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寧還在地上寫寫畫畫忙個不停,四骨站在她旁邊看得眼花繚亂,腦袋昏沉。
看了一會兒,四骨實在忍不住了,問道:“主子,那個跑掉的是賊頭子嗎?又不是帶兵打仗,他居然還用上陣法了?!?p> “不知道是不是。學陣法很好的,有很多用處。所以我才要教你啊,四骨?!蹦酵韺幪痤^眼神玩味的看著四骨,笑道,“小古不是看到那個人的長相了嗎,畫出畫像,給京兆尹送去。你吩咐下去,下回如果再遇到,就直接殺了他。精通法陣的人不多,那個跑掉的應該不是此人,不過他還會出現(xiàn)的,下回我一定能抓到他?!?p> “是,主子?!彼墓菓?,又想起了什么,笑著問道,“主子,您跟那個安家小子,什么賭注來著。您什么時候去討賭債啊。帶上我唄。”四骨笑嘻嘻,一副求帶上的期望表情。
慕晚寧沉思半刻,道:“好?。〔贿^等后日吧,京兆府那邊還忙著呢?!彼⑽丛谝馀c安炳真的賭約之事,當時也只是為了能早日抓到寺里的小賊。至于賭約嘛,等看看再說吧。
…………
城南,郊區(qū),豐谷鎮(zhèn),一個闊大的四進院落。
一個身彪體壯的中年大漢坐在鋪著獸皮十分寬大的雕花木椅上,看著一個跑的氣喘吁吁身形狼狽的少年,蹙眉問道:“怎么如此狼狽?”
“我,我家,主人,有,有話交代。”少年平了平氣息,斷斷續(xù)續(xù)道,“沒了,別,再去了?!?p> 中年大漢一聽,從椅子上猛然坐起:“什么?怎么回事?”
“京兆府,給剿了?!鄙倌昊卮稹?p> 大漢一臉驚訝,壓制不住的震怒,咆哮道:“什么?怎么可能?”
“都沒事,只是那地方不能再去了。”少年并未被大漢的咆哮嚇到,只平了氣息繼續(xù)道,“怕是會有埋伏,我來時怕被發(fā)現(xiàn),繞了很大一圈。這件事已經(jīng)做了快三個月,主人本來月底就打算停掉,誰料想會撞到京兆尹手里?!?p> 大漢慍怒中又透出一臉古怪:“撞到的?不可能?你家主人那么個機關算盡的人,怎么可能會錯漏到被京兆府給抓到?”
少年臉上露出不滿之色:“主人已經(jīng)在查了,很快就查出原由。不用擔心,不會有事?!彪S即抱手一禮又道:“話已帶到,我走了?!?p> “好,你快回去吧!”大漢眉頭緊鎖,卻不再多問:“如果你家主人還有事找我,就到南城的會仙樓?!?p> “知道了?!鄙倌陸暎呀?jīng)不見了蹤影。
…………
翌日上午,京兆府衙門前人頭攢動,擠擠涌涌的滿是人,伸頭抻腿的向大堂里看。
“干啥呢,這是?”擠在后面的人什么也看不到,問道。
一個擠在前面的人答道:“抓了一群小賊。要審了?!?p> “怎么是一群孩子,這些孩子都是賊?”
“就是孩子才方便偷東西呢,防不勝防啊。”
“在哪偷東西,我怎么沒聽說。”
“大慈恩寺抓到的,專在寺廟里偷?!?p> “寺里?真是沒有忌諱啊,也不怕佛祖降罪。”
“佛祖忙著呢,哪會管這種小偷小摸?!币粋€漢子笑道。
“別胡說,佛祖已經(jīng)降罪了,要不然他們怎么會被抓?”一個婦人不悅道。
“別吵了,府尊來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四骨擠在人群里,手里拿了包炒豆子,正一顆一顆的吃的津津有味,來回掃視著堂中的各色人等。大勇也在里頭,是她今早叫來的,好歹是個證人。
此刻的大勇正站在大堂一側的紅漆木柵欄旁,想著一會兒該如何回話。
京兆尹背著手,一副富態(tài)閑散老翁的模樣,踱著步子,緩緩走入大堂,坐到了堂椅上。
京兆尹輕拍驚堂木,道了一聲:“肅靜?!敝車D時更肅靜了,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盯著京兆尹。還真是府尊大人啊,好久沒看見了,今個兒竟然親自出來審案子啊。
“升堂吧!”府尹掃視一圈,示意魏少尹道。
“升堂!”
“威武…”
“說說吧,怎么回事呀?”府尹溫和問道,就像是在問自家犯了錯的孩子。
可堂下被鐵鏈拴在一起的孩子們卻驚慌不已,顫抖著不敢說話。
魏少尹不管他們這一套,厲聲道:“快說!你們到底做了什么?”
堂下依舊鴉雀無聲。
魏少大聲尹斥道:“不說是吧,全打板子!”
底下跪著的孩子們抖得更厲害了。
京兆尹面帶微笑看著底下眾人,也不言語。
“我們是被人指使的!”好一會,一個少年揚聲,打破了沉默。
府尹笑看著少年,聲音依舊溫和,問道:“哦?何人指使你們的啊?是不是跑掉的那個人?”
“是,又不是?!鄙倌甏稹?p> 府尹滿臉的笑容里透著疑惑:“哦?說說?!?p> “指使我們的那個人,我們沒見過,跑掉的那個,是他的仆人。我原本是個乞丐,在四成街乞討,他們差不多,也都是孤兒。”少年說著指了指身邊的孩子,接著道,“一年前,那個仆人找到我們,給我吃的喝的,讓我們住在一個院子,跟他學手藝。”
“手藝?偷盜也算手藝嗎?”魏少尹怒道,“你們難道不知道是偷盜嗎?”
“知道!”少年大聲應道,“他把我們帶到那個院子,他說那里就是我們的家。我們都是孤兒,沒有家,但我們很想有家。在那里,我們吃好的穿好的,大家都很高興。但在外面,我們過不了那樣的日子?!?p> “所以你們就去偷盜?真是大膽!我看你們是錯而不知,討打!”魏少尹脾氣更大了,欲上前一步。
府尹看了魏少尹一眼擺手制止他,笑著看那少年問道,“嗯,你接著說。什么時候開始的?”
“今年二月?!?p> “哦,快三個月了呢!”府尹扒了扒手指。
“我們練了不到一年,只有四個成手的。那個仆人告訴我們,說他家主人說了,夠了,可以開始了。也就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四個輪流去不同的寺廟,一個人去偷,一個沒成手的跟著望風?!鄙倌暾f的有些混亂但很仔細。
京兆尹又問:“除了那個仆人,你們還見過誰?”
“還有不少人,來拿東西的以及送信的,常常有不同的面孔?!鄙倌陠栆淮鹨?。
京兆尹再問:“他讓你們偷什么?”
“偷貴重的!”少年道,“他讓我們只偷那些穿著華貴衣服的有錢人?!?p> “那位大叔,”少年忽然轉頭看向跪的離他有些遠的大勇,說道,“大叔說我弟弟偷了你的錢袋子,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只偷那些富貴人?!?p> 大勇原本跪的板正,正在走神,被這少年忽然點到,先是一驚,隨即一怒:臭小子,你大爺?shù)?,敢擺你爺爺我。隨即咬牙切齒道,“誰知道那小子是不是眼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