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天利先生安排哥利亞抽空去打聽一下、A9的乾公子是不是在煙槍或者比利或者別的什么堂口里,哥利亞領(lǐng)命后,于當(dāng)天晚上開著他那輛破舊的小貨車,來到煙槍在威山路的賭場。賭場門口,刺客、大鳥和牙簽等人正抽著煙、來回溜達(dá)著,見老大過來,忙點頭示意。哥利亞沒跟他們廢話,直接問牙簽:“你哥呢?”
牙簽不敢怠慢,說煙槍現(xiàn)在下邊。哥利亞走進(jìn)賭場大門,縮著脖子穿過臭氣熏天的走廊,一腳踹開某個賭輸了的醉漢,下了兩層樓,來到煙槍的辦公室。里面只有煙槍自己,他正靠在沙發(fā)里,兩眼盯著幾米外電視屏幕上的一個妖魅熱辣的外國妞
哥利亞厭惡地瞪了煙槍一眼,把利先生的意思轉(zhuǎn)達(dá)給他,讓他們抓緊行動、盡快找到那個從馬島潛回市區(qū)的鐵山。煙槍起身,一連串地“嗯、嗯、明白”。哥利亞吸著鼻子、皺著眉頭在房間里轉(zhuǎn)悠一圈兒,然后走到門口,又扭頭對煙槍道:“還有個事。有個人丟了,A9的,據(jù)說可能在咱這邊。你們要是有什么消息,隨時告訴我。”
煙槍聽著,朝房間深處那個隱蔽在酒柜后面的暗門看了看,問哥利亞:“哪兒來的消息?”
“利先生說的?!?p> “我是說,A9那邊怎么咬定在咱這兒?”
“不清楚。好像那邊得到了一份郵件,說是人在這兒。”
見煙槍不時地瞟向酒柜那邊,哥利亞問:“看什么呢?”煙槍趕忙回道:“沒、沒什么……有點兒饞酒了。嘿嘿!”
“饞就喝!誰攔著你了?”說罷,哥利亞晃了一下碩大的腦袋、離開賭場。老大走后,煙槍隨手關(guān)掉電視,一屁股坐到沙發(fā)里,捏著下巴思量著:“郵件?這事就我們幾個知道。哦,上次丁探長來也提起過,說是比利的人看見了……比利?那就是他了,沒跑兒!奶奶個熊的!”
這功夫,牙簽從外面神神秘秘地溜了進(jìn)來,不懷好意地朝煙槍笑著。
“笑屁呢?”煙槍問弟弟,然后吩咐道:“把博士、刺客,嗯還有大鳥他們都叫過來,開個會。老大有新指示了?!?p> “現(xiàn)在?”
“咋了?”
“沒咋。不過……哥,阿妙來了。”
“阿妙?”煙槍聽到這倆字,兩道欲火從眼里直噴了出來。他咽了口唾沫、提了提褲子:“那……散會散會!”
阿妙,就是幾天前煙槍從金蝎酒吧“救”下來的那個女孩。
牙簽見哥哥猴急猴急的樣子,“嘿嘿”懷笑一聲、知趣地走開。兩分鐘后,外面走廊上傳來“噠噠”的腳步聲。煙槍趕忙把桌上、地上的垃圾簡單清理干凈,對著鏡子認(rèn)真地整了整衣衫、理了理發(fā)型,把滋出來的兩根鼻毛愣薅了下來,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又使勁搓搓手,然后屁顛屁顛地走向門口,把阿妙迎了進(jìn)來。
這次是阿妙第二次來威山路這邊。第一次,就是那天下午,他倆從金蝎酒吧出來,煙槍跟在女孩屁股后頭口干舌燥地白話了兩條街,把阿妙連哄帶拽地誆進(jìn)了賭場。煙槍吩咐大鳥從附近藥店買了一大堆治療外傷的藥,然后將阿妙讓進(jìn)辦公室。他想親自給女孩上藥,被阿妙一把推開。女孩自己去到旁邊的盥洗室,在里面折騰了半個多鐘頭,然后渾身散發(fā)著刺鼻的藥味、施施然地走了出來。雖然渾身藥味,卻依然難掩女孩簡直誘人犯罪的青春性感,而且更顯得凄楚可人。煙槍看得眼珠子差點兒彈出來。沒到三句話,他就心急火燎地要直奔“主題”。阿妙捂著傷處、不動聲色地在沙發(fā)中央正襟危坐、看著煙槍的表演。見女孩沒有任何讓人沖動的表示,煙槍有點兒尷尬。他紅臉憋肚地坐到阿妙身邊,搜腸刮肚半天,終于吐出一句話:“冒……冒昧地問下,妙,想不想……那啥?”
“啪”!煙槍的話音剛落,臉上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阿妙一巴掌:“你們老爺們除了那事就不琢磨別的了是吧?我都特么啥樣了?你好意思開口?”說罷,阿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威山路,留下沙發(fā)里目瞪口呆、捂著臉的賭場大當(dāng)家。
阿妙走后,煙槍不住地抽自己嘴巴,連連自責(zé):該!人家女孩差點兒被廢了,自己怎么能想出那種事?
懊惱之余,煙槍以為從此兩人將成陌路,不料今天阿妙又來了,而且是主動過來的。“有戲!絕對還有戲!”煙槍心里暗喜著。待阿妙坐下后,他給女孩倒了杯果汁、雙手夸張地顫抖著送到阿妙嘴邊:“傷……好點兒了?”
“皮外傷?!迸⒒氐溃缓蟊镏?、仰頭把果汁一口氣喝完,臉色一凜、道:“那個,我這人喜歡直來直去,心里有什么就說什么。今天過來,是覺得你這人還算不錯,雖然‘那啥’有點兒急,但男人嘛都那德性,所以對你也不能要求太高。我就是把你看做一個可交的朋友過來聊聊天,沒別的任何心思,至少目前沒有。所以咱有言在先,你要是再跟上次似的,老娘我對天發(fā)誓:我這是最后一次過來!”
煙槍沒料到,看上去風(fēng)風(fēng)火火、叛逆潑辣的阿妙,對“那事”還真有原則性。不過,這樣更好,只有跟這樣的女孩在一起才能走得更遠(yuǎn)。
這么想著,煙槍忙不迭地附和著阿妙:“一定。你讓干嘛就干嘛。我要是再想那事,立馬揮刀自宮!說到做到!”
煙槍在賭咒“自宮”的時候,賭場一層的一間賭廳里,一眾賭徒正激烈地爭吵著什么。有兩個人因為意見不合、抱在一起扭打著,旁邊都是看熱鬧叫好的。對于“打架”這種賭場的串場戲,誰也懶得管。
今晚,這幫人都將住在賭場里,因為明天凌晨2點半在美國東部有一場橄欖球決賽。由于東陸國和美國的時差,以及G5的宵禁,要想實時地針對這場比賽下注,只能在此委屈一宿。
本來,東陸國的人對橄欖球沒多少興趣,但這場比賽在賭徒眼里卻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全世界最大的賭場、莊家都將在這場比賽里投入重金,這是很多散戶期待已久的一夜暴富、或者血本無歸的大好時機(jī)。
就在那些人在屏幕前張牙舞爪、唾液橫飛之際,距離賭場三個街區(qū)之外、一座鴿寨外面的馬路對面、一排橫七豎八的垃圾箱旁,一個通身黑色夜行裝扮的男子正在把一件沉重的東西裝入垃圾袋,然后搬起來、抬到肩膀上、扔進(jìn)了垃圾桶。
垃圾桶里的東西,不是什么“東西”,是那場車禍當(dāng)天、在神經(jīng)醫(yī)學(xué)研究所里被高遠(yuǎn)盤問的廖先生。把廖先生扔進(jìn)垃圾桶的,是煙槍的軍師、博士先生。
博士和煙槍他們不一樣,他是個鬼才。雖然沒上過幾天學(xué),但靠著天生的稟賦,博士對任何事物都能一點就透。如果不是他那一雙年輕的父母始亂終棄、前后腳地不知所蹤、扔下他自己在街頭四處浪蕩,博士的人生軌跡斷然不會和煙槍他們重疊。
幾年前,走投無路之時,博士選擇加入煙槍的團(tuán)隊,很快就“轉(zhuǎn)正”成為這幫人的智囊。頂著“軍師”的頭銜,博士很得煙槍的器重,大事小事都要由他經(jīng)手。博士也不負(fù)眾望,在很多“業(yè)務(wù)”上都能露一手。最亮眼的經(jīng)典案例,就是兩年前利用威山路這邊的房東和轄區(qū)當(dāng)局之間的經(jīng)濟(jì)糾紛、將場子收為己有、把原來的賭場堂口轉(zhuǎn)到這邊、使常年打游擊的煙槍他們終于有了立足之地。
身為上司,煙槍卻一直把博士視作自己的平級,而且很重義氣地給他開出優(yōu)厚的待遇:包括威山路這邊、G5所有屬于他們的賭場,博士可以從利潤中抽成5%。對于沒有家室沒有負(fù)擔(dān)的博士,這些錢他根本沒地方花,按說他應(yīng)該很知足了。但這樣的話,他就不是博士了。
博士的心思遠(yuǎn)不止于此。他打心里瞧不起煙槍那幫人,覺得自己跟他們混在一起簡直是大逆不道。他尤其看不起煙槍,心說煙槍的腦瓜比榆木疙瘩還木。
所以,博士在等待時機(jī)另立山頭,一個大山頭!
這,就需要錢,而且越多越好。
半年前,他盯上了A9的乾公子,覺得可以在他身上做做文章。因為,歷來消息靈通的博士、早就通過幾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隱秘渠道確認(rèn)、此前在坊間流傳已久的“窺甲”,確有其事。
那么,如果將乾公子和窺甲綁到一塊兒,就是妥妥的一棵搖錢樹!博士這么想。
這項“工程”的關(guān)鍵,是如何弄到窺甲、也就是SUB-65技術(shù)的資料。好在博士不僅頭腦靈光,人脈也是三教九流無孔不入。他輾轉(zhuǎn)聯(lián)絡(luò)到早先結(jié)識的高遠(yuǎn)研究所里的那位廖先生,先支付了一筆“定金”,讓廖先生設(shè)法搞到SUB-65,事成之后再付尾款。
但廖先生搞砸了。所以,他不僅尾款沒有領(lǐng)到,就在剛剛,人也進(jìn)了垃圾桶。
托馬斯劉
煙槍和阿妙的感情進(jìn)展,以及博士先生的遠(yuǎn)大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