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落,霞紅似血,染遍諸天。
仿佛煉獄降臨,至九天墜下。
囚崖宗,養(yǎng)魂殿內(nèi)。
大長老韋俊子靜立空蕩的大殿中,呆呆地望著碎裂成粉末的宗主魂牌。
原本滄桑的面容,先是極度憤怒,隨后又轉(zhuǎn)變成嗜血,最后卻出現(xiàn)一絲衰敗絕望。
渾身冰寒兇戾的氣息,緩緩消散無形,矮小的身軀,在這一刻好似枯朽腐敗的斷木,又宛若風(fēng)霜侵蝕的殘燭。
“完了,全完了!”
韋俊子搖晃著身軀,終究是失了氣力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口中喃喃自語,目光暗淡,哪里還有原先的威嚴(yán)氣魄。
先前囚崖宗膽敢招惹清無宗,就是鷲默仁和韋俊子謀劃的一場博弈,以此來壓榨鷲默仁自身的潛力,從而一舉突破到化神境界。
這自然是有賭的成分,事實證明,他們賭對了!
本來以為囚崖宗從此將一馬平川,直至帶領(lǐng)宗門成為洛陽郡第一霸主。
不曾想,希望來得快,絕望卻來的更快。
現(xiàn)如今,宗門內(nèi)的頂梁巨柱倒塌,宗門元氣大損,仇敵將至,他們無力抵抗。
縱使落云宗放過他們,清無宗又豈會錯過這個大好時機(jī)?
關(guān)于宗主鷲默仁身死的消息,整個囚崖宗內(nèi),除卻他以外,無人知曉。
所有人都被韋俊子提前趕出了養(yǎng)魂殿,目的就是怕宗主戰(zhàn)敗身死傳開,囚崖宗從內(nèi)部開始瓦解。
只是,除了一些弟子外,很多宗門長老心中都有了一絲猜測。
養(yǎng)魂殿外,已經(jīng)聚集不少元嬰長老,各個愁眉苦臉,凝重的神情顯露。
嘎吱!
大門緩緩打開,韋俊子緩緩從內(nèi)走出。
眾人一見,紛紛收起哀愁神色,目光卻緊緊鎖定在韋俊子的身上。
“宗主無礙,只是氣息稍弱,應(yīng)當(dāng)已斬滅大敵,此刻應(yīng)該正在修養(yǎng)?!?p> 韋俊子緩緩開口,神色淡然還帶著一絲歡愉,頓時打消了諸多長老的猜忌。
“哈哈,宗主神威蓋世,天佑我囚崖宗??!”
“一群牛鬼蛇神,膽敢忤逆我囚崖宗,大長老還請派吾等前去滅了那落云宗,為少宗主和諸位逝去的道友報仇?!?p> ......
眾人紛紛義憤填膺,恨不得立馬出發(fā)前往落云宗一雪前恥。
角落里,昭榭雙袖空蕩,自是先前大戰(zhàn)中被無塵老道聯(lián)合眾人,斬去了雙臂。
道軀受損,一身實力也從元嬰中期巔峰跌落,如今不過元嬰初期的他,沒有威望,早已不是宗門三長老。
對比大戰(zhàn)被圍攻至死的二長老,能夠如此,倒也算得上茍且余生。
依靠在石雕旁,看著眾人模樣,昭榭不禁心中苦笑。
“一群愚蠢之輩,若真如此,韋俊子會是如此?”
昭榭默默搖首,憑他對大長老的了解,那是一個一言不合,就直接動手的狠人。
現(xiàn)如今,被眾多長老圍問,倘若宗主真的無事,他早就出手教訓(xùn)眾人一番。
雖然對方表情并無漏洞,但是行動卻已經(jīng)表露了一切。
倒也有一些長老察覺一絲蹊蹺,身影緩緩后退,悄悄離去。
昭榭依靠在冰冷的石雕旁,看著眼前一切,倒也沒有開口,回首看了看山門處,心中泛起了逃離的念頭。
翌日。
罡風(fēng)急驟,氣旋接連。
云凡疾飛在高穹之上,望著印入眼簾的囚崖山脈,眼眸泛起一絲冰寒。
原本熱鬧非凡,人影攢動的景象,此刻皆以消失。
沉寂的山脈,偶爾響起幾聲獸吼。
嗖!
瞬間化作一道虹光,再看之時,云凡已經(jīng)來到囚崖山脈深處。
只是放眼望去,山巒連綿成片,地勢起伏跌宕,倒有一副龍騰虎躍之勢。
郁郁蔥蔥的林木似海,隨著春風(fēng)吹拂,樹葉簌簌作響,宛若層層波浪翻涌。
云凡眉頭微蹙,入目方圓萬里之內(nèi),哪里還有囚崖宗的蹤影。
腦海深處,如同磨盤一樣的元神,緩緩轉(zhuǎn)動,潔白的表面上,三道細(xì)小的魂紋鑲嵌其中,散發(fā)著淡淡熒光。
這邊是云凡剛修行的《神之篇》,如今魂紋剛剛凝聚第三道,壽元對應(yīng)增加九十載。
相對于第一層圓滿的三千魂紋,這不過是剛剛起步而已。
心念一動,元神磨盤加速轉(zhuǎn)動,三道魂紋閃爍璀璨光輝,整個魂?;鞯{(lán)的世界。
神念化作無形巨網(wǎng),堪比前世巨型雷達(dá),一寸寸的探測著囚崖宗的蹤跡。
“還算不錯的隱匿大陣!”
不過盞茶時間,云凡嘴角含笑,目光順勢看向左側(cè)數(shù)萬里的一處山谷。
“此人是誰,好像發(fā)現(xiàn)了我門宗門的位置?”
負(fù)者守衛(wèi)觀察的一位囚崖宗長老,看著監(jiān)控外界的幾塊玉境,其中一塊上,正是云凡移目注視的畫面。
“不可能吧!這隱匿陣法可是宗門數(shù)千年前花費很大代價,請陣法大師布置的。”
另一位金丹長老有些駭然,話語變得有些不確定。
“怕甚,附近山脈雖然打亂位置,挪移了千里,熟悉我們囚崖宗位置的人,自然能夠找到?!?p> 另一位元嬰初期的長老有些不以為然,看了看玉鏡中那副年輕的面容,毫不在意。
縱使被人發(fā)現(xiàn)如何?隱匿陣法本就不是主要的,他還能打破宗門重重大陣,殺進(jìn)來不成?
想到這,那位元嬰長老更是不屑一顧,悠悠地喝著美酒。
“莫要亂了方寸,宗主已經(jīng)斬殺落云宗的那位化神期的隱藏強(qiáng)者,過幾日便會返回。這段時間,我們只要提防清無宗來襲便可?!?p> “是!”
周圍兩位金丹長老紛紛拱手,正欲放松心神,卻赫然發(fā)現(xiàn)原本還在萬里之外的那道身影,此刻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宗門上方。
“這是什么速度?”
“這是什么境界?”
“這是什么人?”
瞬間三人愕然,相互對視幾眼,慌忙敲響了身后警示小鐘。
鐺!
鐺!
鐺!
鐺!
......
隨著小鐘響起,頓時整個宗門的大鐘陣陣轟鳴。
“敵人來襲!”
瞬間整個囚崖宗亂了起來,無數(shù)道身影接連飛起,朝著山門匯聚。
“怎么回事?清無宗又來了嘛?”
不少弟子愕然,先前兩宗大戰(zhàn),死傷數(shù)百長老,這才安穩(wěn)幾日。
“哼,我?guī)煾敢咽腔窬辰?,還真有不怕死的前來我囚崖宗挑釁,真是不知死活。”
一位面容俊美的少年,手持折扇一臉的倨傲。
“是飄雪師兄!”
“飄雪師兄出關(guān)了!”
不少弟子看到這少年,紛紛行禮,似乎有所畏懼。
飄雪面色淡然,一身白衣飄飄,頭戴白玉簪,腰懸雪紋佩。
一路走來,頓時引起不少弟子駐足觀望,一時間宗門內(nèi)陣陣響起的鐘聲似乎都淡陌些許。
無他,飄雪,囚崖宗新晉親傳弟子第一人。
不過七十余歲,修為已是金丹初期,更是先前洛陽郡新杰宴會比試中的第一人。
此等天賦實力,更是被鷲默仁收為親傳弟子,在這囚崖宗內(nèi),不少長老都要討好與他。
若不是因為和少宗主鷲不悔兩人不和,恐怕飄雪在囚崖宗弟子中的威望更是如日中天。
“飄雪師兄又突破了!”
“好恐怖的威壓!”
有不少弟子感受到對方身上隱隱散發(fā)的可怕波動,不禁欽佩的叫到。
飄雪聞聲,淡然的臉龐上露出些許得意,此次閉關(guān)終于突破到金丹中期。
如今不過七十余歲,他有信心能夠在百歲之前突破到元嬰境界。
到時候,整個洛陽郡,除了老一輩的修士,何人能夠與之媲美?
恐怕九成之?dāng)?shù)都不可擋他一掌之力,只要給予他足夠時間,化神境又如何?
他飄雪,注定是要走出洛陽郡,甚至走出大燕國的男人。
眼見宗門內(nèi)不少長老齊聚山門前,甚至連大長老韋俊子都面露凝重之色,飄雪不以為然。
整個洛陽郡,至今還有何人能夠威脅到囚崖宗?
自己的師父可是實打?qū)嵉幕窬炒竽埽e手投足之間天地失色,不過有人來襲而已,師父在此有何所懼!
想到這,飄雪打開折扇沿著石階緩步走向山巔,他要看看對方是如何面露絕望,覆滅在他們囚崖宗山門之前。
眾多弟子跟隨其后,或許被飄雪的淡然氣質(zhì)感染,先前慌亂的心神平復(fù),開始有說有笑的談?wù)撈饋怼?p> “嘖嘖,清無宗莫非忘了先前被我們囚崖宗打的落荒而逃的場景,如今竟然還敢卷土重來!”
有弟子含笑搖首,隱匿陣法開啟,他們倒也難以看到宗門之外。對于這宗門長老的反應(yīng),稍加推測,也只能想到是清無宗再次攻來。
“恐怕是對方知曉少宗主帶領(lǐng)諸多長老前往落云宗提親,這才敢折回叫囂。”
“那是,現(xiàn)如今宗主剛突破正在閉關(guān)感悟,他們估計也是算好時機(jī)來此罷了!”
“清無宗不容小覷,既然宗門長老如此嚴(yán)陣以待,恐怕對方實力不會太弱?!?p> …...
眾人議論紛紛,飄雪雙眸平靜。
清無宗距離他們囚崖宗數(shù)百萬里,先前清無宗圣子敗退,如今再次卷土重來,最多脅迫一些宗門勢力前來,不過言語交鋒,好找回清無宗先前丟失的面子。
宗主如今已是化神境,他們還敢真的動手不成?
只是,除卻一些核心長老以外,沒人知曉少宗主以及跟隨的諸位長老死去的消息,至于那幾位負(fù)責(zé)看守養(yǎng)魂殿的弟子,早就被秘密禁錮起來。
至于鷲不悔死亡的訊息,更是只有大長老韋俊子一人知道。
云凡站在囚崖宗上空,毫不掩飾自身蹤跡。既然選擇覆滅囚崖宗,那就堂堂正正的從正面擊潰對方。
有魂盤鎮(zhèn)守識海,他倒也不怕一些針對神魂的陣法手段。
既然實力已經(jīng)暴露,畏畏縮縮反而會引起一些宗門勢力的懷疑。
只要展現(xiàn)自身可怕的實力,自然能夠震懾住諸多牛鬼蛇神之輩。
畢竟,三百八十歲的化神境,修真界又不是沒有。
站立山脈上空,云凡鼓動靈力,聲音化作雷鳴轟然響起,回蕩在方圓萬里。
“今日,囚崖宗當(dāng)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