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御水術(shù)
夏家在京城的府邸很別致,位于湖畔旁,而夏小橋的閨閣正造于湖中心,以前夏小橋不知為何從未學(xué)過游水卻天生會(huì)水,去了一趟西域回來,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小姐——”
只聽前方一聲喊叫,琉璃哭喊著沖過去抱住夏小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琉璃可想你了!”
夏小橋推開她那哭喊的丫鬟,嫌棄地遠(yuǎn)離她:“琉璃,本小姐飛鴿傳書讓你取的財(cái)寶呢?”
琉璃氣鼓鼓道:“大小姐回家不先問候我們,反倒問起銀子來了,取了取了,大小姐放心吧!”
“好琉璃!”夏小橋一把攬過琉璃肩膀,“我爹呢?”
琉璃擦干眼淚鼻涕道:“老爺在湖中閣樓?!?p> 湖中心,屹立著一座閣樓,湖上漂著紅燈籠罩住的光亮,閣樓閨房里,飄窗透著一人影。
夏小橋清了清嗓子,朝閣樓人影喊道:“爹!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這聲音震耳欲聾,眼見那人影一個(gè)趔趄,迅速下了閣樓。
“老爹,我回來了!”夏小橋朝著閣樓下來之人又吼一聲。
夏昭擺擺手,捂了捂耳朵:“行了行了,你爹我又沒聾。”
“這不是想您了嘛?!毕男蜃哌^去拉住夏昭胳膊,眨巴了眼睛道,“爹,女兒走了這么久,您就不想我?”
“你什么性子,你爹我還不清楚?”夏昭看著湖面道,“這湖中的閣樓是阿鳶吩咐的,說你生于水中,需由水養(yǎng)。”
夏小橋緩緩放下拉著夏昭的手,不再嬉皮笑臉。
“橋兒,你就不怨?”夏昭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西域之行,她一定是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不然阿鳶不會(huì)費(fèi)那么多心思。
夏小橋看著湖面,眼神一閉,意念起,湖中的一股水便緩緩地飛入她手中。
夏昭雖說一直有心理準(zhǔn)備,可親眼看見眼前之景,也是驚訝至極:“橋兒,你會(huì)、你會(huì)……”
“御水術(shù)。”夏小橋跳入西域雪山冰湖中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記起來了,她會(huì)御水,所以從小就會(huì)游水,現(xiàn)在想起來了,她可以憑自己意念控制水的流動(dòng)。
“神奇,太神奇了!”夏昭嘆道,卻生出擔(dān)憂,這御水術(shù)若是被皇家知曉了,那橋兒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得安生了。
夏小橋輕輕擺手,手中的水便又回到了湖中,湖面并無一絲波動(dòng)。
“爹,我不怨。”夏小橋又拉著夏昭道,“我多了娘,多了爹,又有這么好的家,為何要怨?”
夏昭看著她眼神空靈,笑容燦爛,眼底只有純真,無恨無怨。只要是人,就會(huì)有欲望,貪嗔癡慢疑,七情六欲,人之本性,眼底看不到一絲欲望的人,那只能是無心之人。
“橋兒,你長大了?!毕恼研Φ?,“過幾日去顧家一趟?!?p> “去顧家做啥?!”夏小橋有些緊張。
“你跟顧大人的親事應(yīng)該提上日程了吧。”夏昭不愧是夏小橋的父親,看她這次回來既不像往常提退婚的事兒,又滿面春風(fēng)的模樣,想必是那一路被顧大人所折服了。
“爹!別別別!”夏小橋急忙攔住,“您可千萬別!”
“怎么?橋兒不想與顧大人成親?”難道他會(huì)錯(cuò)意了?
“不是,這買賣不劃算啊,爹!”夏小橋拉著夏昭往飯廳走去,“若您去顧家,倒顯得我著急了,到時(shí)他顧家聘禮給少了,我找誰說理去?”
“……”
夏昭無話可說了,他養(yǎng)的這個(gè)女兒怎得如此貪財(cái)?雪女不該無欲無求嗎?
父女倆在前方走著,人影越拉越長,任誰看了都不由贊嘆一聲這父慈子孝的畫面。
清晨的薄霧環(huán)繞著整個(gè)紫禁城,精致的高墻內(nèi)只有巡行的侍衛(wèi),朦朧淡紅的光使整個(gè)宮殿顯得神秘而安靜。武英殿內(nèi),兩側(cè)點(diǎn)著昏黃的燈火,大殿上側(cè)站著身著龍袍的威嚴(yán)男子,背對(duì)著光,掩在昏暗中,顯得些微寂寞。
武英殿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身穿藍(lán)色飛魚服的男子停下腳步,站立在燈光下,看著前方之人,沒有出聲。
“你回來了?”大殿上方之人聲音沙啞,緩緩轉(zhuǎn)過身看著殿下之人。
“臣參見陛下!”顧懷兮行了大臣之禮,跪地久久沒有抬頭。
皇帝看著那人,語氣有些凝重:“平身吧,以后見朕不必行如此大禮?!?p> 顧懷兮起身往前踏了一步,再無先前的恭敬,平靜道:“皇上與大臣之間,不行君臣之禮,難道臣要學(xué)眾殿下行父子之禮嗎?”
皇帝怔住片刻,回憶如泉涌來。
年少時(shí)的朱翊鈞聽聞樓蘭與匈奴余孽謀劃奪取天下的計(jì)劃,便服西探,卻遇到了驚艷一生的女子,此女子便是百里鳶。沒想到百里鳶竟是西域的大司,女子與天下,孰輕孰重,他是帝王,不得不做出選擇?;鼐┖蟮闹祚粹x便下旨與西域大司結(jié)親,
百里鳶終是來了,可關(guān)在后宮中的她如折了翼的飛鳶,她用盡一切辦法逃回了西域,他日思夜想,又去把她接回了宮。所有大臣上諫,樓蘭余孽不得不除,作為皇帝,他只能把心愛的女子送走,連帶著她剛剛出生的兒子,這已經(jīng)是他能做的所有了。
顧懷兮抬頭的剎那,看他的眼神變了,他就知道身份是瞞不住了,百里鳶,你兒子如你一般,著實(shí)膽大。
“你……”皇帝抬起的手在空中停住又放了下來,“她在西域給你留了什么?”
朱翊鈞神思片刻,那藏寶圖是西域使臣送來的,他自然知曉,那是百里鳶留給她兒子的,她利用藏寶圖能動(dòng)搖國本的秘密,讓自己同意顧懷兮去西域,阿鳶,你可知朕不是因?yàn)閲镜拿孛?,那是你兒子,朕本就想讓他成年后去西域看望你的故土,你可知,你可知…?p> “百里鳶是我的娘,那我有爹嗎?”顧懷兮不再自稱臣,這句話他在心里念了無數(shù)遍,他要聽聽這九五之尊說出的話,到底是不是君無戲言!
朱翊鈞向他走了幾步,確定道:“你真名朱常汐,身上有著正統(tǒng)的皇室血脈,是朕的二皇子?!?p> 前方之人語氣很輕,聽到的每一個(gè)字卻如同雷聲一樣,擊打著顧懷兮的心,朱常汐、朱常汐……懷兮,懷汐,怪不得他叫顧懷兮。
顧懷兮突然笑了幾聲道:“沒留,她什么都沒留。”
能留下什么?留下了她的怨,留下了她的恨。說完后,沒等皇上的旨意,也沒行退下禮,他便轉(zhuǎn)身離去了。大殿內(nèi),孤家寡人,大殿外,背影蕭瑟……
木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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