
這會邱姨娘看到女兒遞過來的眼風(fēng),接過話問到,“宮里也有人要來?這可是難得的恩寵,只不知是哪個貴人來?”
“左右不過是哪位女官來罷了,不值一提。”
老太太笑著到,今年的壽宴是宗榕安排,對這個孫女,她向來是有期待的。
“唔…大姐姐是宮里出來的,難道也不曾知道是哪位女官嗎?萬一唐突了可不太好!”
搞半天在這等著呢!宗榕翻了翻白眼,這宗柳繞了半天,不過就是想讓大家知道自己被廢而已。
幼稚!
宗榕并不想搭理她,自顧自地吃著碗里的飯菜。
“大姐姐,你進宮一年,竟然一個交好的都沒有嗎?若有的話,何不去打聽打聽,也好做準(zhǔn)備呀!”
宗柳又絮絮叨叨地說。
士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也不忍了!
宗榕橫了她一眼,才淡淡說到,“我雖被廢出宮,但并沒有什么交好的。我自幼笨嘴拙舌,不像妹妹這般八面玲瓏。”
“你…”
宗柳一聽突然感到不妙,想打斷她。
“你不是和榮王府的素小王爺交好嗎?我記得不錯的話,你可差點就進了王府的門,當(dāng)了王妃呢。不如你去打聽打聽是哪位女官要來?也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呀!”
“你!你!”
宗柳沒料到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這該死的宗榕竟然將自己拿來說事,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宗榕喊了起來。
“夠了!”
宗遠昌啪地一聲放下了筷子,嚴厲呵斥,“你們兩個,吵吵鬧鬧,成什么體統(tǒng)!”
宗榕見宗遠昌發(fā)了火,也不再說話。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再言語。
一頓飯在尷尬的氣氛中草草結(jié)束。
宗遠定又陪老太太說了會話,才帶著妻兒回了自己在永安的府邸。
老太太每日用了午飯便要小睡一會,大家見她掩著嘴直打呵欠,也紛紛告辭。
“榕兒,你陪我說說話?!?p> 老太太見宗榕抬腿準(zhǔn)備離開,突然說。
宗榕看著祖母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便折了回來。
“祖母,您罵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