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和老爹在書房一直待到晚食才出來,經(jīng)過老爹的口,她才明白,大秦王朝確實不存在于她所知道的朝代中,雜糅了許多朝代有的沒的。開元皇帝蓋風(fēng),號定安,如今是他的重孫子當皇帝,蓋凌,號玥起,在位六年。
蓋,她咋就突然想起了國產(chǎn)動漫《秦時明月》系列的蓋聶,這部國漫是她與男朋友最喜歡看的,天明、高月、高漸離、巨子、項少羽……他們那時候最喜歡一邊吃著肯德基,一邊看著動漫……如今……猛地阿蒙的心又扎了一下……
是因為,想起他了嗎?
自打聽老爹這么深層“講述”后,阿蒙又偷偷跑了幾次書房,趁老爹不在,將他的書翻了翻,雖然繁體字讀起來困難重重,阿蒙還是啃出了點東西。比如,這里的地方志上的風(fēng)俗禮儀,律法禁忌等,就算只是淺層次的閱讀,好歹心里有點底。
七月中旬,孫若川回了家。除了給自家妹子又帶回一大堆吃食,還帶回了一個重大消息:學(xué)堂的夫子預(yù)備帶著他們這一批四五個人前往省府準備秋闈應(yīng)試。
這原本比之前的計劃提前了半旬。
“夫子預(yù)測今年秋闈人數(shù)要比前次多,提前去,一是可以提早住下來,避免到時候住宿成問題,另一方面夫子好似有好友也去了省府,但他并未明說,只叫我們多熟悉熟悉環(huán)境?!睂O若川不緊不慢說道,學(xué)堂里能帶回的書和題冊他都帶了回來,夫子也說沒必要緊張,只像往常一樣便可。
“去省府的路程兩三日天的馬車就到了,怎的這么早就去?”孫卓氏一面幫著兒子收拾東西,一面不舍的問道。“娘還想著,你在家歇息兩天,緩足了精神再去?!?p> “娘親別擔心,左右不過是時間提前了,其他的夫子都安排好了。況且,這回是夫子帶著兩位師兄和我們?nèi)齻€師弟一同前去,都會彼此照料?!?p> 夫子名張哲,先帝三十六年進士,位從五品秘書丞,大好前程卻因宗親私自圈地引出事端來,被奪了官爵。夫子一氣之下另立門戶,離了京城,輾轉(zhuǎn)幾番,最后在長樂縣開了學(xué)堂,以教書育人為己業(yè)。
今秋闈一起出發(fā)的除了早些年拜師夫子的路遠、萬盛,還有和孫若川一同進入學(xué)堂的楊寧,劉知耀。幾個人也早早回家去做準備,只等明日清早出發(fā)。
“哥哥,”阿蒙叫住正準備前去書房找老爹的哥哥,“聽爹爹說,此次秋闈你勢在必得,阿蒙也希望哥哥心想事成,因此繡得一只荷囊送給哥哥?!?p> 孫若川接過妹子遞過來的荷囊,并不是常見魚形或圓形,而是做成了六邊形,正面繡著一只帶帆的船,背后卻是繡著的三個“陸”。
“阿蒙這是希望我一帆風(fēng)順、六六大順吶?!睂O若川笑嘻嘻地收下荷囊,心里卻在嘀咕“怎么多了一六?,妹妹是表示她比別人還希望我考中么?”越想越開心,越想越覺得自己必須抓緊時間用功讀書。
次日天未亮,孫若川便辭別了父母妹妹,跟隨夫子,一眾人往省城方向去了。
阿蒙用過早食后直奔父親的書房來,恰巧今日自己的老爹要去莊子上看看,見阿蒙無事,便也帶了過去。孫家的莊子在縣郊往東平鄉(xiāng)鎮(zhèn)六溪村,幾十里地遠,坐著馬車得走一個時辰左右。
孫家的莊子是連在一起的,這還是孫秀才的爹在世的時候?qū)iT托人買到一塊的,幾百畝地,平坦整齊,再往西有道嶺,叫五嶺,嶺子過去是別的村。
如今麥子早已經(jīng)收完了,勤勞的農(nóng)人又種上的土豆、黃豆、小米等作物,阿蒙記得小時候姥姥家種地,有時候會套種玉米,她望過去并無一塊地種植,難道,這個時候還沒有玉米?
“爹爹,這些莊稼能有多少啊?”
孫若川擦擦她頭上的汗說道:“大約一畝地能產(chǎn)兩到三石?!?p> “那爹爹,夠吃嗎?”阿蒙仍舊關(guān)心夠不夠吃的問題,孫若川笑著說:“咱家有三百畝地,還有一百畝的山林,自然是夠的?!?p> 原來自家也只是個小小地主而已。唉…..
“不過,你母親那邊有多少我卻是不清楚的,那都是她的嫁妝,不歸我管?!?p> 她娘親竟然也有?這么說來,家底還是夠的,哥哥上學(xué)是不用擔心花銷費用的,如此說來,自己也算是個金窩窩長大的孩子了。
六溪村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有六條細細的小溪流過,小溪的源頭匯在一起,在山嶺里聚成了一個小水池,因著小水池是公家的,常有許多農(nóng)婦過來洗菜,或是挑水,或是洗衣,不過卻是小孩子的禁地。
這些婦人洗衣聊天甚是熱鬧,阿蒙也看得津津有味,恍惚間被一雙手使勁一推,沿著滑溜水池邊滑了下去,還好她反應(yīng)快,抓住了附近的幾根蘆葦,不至于直接滑入水中。
這一瞬嚇蒙了正與莊子管事談話的孫秀才,管事也是嚇得一激靈,趕忙叫熟悉水性的人把阿蒙帶了上來。
孫秀才看著阿蒙驚魂未定慘白的小臉,還有被蘆葦葉子割出的傷口,心都滴血了,不由得怒從胸來,“是誰干的?”
管事一看旁邊幾個囁囁喏喏的半大孩子,厲聲問道:“是誰推得姑娘自覺站出來,否則等我查到必定村規(guī)處置!”
幾個孩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其中最小的一個,估計是被孫秀才鐵青的臉給嚇著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指著旁邊的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說:“是香香姐……叫傻子哥哥推的……哇哇哇…..”
被指出的香香臉色唰的變白,辯解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又不認識孫家姑娘,為何要推她?”
“是你說的,孫家姑娘是個妖怪,死了又活過來了。”
“對啊對啊,你讓傻子推她下去看能不能再活一次。”
“就是就是,我們都不讓傻子去,你非得讓傻子去?!?p> ……
好吧,一群屁孩子內(nèi)訌了。
管事立即叫來了香香的爹娘,并對孫秀才說:“老爺,這傻子也是個苦命人,從小沒爹沒娘,又染了風(fēng)寒燒壞了腦子,大家看他可憐,每家一碗飯一把米將養(yǎng)著才長到十幾歲…….這香香,原本也到了說親的時候,最近都被她爹娘拘著,今日不知怎么卻跑了出來……”
趕過來的香香爹娘一聽原委,嚇得立即拉著香香跪在地上求孫秀才放過。
阿蒙此刻心中也是千萬匹草泥馬飛馳而過,拘著?說親?這香香是個不安分的呀。她拉了拉老爹的袖子:“爹爹,這香香姑娘的爹娘已經(jīng)知道錯了,況且女兒也無大礙,你且饒了他們?nèi)グ伞!?p> 孫秀才沒有說話,管事在一旁急出了汗:“香香,快跟姑娘賠罪!”
香香自打爹娘來了后,一直沒抬起過頭,只聽她低低說了聲:“對不起,我錯了?!?p> 孫秀才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拉過阿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廂孫卓氏聽下人回報說阿蒙又差點掉進水池子里,嚇得差點驚厥過去,好不容易穩(wěn)住情緒,哭道:“我家阿蒙怎么這么命苦,才被救活,怎地又被人害?佛祖啊,求你可憐可憐這孩子吧,她遭的罪夠多了……”
阿蒙被老爹帶著去了縣里的仁草堂,女醫(yī)護細細給涂了藥膏包扎了傷口,又給了幾粒定神丸叫回家沖水服下。
才進大門,阿蒙便被娘親摟在了懷里,細細查看了之后,站起身沖著孫秀才一頓大罵:“你這個爹是怎么當?shù)??才從水池子里爬出來不曉得她好沒好,這回又給帶到水池子邊去,你若不疼這個女兒,大可跟我說,不必用這下三濫的手段…….”
當著女兒的面被罵,孫秀才恁是臉皮厚,不紅不臊,一息撐了下來,一邊還勸:“阿梓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阿蒙是我們的女兒,我怎能不心疼……當時我就想把那姑娘推下去溺死在池子里,那管事勸我半天……殺人也不好……阿蒙要沒爹可不行……”
阿蒙一臉懵逼,她好像對爹娘有誤解,圓臉的和善可親,但也有可能是只母老虎,儒雅嚴肅溫和的,也不一定就是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
阿蒙望著天,嘶~~,手好疼啊,她也想把那個什么叫香香的給推下去……..嘶~~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