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兮瘋了。
六扇門的所有捕快都怨聲載道,逢人就說他們的顧捕頭瘋了。還未雞鳴便讓六扇門的人起床蹲馬步打木樁;卯時巡街,京城的每一條街都仔仔細細盤查;午后便整理案件,連前朝舊案都翻整出來,有案件就即刻巡查,沒案件創(chuàng)造案件也要巡查……幾乎所有人每天忙到深夜才能入睡,哦,對了,睡前還要把今日所做之事一一陳述記錄。
“顧大人,出大事兒了——”
一捕快健步如飛,沖到正在訓話的顧捕頭身前,喘息道:“顧大人,三皇子生辰,皇上不知為何發(fā)怒,收回了三皇子輔政權(quán)利,并禁足一月?!?p> 顧懷兮臉色未變,似乎已經(jīng)料到此事的發(fā)生,訓斥還在蹲馬步的捕快道:“半個時辰后巡街?!?p> 說完提劍走人,身后的捕快們,臉色瞬間變苦,還要蹲半個時辰啊——
自從婚事未成,顧懷兮變得更加冷酷,且不近人情,三皇子生辰邀請顧懷兮,他也以事務繁忙拒絕,每日都待在六扇門訓屬下,破案件,整日整夜,似乎不眠不休。
京郊有一處別院,是沐琰很早以前置辦的,無人知曉。
“皇帝盛寵三皇子,海東青一事雖是觸犯了禁忌,但也只禁足一月”沐琰給顧懷兮斟了一杯熱茶道。
顧懷兮敲著桌面,看著茶水冒起的騰騰熱氣:“一月足矣,兵權(quán)可奪?!?p> 沐琰繼續(xù)道:“那就再下劑猛藥,讓三皇子徹底翻不了身?!?p> 顧懷兮故意灑了些茶水在桌上,手指一撥:“朝中大臣一半擁戴大皇子,還有一半是三皇子的心腹,你這邊如何?”
“沐家賄賂的書信只交了一部分,大部分還在我手里,全都是殺頭的罪?!便彗鼡苋チ硪话胨溃骸斑@些三皇子的心腹,不足為患。”
“青云寺的主持來京了?!鳖檻奄庀肫鹆水敃r主持給他們幾人算的命,棹歌驚起亂西禽,若不及時停止,將禍亂四起。
“我聽說最近皇上足疼的舊疾又犯了?!便彗胫?,青云寺主持不是給皇上煉丹嗎?如此一來,那便是皇帝的病痛犯了,需要他來京緩解,“還是說青云寺那和尚是……”
兩人同時想到,難道他是大皇子或者三皇子的人?
想到這兒,顧懷兮即刻起身,正要出門卻聽見沐琰說:“蒼穹閣沒有查到她的消息?!?p> 顧懷兮身形頓了頓,六扇門也沒有查到她的消息,沒有回頭道:“多謝。”
六扇門和蒼穹閣兩大探查消息的強大組織皆沒有探查到夏小橋的消息,連同夏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們在皇宮。
入夜,顧懷兮快步穿過宮門,還未到御書房,卻見一宮女鬼鬼祟祟,便輕聲跟了上去。
翊坤宮。
顧懷兮隨著那名宮女來到了翊坤宮外,這不是三皇子母妃鄭貴妃的寢宮嗎?外臣不得入后宮,顧懷兮正要離去,卻聽得里面?zhèn)鱽砟信螋[的歡笑聲。這男聲醇厚,不似宮中太監(jiān)的尖細嗓音。
顧懷兮躍上屋頂,透過燈光,看到一男子正在和鄭貴妃做不可言喻之事。
“抓賊啊——”
“抓賊啊——”
那名鬼鬼祟祟的宮女一聲聲喊叫,還未來得及細看,顧懷兮便被隱在周圍的護衛(wèi)圍困住。
“皇上駕到——”
皇帝坐在軟榻上被抬進了翊坤宮,看這情形,皇帝的足疼之癥想必是很嚴重了。
皇帝看到房頂上被圍住的顧懷兮,覺得甚是疑惑:“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陛下——”正是那名鬼鬼祟祟的宮女哭喊道,“陛下要給我們娘娘做主?。 ?p> 顧懷兮心下有不好的預感,只聽那宮女說:“稟告陛下,娘娘正焚香就寢,沒想到顧、顧大人便不顧阻攔闖進了娘娘的寢宮,想要、想要……”
“想要什么,說!”皇帝威嚴自露。
那名宮女梗咽卻尖聲道:“想要對我家娘娘圖謀不軌,若不是陛下早日派來的護衛(wèi),娘娘怕是……”
圖謀不軌?果然中計了,還是如此漏洞百出的計謀。顧懷兮被護衛(wèi)押到皇帝身前,沒有任何反抗,一身坦蕩之氣,讓在場的人都覺得此事不可能是他做的。
皇帝并沒有自己的寵妃差點被辱的怒氣,一臉鎮(zhèn)靜道:“顧懷兮,你可有話說?”
“臣無話可說?!鳖檻奄飧诨实凵磉叾嗄?,相信皇帝已經(jīng)看出破綻,那他也順水推舟罷。
“好一個無話可說,來人,將顧懷兮押入天牢候?qū)?。”皇帝吩咐錦衣衛(wèi)將顧懷兮帶下去,抬步進了鄭貴妃寢宮。
寢宮內(nèi),鄭貴妃坐在床邊一臉驚恐帶著委屈,眼淚默默地流著,惹得皇帝憐愛心起。
“愛妃,朕已經(jīng)把欺辱你的人打入了天牢,可舒心了?”皇帝來到床邊拍著她的背,心中想著鄭貴妃服侍他多年,如今為了三皇子的太子之位,也開始耍些手段了。
“臣妾一切都聽陛下的,相信陛下不會委屈臣妾?!?p> 鄭貴妃靠近皇帝懷中,說話軟軟酥酥。
“你是洵兒的母妃,這件事就交由洵兒辦理吧?!被实鄯愿老氯ィ蠢m一事由三皇子朱常洵秉公處理。
京城雨停,行人匆匆,一向繁華的正陽門大街少有的冷清,各個街道都有捕快巡視,京城戒備森嚴,不明真相的百姓都以為有大事發(fā)生,不敢出門。
一紫衣美艷少女妖嬈一笑,從三皇子后院翻墻而出,悄無聲息。
“主子,三皇子正在暗中調(diào)兵?!弊咸K把調(diào)查到的消息稟告給沐琰。
沐琰面前擺著一盤棋,他思考良久才落下一黑子:“這白棋可是三皇子親自送上來的,當吃得吃?!?p> “消息傳來,顧懷兮因為夜辱朱翊鈞寵妃已經(jīng)被押入天牢,主子,我們要如何做?”紫蘇繼續(xù)問道,提起那個人的名字心中還有一絲波瀾。
“紫蘇啊紫蘇,放心,朱翊鈞絕不會傷害顧懷兮。”沐琰笑了笑,這么拙劣的陷害手段,皇帝不可能看不出來,手中又落下一子道,“這步棋雙吃,一箭雙雕之計,朱翊鈞不上早朝這么多年卻穩(wěn)坐皇位,朝堂無內(nèi)閣爭斗,朝外少敵國入侵,他兒子在想什么,這皇帝老兒怎會不知?”
“主子,我……”紫蘇正要說什么,卻被沐琰打斷。
“行了,你去天牢接應顧懷兮,要不了多久,她也該回來了?!便彗闷鹱肋叺挠窈崳苍撊タ纯醋约液笤毫?。
“她?”紫蘇疑惑。
“夏小橋?!便彗p功飄過,留下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