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媽媽在一旁側著頭,它不知道這個人在做什么,但至少她現(xiàn)在已經確定這個人不會做出傷害它狼崽的事情。
暮云把狼崽料理妥當之后,把藥具箱撐開,它的藥箱展開后剛好是一個凹槽座,大小同肩寬,她又抓了一把地上的干草放在箱底做墊,再把剩下的白紗鋪在上面,就暫時做成了一個不那么硬的窩。
她對狼媽媽說:“狼媽媽,你的狼崽受了很重的傷,我剛才已經處步處理過了。但是狼崽的骨骼折了幾處,所以它暫時不能動彈。我要把它放在打開的箱子上,咱們一起把它送到外面出去,外面有我需要的更多的新鮮藥草,這樣我比較好照料。”母狼這次好似聽懂了話,舔了舔狼崽的額頭。然后自己先往洞口移動,站在洞口旁,等暮云帶著它孩子走過來。
等暮云走近洞口,它自己又跳上洞去,爬在前面,像在引路。
就這樣,暮云再次艱難的往前挪動,這次她已經知道洞是只有一個進出口,只需要筆直的往前移動,就算閉著眼睛也是不會走錯路的。
吳聞和風靈在洞外等了許久,心里干著急,又進不去,正在商量如何是好時,聽見洞口有些騷動,抬頭看去,鉆出來的是母狼。
他們定睛一看,母狼嘴邊滴答著血液,忽然心底一緊,同聲道:“壞了!暮云八成是被這母狼吃掉了!”
他們立馬提起兵器,正欲為暮云報仇。忽地又聽見洞口傳來嘰嘎聲音,再仔細一看,是暮云的藥具箱。二人這才醒悟,暮云未死,連忙跑上前去,吳聞把雙手接過藥具箱,里面躺著一只昏睡的狼崽。
暮云成功了!二人心里擔憂放下大半,緊著著洞里又伸出來一雙玉手
吳聞把藥具箱放在地上,正想回頭把暮云拉出來。
被風靈又是一腳,踢在腰上,踢得他人仰馬翻,差點背過氣去。這時他才忽然醒覺,背對著身子,口中念念有詞,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風靈把暮云從洞里接了出來,見她手臂上綁著綁帶,血液滲出表面,看似傷口極深。
又見她渾身上下,都磨出了一條一條的血道子,猜想一定是洞內狹小險隘,她必定是爬進爬出時被巖壁刮花了身子??蓱z這位平時膽小懦弱的姑娘,做出了驚心動魄的舉止,又想到方才自己猶猶豫豫,相比之下,不覺羞愧。但顧不上細想,手忙腳亂幫暮云穿好衣服。
暮云出得洞口,再次見到二人,說不出的喜悅。又想到自己成功把狼崽救治,高興得手舞足蹈,像個孩子一樣,完全忘了手臂上被母狼咬傷的事,更別提渾身上下被巖壁劃傷的粗細不一的血道子。
風靈檢查了暮云穿扮,確認沒有疏漏后。咳嗽了一聲,像在告訴吳聞,你現(xiàn)在可以轉身了。
吳聞聽見咳嗽聲,便問:“暮云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剛才我看母狼嘴里有血,她是不是咬你了?”
暮云看吳聞炮語連珠發(fā)問,身子雖離得很近,卻憨憨的不敢回頭,噗嗤一笑,道:“我沒事,好得很。”這一笑,洗掉了方才吳聞和風靈的所有擔憂?!澳憧爝^來幫忙?!蹦涸评m(xù)道。
吳聞轉身時看到了暮云手臂有傷,不由得眉頭一皺,心道:“傷了還說沒事”但他也沒再多言,俯身抱起醫(yī)具箱。
就這樣,三人站在狼巢洞前,此時夕陽西下,落日余暉美得讓人不舍。
暮云對母狼說道:“狼媽媽,我們現(xiàn)在帶狼崽去找新鮮草藥,你們狼巢附近的有腥味,不能用,要往剛才我們第一次見面那里”暮云用手指了指大樹樁的方向。
母狼似懂非懂,側頭看了看狼王。狼王見暮云入得洞內,救了狼崽,心存感激,便輕引頸狼嚎一聲,像是高興,又像是在表示感謝。
三人見狼王和母狼沒有反對,就由吳聞抱著箱子,三人一前一后,往剛才同伴所在的地方走去。
狼王和母狼緊隨其后,但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
三人回到枯樹樁前,此時天色已晚,他們找了塊平地扎營,升起了營火。
在原地等了很久的另外幾位見三人回來,高興得松了一口氣。但又見暮云手臂包扎,走起路來扭扭捏捏,都覺得擔心。
暮云對著眾人將洞內情況和救治狼崽的過程大致講了一遍,聽得眾人觸目驚心,如身臨其境,后背都滲出了冷汗,又加上吳聞和風靈在旁邊添油加醋,把場景、過程描繪得天花亂墜,如上天下地,精彩紛呈,眾人拍案叫絕。但在簡述過程中,三人均默默抹掉暮云光著身子才能進出山洞的這一處細節(jié),避而不談,儼然成了三人相互保守的“小秘密”。
飛巖聽罷,反應最大,道:“要是我只身入內,可能嚇得爬都爬不回來,更別提要以身試險,接近那么兇神惡煞的母狼?!?p> 千山驚嘆道:“真是九死一生,奇女子也”眼中充滿了敬佩,同時還夾雜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充滿愛慕憐憫的目光,但是只有那么一絲絲。
暮云講完后,對眾人續(xù)道:“狼崽已經暫時包扎好了,但是眼前的問題是狼崽需要一日多次,用新鮮草藥食服。還要不斷清洗它的傷口,才能痊愈?!?p> 吳聞道:“這可難辦,我們有事在身,不可能在此地停留那么久?!?p> 眾人也覺為難,好不容易深入狼穴把狼崽救出,沒康復前又把它交給給母狼又好似白忙一場,不近人情。
風靈想了想,建議道:“不如我們把狼崽帶在身上,又不耽誤行程,又能把它治好,這樣一舉兩得?!?p> 眾人聽罷覺得有理,但又開始各中擔心。千山道:“這個主意不錯,只是唯恐母狼不舍?!?p> 飛巖也道:“對啊,你看剛才母狼把狼崽叼回去,護崽心切,怎么可能把孩子交給你養(yǎng)呢,不可能的?!焙鲇窒氲搅耸裁?,問道:“話說,那母狼怎么肯讓你們把狼崽帶回來?”
吳聞回道:“母狼?母狼一直在你身后??!”嚇得飛巖慌忙起身,像背后進了蟲蟻,猛拍后背,再也不敢背著草地坐了。
暮云道:“我們可能需要跟它好好說,我想它會明白的。”說罷起身,續(xù)道:“我還需要去采些草藥?!睆街蓖赃呑呷チ?。
吳聞與眾人繼續(xù)商議,道:“風靈你會狼語,不如找母狼說一說,興許這個辦法可行?!?p> 風靈道:“我可以試試,但是未必能成?!闭f罷也起身朝狼王和母狼的方向走去。眾人隱約聽見一些雜亂的聲響,不多時,見風靈往回走了。
這時暮云也采集回來藥草,她仍像在山洞里一樣,輕手摘下嫩葉,然后放入嘴中咀嚼,母狼和狼王也不畏生人,慢慢靠近過來,見暮云細心咀嚼反哺狼崽,看得入神,傾頭歪腦,若有所思。暮云喂完狼崽,又從壺里取了些燒開后的涼水,用一個小木勺子一點一點給狼崽喂水,狼崽看起來比剛開始發(fā)現(xiàn)時心緒穩(wěn)定了許多,狼形也似有放松,像一個酣睡的嬰兒。
暮云接著又拿出細紗帶,輕手輕腳換敷了藥水,狼崽眉頭輕皺,哼唧了幾聲,又淡淡睡去了。母狼躡手躡腳走到暮云身旁,聞了聞暮云手上的氣味,又湊近狼崽聞了聞它的鼻息,像是一位提著心眼的母親放下心來。它溫柔地舔了舔狼崽的額頭,又回頭輕輕舔了舔暮云被它咬傷的手臂,舔完圍著暮云在她身上蹭了一圈,做完這些之后,它仍躡手躡手,看著狼崽,慢慢后退到狼王身旁,用鼻子碰了碰狼王,忽然拔開四爪,往狼巢方向奔去,像極了一位依依不舍、不忍告別的母親。
它奔得那么快,那么決然,頭也不回,她心里清楚,狼崽只有在暮云這里,才能治愈。
狼王看母狼回巢,也不耽擱,跟上后腳,奔襲而去。
眾人尤其見不慣這種場面,大家又默默低頭,各有所思。頓時,除了營火燃燒干木發(fā)出的噼啪聲,四周變得靜悄悄。
夜色溫柔,蟲鳴蛙叫,一聲很細很細的狼嚎聲從狼巢處飄蕩過來,叫聲充滿了哀怨不舍,飄蕩夜空中,久久不散。
眾人借著夜色,相繼睡去了,營火燒得漸弱,仿佛過多一會兒就要熄滅。暮云守在狼崽身旁,用手輕輕摸摸狼崽的頭,不時感受它的體溫,狼崽正在發(fā)燒,它知道狼崽今晚是一定要發(fā)燒的,一方面是因為受了重傷,另一方面是受了驚嚇。夜晚的這段時間,比白天更重要,抗過去今夜,明日就會有起色。暮云又抱緊了臂膀,森林里晝夜溫差大,她感到有些發(fā)凍。
千山其實一直沒有睡著,他聽見暮云那邊有聲響,又看營火木柴不足,起身添了幾只干柴,火勢驟然又變大了許多,熒光閃閃,把周圍照得更亮了,暮云頓時感到溫暖了許多。
千山把身上的斗篷解下,蓋在暮云和狼崽身上,暮云閉著眼睛,像已熟睡。
千山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她的臉,他在想,這么弱小的一個女孩,平時看起來性格懦弱,但在面對有些事情,為什么會這般執(zhí)拗堅強呢?
又忽覺自己失態(tài),連忙倉促從她身前移步,回到自己席位前,久久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