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槍和阿妙在賭場辦公室的沙發(fā)上“鏖戰(zhàn)”之際,博士則在距離他倆不過幾米深的地下猶豫著、盤算著、權(quán)衡著。
前兩天,利先生親自來到威山路這邊,在“慰問”了乾公子之后,叮囑煙槍等人繼續(xù)嚴(yán)密看護(hù)這個A9的大人物。為什么要繼續(xù)看護(hù),利先生沒說。煙槍曾就此跟博士進(jìn)行了探討,博士推說自己雖然智商暫且夠用,但還遠(yuǎn)沒有達(dá)到能猜透利先生心思的境界。
話雖這么說,乾公子這事畢竟是他博士一手張羅的,也是他目前最上心的。所以博士也一直揣摩著利先生的想法:留著乾公子在這邊究竟干什么?
怕得罪A9?這是市政廳的事,也輪不著姓利的操心。
跟A9進(jìn)行某種商業(yè)利益交換?以眼下G5和A9的對峙局面,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或者,跟他博士想的一樣,制作乾公子的窺甲、深入乾氏集團(tuán),實現(xiàn)某種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這個,貌似也不會。以他博士所了解的王、利之間的關(guān)系,他們雙方進(jìn)行合作,簡直是無稽之談。
那么,利先生留著乾公子,到底要作何打算?一時半會兒,博士還真沒猜透。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乾公子不能白吃G5的飯,利先生當(dāng)然要用他來換取某方面的好處。不過,不管是哪方面的好處,跟他博士是絕對沒有關(guān)系的。威山路賭場這邊的人無非就是給那姓利的跑腿的,姓利的吃肉,他們往往連湯都喝不著,能聞著一點兒肉味已算是格外的恩典了。
所以博士對利先生一直沒什么好感,有的只是鄙夷和厭惡。
既然乾公子從此跟博士沒了關(guān)系,那么從兩個多月前開始籌劃著利用煙槍團(tuán)隊、把乾公子綁過來、再說服王道“加盟”、通過乾公子的窺甲潛入A9——這項龐大而宏偉的計劃,博士算是徹底泡湯了?
看起來,是的。想到這兒,博士恨得牙根兒生疼:給他人作嫁衣裳?扯!那不是老子的作風(fēng)!
博士終究是博士。他的行事準(zhǔn)則是:你幫我,我得到什么,心情好的話會分你一些;你讓我白忙乎,我保證你啥也得不到,包括屬于我自己的,我也統(tǒng)統(tǒng)毀掉!
換句話說,要么一榮俱榮,要么同歸于盡!
這么想著,博士開始盤算著如何將利先生可能的利益降到最低乃至歸零。
那么,只有一條路:讓乾公子消失!
沒錯,只有做掉乾公子,才能平復(fù)博士心里對利先生的怨氣。那么問題來了,如果乾公子突然死了,利先生怪罪下來,這個鍋誰來背?按利先生的性格,這種事肯定會一查到底。如果查到他博士的頭上,結(jié)果很可能生不如死。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給別人鋪好床、讓人家在自己的床頭翻云覆雨?博士咽不下這口氣。
怎么辦?
自殺?對,讓乾公子“自殺”,這樣誰都賴不著!
博士這么想,有他自己的理由:他殺當(dāng)然不行,即使查不到博士頭上,利先生也得把整個賭場鏟平、毛都不剩,到時候大伙吃飯的地兒都沒了;只有自殺最靠譜,而且說出去也能讓人信服:乾公子“造訪”G5已近兩個月,始終看不到重見天日的時候。庫房里陰暗惡臭,食不果腹(即使能“果腹”,也絕難下咽,跟A9的錦衣玉食是兩個世界),對于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二十多年的富家公子而言,這是“非人”的。況且作為在A9呼風(fēng)喚雨、被無數(shù)女孩前呼后擁的風(fēng)云二代,莫名其妙地被綁至此,被怠慢、被羞辱、被嘲諷,今后即使能出去,別人會怎么看他?以后還怎么見人?
人,尤其是乾公子這樣的,對臉面看得很重。經(jīng)歷了如此的不堪,乾公子“自絕于人民”,也在情理之中。
嗯,讓乾公子“自殺”,這樣最好,“兩全其美”:可以好好擺利先生一道,出口惡氣;讓自己辛苦得來的、最終毀在自己手里,雖然有點兒憋屈,但總比當(dāng)別人的“陪嫁”要感覺舒服一些。
現(xiàn)在的問題是,乾公子怎樣“自殺”。往飯菜里下藥?那就不是自殺了。思來想去,博士覺得“自縊”是最合適的,當(dāng)然是他“幫著”乾公子“自縊”。
所以,前天凌晨,趁乾公子酣睡之際,博士下到庫房那里,用事先準(zhǔn)備好的迷藥將乾公子迷暈,待對方像死狗一樣踢都踢不醒的時候,他用手從A9公子哥的上衣下擺處扯掉一條一米多長的布帶。之所以用“扯”,當(dāng)然是為了避免事后被人懷疑:乾公子這邊沒有什么繩狀物,如果驟然死于一根不知何處的繩索、或者裁剪得很整齊的布帶,疑神疑鬼的利先生定然不肯罷休。拿到布帶后的兩天里,博士一直將其和那小瓶迷藥揣在兜里,等著合適的機會下手。下手,煙槍辦公室酒柜的后門是必經(jīng)之路,但煙槍和阿妙這兩天一直鬧別扭,而鬧別扭還總在辦公室里,搞得博士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總不能把他倆攆出去吧?
今天一早,煙槍說要帶阿妙去海邊溜達(dá)溜達(dá)、散散心,博士心說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老大走后沒幾分鐘,他就溜進(jìn)了地下五層的“客房”里。他先是在走廊里轉(zhuǎn)悠幾分鐘,確認(rèn)此處只有他自己,然后打開小屋的門,背在后面的手里攥著迷藥和布帶,站在門口,直愣愣地看著乾公子。
乾公子或許剛剛睡醒,一臉的困頓迷茫。他也直愣愣地看著對面的博士。
“我過來看看你。”博士說著,走近乾公子。兩人近在咫尺的時候,博士剛要拿出迷藥,猛聽得樓上的辦公室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然后是兩個人的腳步聲,隨即就是阿妙神經(jīng)質(zhì)的咒罵和干嚎。
“又來了!”博士無比沮喪地捏著藥瓶和布帶,然后悻悻地揣進(jìn)口袋、離開了乾公子這邊。不能冒險在這個時候下手,動靜太大,而且萬一一會兒煙槍下來看看,可就大條了!
但,又不能就此罷手。
再等等,博士心里說,總之,絕對不能把乾公子全須全尾地交給利先生!
離開煙槍的辦公室后,博士一邊這么想著、一邊走出賭場,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溜達(dá)著。按著煙槍的說法,今天的太陽確實不錯,適合出來透透氣、散散心。
托馬斯劉
決不能給他人做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