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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研究指南

36 攻心(二合一)

玩家研究指南 要勤洗手呀 5956 2020-09-26 23:55:59

  胸膛內(nèi)極速跳動的心臟如同七歲那年蒙德與父親一起用連枷在谷倉內(nèi)敲麥殼似的,咣當(dāng)咣當(dāng),第一下剛剛響起,眨眼間第二下就跟著出現(xiàn)了。

  只是當(dāng)初他疼的是胳膊與肩膀,現(xiàn)在卻是胸膛部位,發(fā)悶發(fā)脹,還有一種陰冷隱隱繚繞,如同心臟上面纏繞著一條冰冷的毒蛇,隨時準(zhǔn)備朝那跳動著的生命之源咬上一口。

  事實上,要不是身體被主人教導(dǎo)的方法強化過,外加剛才那個白衣服的在他身上做了些手腳阻擋住了一些痛苦,可能蒙德早已經(jīng)死在了這里了,更不可能還保持著清醒。

  只是現(xiàn)在所面臨的環(huán)境,與死亡似乎沒什么差別。

  被鎖在那具棺材側(cè)面,身下黑色石質(zhì)平臺冰涼的滲人。

  不遠(yuǎn)處那幾個教會的人正低頭互相交頭接耳,想來正在商量該怎么處置他。

  蒙德對此不屑一顧,因為他已經(jīng)做好去死的準(zhǔn)備了。

  他對死亡并不恐懼。

  父母被害,他活著也沒什么留戀的,對于這個到處都是壞人的世界,更是非常厭惡。

  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主人交代下來的任務(wù),他沒能繼續(xù)完成下去。

  但這也沒關(guān)系,因為最初主人已經(jīng)說過,他中途死去的可能性非常大。

  所以主人肯定已經(jīng)有準(zhǔn)備了。

  所以,他現(xiàn)在只要不暴露主人交代的一切,就等于幫助主人完成那件事了吧……

  蒙德如此安慰著自己,并且堅定了死都不開口的決心。

  如果沒有主人,他永遠(yuǎn)也不可能報仇,如果不是主人,他也只不過是個渺小的豬倌,渾身臟臭,被人鄙夷,被人瞧不起。

  那邊那幾個人,想要利用自己來了解主人的事情,又憑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p>  恍惚間,幾人中那個最顯眼的棕發(fā)青年走到了他身前,并蹲下來與他對視了起來。

  其他人則不見了蹤跡。

  “反正都要死了,憑什么配合你們這些教會走狗,對吧?”

  蒙德沒說話,盡管對方理會到了自己的態(tài)度與想法這點讓他有些爽快,如同讓仇人知道自己為什么找他報仇一樣。

  但秉持著死都不開口的態(tài)度,他還是眼睛瞪著對方,嘴巴緊緊閉上。

  蒙德很有自知之明,他始終認(rèn)為自己很笨,一不小心就容易被聰明人給騙了。

  所以最好的應(yīng)對就是不和聰明人講話,如果可能,遠(yuǎn)遠(yuǎn)避開他們。

  現(xiàn)在沒辦法避開,那就只能不開口。

  可是……

  “我也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那棕發(fā)青年說著,已經(jīng)曲腿坐在了他對面,

  “你在警惕我用一些稀奇古怪的辦法來讓你開口,是不是?大家都知道,教會有很多獨特的超凡能力?!?p>  他邊說邊朝蒙德微微一笑,讓蒙德心頭忍不住一緊。

  這的確是他擔(dān)憂的事情。

  他可以選擇讓自己不配合,但如果這些教會的人強制用那種超凡力量讓他配合,他又該怎么反抗?

  “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我的目標(biāo)的確是讓你開口,用這個?!?p>  棕發(fā)青年的話確定了蒙德的憂慮,尤其讓他緊張的是,對方說話時從懷中掏出一枚銀色的項鏈。

  那是一個天使翅膀模樣的項鏈,做工精巧,在頭頂那些金色寶石散發(fā)的微光籠罩下,顯得熒光閃閃,非常神秘。

  “不過在讓你開口之前……”對方沉吟了片刻,隨后在蒙德緊緊的注視下,突然將那枚項鏈放在了一旁,

  “我得說,干得漂亮,我很欣賞你的做事風(fēng)格?!?p>  心中提起的緊張因此而消散,但蒙德卻有點茫然,只因這話實在令人措不及防。

  不過緊接著他就抿了抿嘴,將心中的疑惑與納悶壓下去,決心不理會對方說什么。

  反正不開口就對了!

  同時他的視線也在來回掃視著面前這位年輕人左側(cè)的手掌,以及距離手掌非常近的那枚項鏈。

  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只要對方一拿起這枚項鏈,他就想辦法讓自己死快點。

  盡管他一時還沒想到被緊緊束縛在地表與石棺側(cè)面,連腦袋都沒辦法挪動一下的他該怎么加快這一過程,但是決心已經(jīng)有了,辦法總能想到。

  不過眼前這位似乎并不著急審訊他,不僅將項鏈放在一旁后沒再觸碰,反而還開始處理起了他自己的右手。

  這時蒙德才看見,對方那只手上纏繞著一塊破爛的亞麻布,已經(jīng)被鮮血滲透的暗紅一片了。

  隨著這人的動作,那與血肉黏連的破布被緩緩揭開,露出一片模糊開裂的掌心,看起來就很疼。

  “你可能很驚訝我為什么可以說這種話,”

  年輕人說話時將原本的破布揭下來扔到一旁,又從衣服上撕了一塊新的重新往手上纏。

  “因為面對一個要死的人,我沒必要保留內(nèi)心的想法,所以我可以說任何話,反正他們又聽不到。你也可以和我講任何事,畢竟你都要死了,再不說可就永遠(yuǎn)沒辦法說了?!?p>  視線中的確沒有了剩下那幾個人的身影,蒙德還以為那些人可能在暗處注視著他呢。

  但如果那些人真的還在,眼前這位又怎么敢說這種話呢……

  他的警惕心不知不覺減弱了一些。

  面對一群人和面對一個人,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人太多總會讓他本能的緊張,尤其是在這種嚴(yán)峻的場合。

  而現(xiàn)在盡管有眼前這位還存在著,但對方那看起來有些狼狽的模樣,反倒讓他感覺沒那么可怕了,尤其是對方好像還不著急審訊他。

  只是……他為什么會認(rèn)為我做的不錯?

  稍微松懈一些后,蒙德有一點心情來思考這種事情了。

  不過這似乎用不著他自己琢磨,因為對方話語并未結(jié)束。

  “那位給了我半個小時來審訊你,所以我們還有充足時間來聊聊天。實話告訴你,我家鄉(xiāng)在大海另一邊,我五天前才抵達的內(nèi)厄姆,在這邊基本沒幾個認(rèn)識的人,對于那些修士死亡與否就更沒什么感覺了?!?p>  說話時這位已經(jīng)纏好了手,然后抬眼朝他點了點頭,

  “所以我對你的一些做法比較認(rèn)同,不論辦法是什么,你總歸替父母報了仇,而沒有憋憋屈屈的躲起來自己忍著?!?p>  這番話似乎帶有魔力一樣,竟莫名讓蒙德有種自豪與激動,那是一種被人理解的情緒。

  對比這段日子?xùn)|躲西藏的情況,這種理解就顯得更珍貴了。

  不過緊接著他就復(fù)又提起了警惕心。

  往昔一些生活經(jīng)驗告訴他,聰明人在騙人之前,總會習(xí)慣說幾句好聽的話來騙取他的信任,眼前這位想來也不例外。

  只是……他竟然不是這里的人?

  大海對面?

  蒙德對大海對面有什么不太清楚,小時候好奇問過父母,也沒得到多少回應(yīng),只是知道對面生活的都是一群不信神的異教徒。

  眼前這位不太可能是異教徒,但好像對方長相的確與法洛斯人不太一樣,口音也有些差別……

  主觀上蒙德仍在警惕,潛意識卻已經(jīng)將眼前這位與其他教會的人,甚至以前認(rèn)識的所有人區(qū)分開來了。

  然而他也并未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的警惕,與之前的警惕已經(jīng)完全不同。

  隨著對方話語的持續(xù),他體內(nèi)一些黑暗氣息悄然間正起伏不定,時而高昂,時而低落,這也間接影響著蒙德的心情……

  因為眼前這位始終沒有去碰那枚項鏈,他更是因此而松懈了許多。

  不過接下來對方說出的話卻讓他有些不忿。

  “然而報仇后你又剩下了什么呢?悲痛、茫然,孤獨,睡夢時與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醒來后卻發(fā)現(xiàn)那其實只是一場夢……”

  這人說著,目光憐憫,“你只能默默哭泣,傷感,以自己已經(jīng)為他們報仇了這點來安慰自己,可那真的能彌補你失去親人后的空虛嗎?”

  眼神,表情,動作,語句起伏頻率,話語本身……種種無形的影響力施加在身,終于讓蒙德無法淡定了。

  “當(dāng)然能,蒙德做夢都能笑醒!嘿嘿,嘿嘿嘿!”

  他忍不住惱火地說,一下子就把死不開口這項原則給忘在了腦后,也暫時忽視了當(dāng)前的環(huán)境與場合。

  對方卻只是靜靜注視著他。

  那雙純凈的黑眼睛中仿佛有無數(shù)種含義,每一種都好像在嘲笑他的嘴硬,卻又像是包含著種種情緒,每一種都能刺激的他思緒無法平靜。

  對視片刻后,蒙德不自覺移開了目光,只是嘴中仍在嘟囔,“你不懂的,你們這種人才不懂蒙德想的是什么。”

  不知不覺間,他已然開始在配合對方的話語了。

  “我怎么可能不懂,大家其實都一樣?!蹦贻p人聞言笑了笑,

  “我們兄弟有四個,童年的晚餐通常很單調(diào),房子也很窄小,餐具是陳舊的、墻壁上還能看到一些老鼠洞,在某年某月某一個時間,被父親或者母親用破布堵住了,免得里面總跑出來那些惱人的小東西,但堵來堵去,我們會發(fā)現(xiàn)這毫無作用……”

  蒙德沒說話,他有點后悔自己剛才多嘴了,盡管那沒有帶來什么后果,但他決定不能再和對方接茬。

  只是明明內(nèi)心抗拒去聽對方口中話語,但不知為何,聽著那些普普通通的話,他腦海中卻總是忍不住回想起種種相關(guān)畫面。

  “母親很勤勞,也很愛我們,每次當(dāng)附近有市場開市時,她都會帶我們?nèi)タ纯礋狒[,偶爾會在我哀求下買一些小物件,但大部分時候都會敲敲我的腦門,然后不做理會。”

  ……

  “農(nóng)活很沉重,我們太小,能做的也不多,幸好有一個力氣很大的父親,他有點嘮叨,但是可以教我們好多東西。我們當(dāng)時感覺他真的很厲害,然后長大后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不會什么,但他卻將他所有會的東西全都教導(dǎo)給了我們,養(yǎng)豬、務(wù)農(nóng)、修理農(nóng)具……是的,他也就會這些了,但他全都告訴了我們,那是他在世界上賴以生存的一切……”

  ……

  “只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有更好的機會能留給我們時,他卻反而認(rèn)為自己教授的一切都是沒用的,他的兒子可以過上更體面的生活,雖然這種生活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家族大部分財產(chǎn),但他還是咬牙準(zhǔn)備那么做了。我們當(dāng)時體會不到這種決定是有多么艱難,這又是一件多么令人遺憾的事情……”

  ……

  年輕人一句又一句話語讓蒙德心情有些恍惚,因為這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識。

  他因此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想到幼年時代的快樂與苦悶。

  甚至想到了小時候屋子里總竄來竄去的那只怎么抓也抓不到的老鼠……

  那一切都很簡陋,與修道院的生活完全沒法比,卻充滿了溫馨與快樂。

  隱約間,蒙德甚至錯誤地認(rèn)為對方說的其實是自己。

  “只是很可惜,這一切在某一時刻戛然而止了。”

  對方說這句話時緩緩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語氣也變得沉重,“世界上總用各種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讓我們無法防備?!?p>  傾聽這一切的蒙德莫名對此感同身受,甚至隱隱有種再次聽到父母身死時的絕望。

  “如果是人,我大可以向你那樣去想辦法復(fù)仇,可是疾病……”

  棕發(fā)年輕人說著,朝他搖了搖頭,“所以沒有發(fā)泄,只有絕望,沒有憤怒,只有哀傷?!?p>  蒙德沒說話,只是悄然間,他看向?qū)Ψ降哪抗鈪s有了一絲憐憫與同情。

  “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年輕人這句話甚至與蒙德此刻的情緒隱隱重疊,如同他們過往那些相似的一切。

  “但讓我無法理解的是,為什么你會什么都不愿意說?為什么?明明你已經(jīng)成功復(fù)仇了,你還在堅持什么?”

  這話如果對方一開始問起,蒙德肯定死不開口。

  但現(xiàn)在,他的想法卻有些變化,原因是他覺得對方與其他人都不一樣,他和自己很像。

  而和自己很像,那應(yīng)該就不是壞人。

  于是他猶猶豫豫地說道:“因為蒙德不想背叛主人,盡管他是一個魔鬼?!?p>  他這句話說出口時已經(jīng)做好了被對方不認(rèn)同的準(zhǔn)備。

  只因在正常人的認(rèn)知中,魔鬼是比世界上最邪惡的罪人都要邪惡的存在。

  因為它們在沒成為魔鬼之前,本就是世界上最邪惡之人墮落地獄扭曲而來的,忠誠于魔鬼,本就是很可笑的事情。

  卻不想面前這位棕發(fā)青年聞言后只是點了點頭,

  “好吧,你不想背叛一個對你好的魔鬼,可以理解。”

  對方反應(yīng)平淡,但這種態(tài)度卻讓蒙德心里有種由衷的喜悅。

  他原本認(rèn)為有這種想法的自己是個怪物,是被所有人都排斥的。

  可現(xiàn)在他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并不是,其實是有人能理解自己的,而且這個人又和自己這般相似!

  只是接下來對方的話卻又讓他有些煩悶。

  “可忠于自己的堅持,或者挽救無數(shù)的家庭,到底哪個更正確呢?”

  年輕人詢問,“我想以前你應(yīng)該閱讀過一些相關(guān)典籍,盡管那些典籍并不一定代表事實,但你應(yīng)該能了解,那些記錄大部分都不是憑空捏造。威爾科斯特數(shù)以百萬的平民曾經(jīng)就被一位降臨的魔鬼屠殺了個干凈……想想這會造成多少像我們這種遭遇的人?又會有多少個我們在夜晚時默默哭泣?”

  “我的主人不會那么做!”蒙德嘴犟地說。

  “真的不會嗎,你確定?”年輕人反問的同時抬了抬受傷的右手,

  “只是碰到了一個魔鬼的手臂,沒錯,只是碰到了,它既沒有主動攻擊我,也沒有釋放自己的力量,我只是碰到了它,就被傷成了這樣。你覺得這代表了什么?”

  蒙德聞言有些語塞,對方卻也沒希望他能回答。

  “清醒一點吧,蒙德,我們和魔鬼不是同類。它們盡管能說我們的語言,想的卻永遠(yuǎn)都是如何入侵人類世界。它們無法被殺死,我們的生命卻很脆弱。

  “就像一群羔羊面對一位牧羊人,也許牧羊人暫時是無害的,但當(dāng)你不再有利用價值時,他的想法永遠(yuǎn)都是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然后將你的皮做成衣服或者羊皮紙。就像現(xiàn)在,如果他真的對你好,為什么他不來救你?”

  蒙德依舊沉默,只是本就不明亮的眼眸復(fù)又暗淡了許多,顯然他對此其實心知肚明。

  “你是一個善良的人,蒙德,我能看得出來,盡管仇恨讓你做出了一些沖動的事情,但這并不能掩蓋你的本性?!?p>  眼前之人說話時已經(jīng)來到蒙德旁邊坐了下去,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有愧疚的,因為你覺得在這件事上你也許表現(xiàn)的太激動了。你甚至曾經(jīng)想過如果可以活下來,那就去做一些好事來彌補這種愧疚,我說的對嗎?”

  沉默半晌,蒙德?lián)u了搖頭,“我活不了的。”

  他的聲音充滿苦澀。

  “主人早就說蒙德會死在這件事結(jié)束之后,他還說蒙德不夠邪惡,所以下不了地獄,他說蒙德殺的人太多,也上不了天堂。死掉后,蒙德會直接消散,永遠(yuǎn)的消散,也沒人會記得蒙德?!?p>  “可在消散之前,你卻能夠選擇。是去挽救更多的人,比你殺死的那些還要多的多的人,還是任憑這些人即將因一位魔鬼的陰謀而死去,或者像我們這樣無力的面對那些痛苦?”

  蒙德聞言渾身發(fā)顫,仿佛在掙扎,但他最終還是愧疚地?fù)u了搖頭。

  年輕人見此笑了,隨后話鋒一轉(zhuǎn),

  “那好,我不問關(guān)于你主人的事情,”

  他說道:“我們正在調(diào)查亞摩斯修道院院長失蹤的事情,如果你有線索,可以告訴我嗎?”

  “是博斯韋爾叔叔嗎?”蒙德聞言精神一振。

  “是的,他叫博斯韋爾?!?p>  “蒙德知道的不多,那天他留給蒙德……留給蒙德一封信,然后他就不見了,那還是蒙德召喚來主人之前的事情呢。然后……然后……”

  他皺眉回想著,突然想起來那天他偷聽到真相時一位修士說過的一句話,于是迫不及待地抓了抓旁邊年輕人的衣袖,

  “巴澤爾,他去找一個叫巴澤爾的人了,我只知道這個名字,還有……還有他父親是一位主教,叫做……叫做哲羅姆!”

  說道最后,蒙德臉上有所哀求,“如果,如果你們能找到博斯韋爾叔叔,你們會保護他嗎?我是說,如果他還活著?”

  “當(dāng)然,”

  眼前之人點了點頭,“別人會不會我不知道,但我會?!?p>  他說完復(fù)又拍了拍蒙德肩膀,隨后站起身來。

  “就算他已經(jīng)不在了,我也會查出真相,我還會把這真相寫成信放在你的墓碑上。我認(rèn)為我有必要這么做,因為我們真的很投緣。”

  他說的誠懇,蒙德卻莫名有種慚愧感。

  因為自己完全無法回報對方的善意,唯一說出口的話,也只是為了能夠讓叔叔的事情順利被調(diào)查……

  人天生有種互惠心理,這種心理能夠影響到的范圍大到國與國之間,小到人與朋友之間。

  大部分人內(nèi)心中都有一種不愿意虧欠別人的感情傾向,如果造成虧欠,那會給人帶來一定的心理壓力。

  這種壓力平時不算什么,但是在眼下,在種種要素的推搡下,終于成為了壓倒蒙德內(nèi)心堅持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他在猶豫片刻后,突然抬眼詢問:“魔鬼真的永遠(yuǎn)都?xì)⒉凰绬???p>  “魔鬼善于逃跑,人類很難抓住他們?!?p>  已經(jīng)站起身來的伯尼肯定地說道:“就算被抓住了,也只能被封印,想要殺死魔鬼,基本不可能?!?p>  蒙德聞言又沉默了一會,最后在伯尼靜靜注視下,聲音很小地說道:“她,她叫伊妮德·斯科特·暗火……”

  “誰?”

  “蒙德的主人……”說這話時蒙德表情慚愧,話語卻順暢了許多。

  “好吧,伊妮德·斯科特·暗火。”

  伯尼點了點頭,語氣溫和,仿佛仍舊在閑聊,“她都讓你做了些什么?”

  “她答應(yīng)幫蒙德報仇,前提是事后蒙德幫她打開這座石棺,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她要蒙德去桑樹城找一個叫格納·伯蒂的人,黑發(fā)黑眼,大約十四歲左右?!?p>  蒙德低聲回答:“她說那人對她很重要,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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