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琪見慕晚寧一路有些沉悶,便對她笑道:“九妹妹,我們先去西市逛逛,那里有好多藝人,雜耍、說書、唱曲,什么都有。晌午我再帶你去香滿樓吃飯,他家的脆皮鴨芙蓉春卷都極有特色。”
“好。”慕晚寧把煩亂的思緒收回,答道。她的事是要一點一點做的,重生一世也不容易,還是不能總是憂愁思慮。
馬車停在西市的一間香料鋪子門前。
一下車,鋪子里的老板娘就滿臉欣喜的迎了出來。
慕思琪笑盈盈的問道:“芳惠娘,有沒有進(jìn)新的香料呀?”
“七小姐?你能出門了呀!”芳惠娘笑著揶揄慕思怡,看起來與她很熟,也沒有客氣拘禮。“有很多新貨呢,今日你怕是要挑花眼了!”
“太好了,我要好好挑挑?!蹦剿肩鞲吲d的快走了兩步,卻又想起了身后的慕晚寧,便指著她介紹道,“芳惠娘,這位是我九妹妹,才剛回長安城。九妹妹,那是這香鋪的老板,她叫芳惠娘。我一向喜歡擺弄香料,這家鋪子是我常來的。她家的貨最好也最多。”
芳惠娘聞聲已經(jīng)向慕晚寧行禮,慕晚寧微笑點頭,算是對她還了禮。又對慕思琪道,“難怪七姐姐身上的香味很特別,很好聞,是自己配的嗎?”
“是啊,我的香都是自己配的。九妹妹你真有眼光,我今天是特意帶你來挑的,挑好了,回去給你配一個香囊?!蹦剿肩餍χ苁球湴?,配香可是她最拿手的。又她轉(zhuǎn)身對芳惠娘道,“今天就不能看太多了,我挑幾個適合九妹妹的就行。我還得帶九妹妹去逛逛別處?!?p> “好好好,快請吧。”芳惠娘笑著應(yīng),看慕思琪的眼神竟有些寵溺。
慕思琪挽過慕晚寧低低對她道,“我娘是方家的庶女,我娘和芳惠娘是姨表姐妹。”
慕晚寧有些吃驚,慕思琪竟會告訴她這些。還沒有應(yīng)聲,抬頭卻見慕思琪已經(jīng)捏了一小塊黃色的香塊遞到她鼻尖,“九妹妹,你聞聞?!?p> “這是什么香?”慕晚寧有點好奇,聞著很淡,很舒服。
慕思琪收回手又湊到自己鼻端聞了聞,笑道:“這是小水木香,聞起來只有很清淡的香味,不惹人煩,對不對?”
慕晚寧不由莞爾,說香味不惹人煩,這樣的說法還是第一次聽到??葱∑叩臉幼樱娴氖鞘窒矚g香料。
約摸半個時辰,慕思琪才為慕晚寧挑好了香料,說是回去分好了裝進(jìn)香囊里再給她。隨后,二人便出了鋪子,往一處戲坊過去。
慕思琪挽著慕晚寧在前,丫鬟和幾個粗壯婆子跟在后面。
還沒走到戲坊,就聽到了坊內(nèi)咿咿呀呀的吟唱聲。
慕思琪自從出了府門,就一路歡喜,對慕晚寧笑道,“已經(jīng)開戲了,不過不要緊,前面好幾家呢,咱們挑個喜歡的去聽。九妹妹你喜歡聽什么呀?”
“我不懂這些,沒怎么聽過戲?!蹦酵韺庪S口答著,打量著周圍的商鋪,一眼瞅見了一間書畫鋪子。
這鋪子的門頭精巧別致,門上三個大字--德雅軒。
德雅軒這名字,慕晚寧沒聽說過,不過門口掛著的幾副字不錯。
慕思琪還在說著什么戲比較好看,卻見慕晚寧停下不動,盯著一間書畫鋪子。立刻會意道,“九妹妹,咱們進(jìn)去看看吧。”
慕晚寧笑著道了聲好,便同慕思琪進(jìn)了店。
有伙計小跑著迎上來,笑道,“二位姑娘需要什么?小店不光字畫,也出售文房四寶,都是上品。”
慕晚寧打量了一下店里,對伙計道,“小哥兒?門口掛著的那兩幅字是何人所寫?”
伙計一愣,伸頭往門外看了一眼,一臉疑惑,“這個,小的不知。姑娘想要那副字嗎?我去幫您問問。”
慕晚寧正要說不必了,卻見一個四十多歲面容和藹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抱手對她們施禮,道,“抱歉,姑娘。那兩幅字是在下的一位友人所作,是不賣的。”
“不賣你們還掛出來。”慕思琪沒好氣的接了一句。
掌柜的一臉歉意,又賠禮道:“實在抱歉。姑娘可以到里面挑選,在下是這家掌柜,姑娘要是看上了別的,價錢好說?!?p> “多謝掌柜了?!蹦酵韺幍溃言诖蛄康曛械钠溆鄷?。慕思琪陪她在身邊,瞪了掌柜一眼,也不再理會了。
慕思琪瞧著慕晚寧看字畫看的認(rèn)真,不由好奇問道,“九妹妹,原來你喜歡書畫啊?”
慕晚寧微笑點頭,“是啊,我很喜歡?!彼笆浪奈鍤q時便開始學(xué)書學(xué)畫了,書畫算是她前世唯一的喜好。阿爹因她喜歡,為她找來了當(dāng)時的書畫大家范延,親自教授她。她也很在書畫上用心,前世她唯一擅長的技藝也只有書和畫。
慕思琪聽后笑道,“那你挑吧,你喜歡哪一幅,我送給你?!?p> 慕晚寧卻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七姐,這里沒有我喜歡的了?!?p> “那好吧,真是可惜了,你看上的他們又不肯賣!”慕思琪撅著嘴又瞪了掌柜一眼,便挽著慕晚寧向外走。
掌柜低著頭只當(dāng)沒看見,跟在身后要親自將她們送出去。
“趙掌柜,我的畫,修好了嗎?”還未走到門口,卻聽到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清雅動聽,有如琴鳴。
待看到那男子形容,慕思琪已經(jīng)低呼了一聲,驚愕的捂住了嘴。
站在門口的男子,很年輕,一身深青色官服,身姿挺拔如修竹松柏。身后的陽光毫不戀惜的鋪設(shè)在他身上,襯得他如仙人入凡塵。面如冠玉,眉如遠(yuǎn)山,眼如秋水,鼻梁高挺,唇薄而朱。整個人像一灣水,柔和清淡;又像遠(yuǎn)山,剛毅濃烈。面容卻又太過于美,而沖淡了諸般氣韻。
那男子,明明一副清雅淡然的神態(tài),卻俊美到有些妖異。臉上明明帶著笑意,卻讓人覺得疏離而淡漠。
慕晚寧只覺得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眼前男子的美貌與氣度,這人該是從仙境中走來的神仙公子。她兩世為人,見過很多美貌的或有氣度男子,卻都不及眼前之人。
有如此美貌者,卻太妖冶而失去了風(fēng)華;有如此氣度的,卻又沒有這般美貌。
這人,可以入畫啊。
慕晚寧笑意加深,只覺得這樣的好相貌,如那些明珠寶玉般,都是上天的恩賜。該把他畫下來,流傳下去,讓以后的人也欣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