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線條,穿過福建海岸,彎彎曲曲地到達了浙東臺州一帶。
而后,這條線并沒有就此停歇下來,繼續(xù)向前推進。
線路沿寧波一帶出海,堅定不移地朝著昌國州挺進,而后并沒有沿著海岸邊繼續(xù)進發(fā),而是從昌國州側(cè)面的長江迎面而上,一直彎彎繞繞地到達了江北一帶。
整條線路由南向北,一路而行,最后在江北停下。
山東一帶,繼續(xù)往山東一帶前進??!
方信內(nèi)心里給這條線加油鼓勁,但是很可惜的是,最終他也沒有看到這條線繼續(xù)往北面走,或者只要往北走,線路就會被砍斷。
已經(jīng)對藍星有了幾分利用能力的他,非常清楚這代表著什么。
危險,很大的危險。
說不定繼續(xù)往北,所有船隊都無法回頭了。
好東西??!
方信眼睛明亮地心里感慨一句。
轉(zhuǎn)過頭,他看著整同樣望著自己的方家眾人,語氣沉重地道:“山東一帶,我們可能無能為力。但眼下江北的百姓不也一樣活的很艱難嗎?那我們就從昌國州出發(fā),直接順長江而上,用大船迎江北災(zāi)民入海外?!?p> “這,不行吧?”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方禮深皺著眉頭道:“真要是這么走,不就得跟張士誠碰上了嗎,要不讓他把災(zāi)民送過來?”
這才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
江北一帶,那是張士誠的地盤,曾經(jīng)的他或許不怎么樣,但是眼下,他卻已經(jīng)逐步地開始染指北境了,甚至還有幾分要代替原本紅巾軍的苗頭。
方禮的想法是,既然明玉珍、朱元璋、乃至閔三忠都會收錢辦事,送災(zāi)民過來,眼下為何不能讓張士誠幫忙呢?
“張士誠會幫我們?”
方信搖搖頭,稚嫩地臉龐上帶著幾分苦澀,“他不會幫我們的,這家伙對其他人還好,但是對父親,就算是能幫忙,恐怕他也不會幫?!?p> 別忘了,人家張士誠剛剛稱稱王的時候,那可是方國珍將他的野心剿滅的。
雖然后來這家伙裝作投靠元廷,順利獲得了發(fā)展機會,眼下的勢頭比當初還要恐怖幾分,但他卻沒有再度稱王,同時對方國珍也依舊帶著仇恨。
元廷就算了,他是一個造反家,被剿滅也算認了。
可你方國珍剿滅自己算怎么回事?
雖然說最終給他留了一點元氣,但張士誠可一直都記得這么一個仇呢,只要有機會,他必然會報。
“四弟所說,我自然知道……”
方禮先是點點頭,而后不解地問道:“可我們這么直接過去,就不會跟張士誠撞上嗎?”
“不會!”
方信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是他對于藍星還是非常信任的,腦子一轉(zhuǎn),當即便忽悠道:“眼下張士誠的軍隊恐怕都在朝著北方擴張,他不敢得罪我們朱元璋,也不敢去得罪劉福通,更不會碰更為敏感的我們家?!?p> 這都是他的猜測,具體對不對,他也不知道。
不過藍星是不會說謊的,之前他便用藍星探查過好幾次海域,每次都不會遇到太大的危險。
他相信,這一次也是一樣。
“我們家之所以不會被動,是因為西和朱元璋,南和閩三忠,北面名義上還是對元廷稱臣的,他張士誠同樣也是如此,自然不會動我們?!?p> “可我們一旦到了對方地盤上,張士誠可就不會這么寬容了,一定會有多可怕的手段,就用多可怕的手段?!?p> “這樣一來,想要去運送災(zāi)民回來,除了今年年底運送糧食到北方的機會之外,我們就只能冒險了?!?p> 方信思路清晰無比,說完了這些之后,他生怕其他人不會相信,還把地圖拿了出來,指了指張士誠所占據(jù)的地方,以及跟他很接近的朱元璋勢力范圍:“看到了沒有?順著長江過去,可以直達應(yīng)天府……”
方搏一聽到這里,立刻就要開口,眼里還帶著震驚的他,似乎覺得方信這一切過于荒唐了。
“別急?!?p> 方信稍作安撫,手指從應(yīng)天緩緩地朝著東面的常州而去:“我們當然不能去應(yīng)天,朱元璋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一點風吹草動,他就有可能大舉進攻,但是常州就不太一樣了。
這里也是朱元璋的勢力范圍內(nèi),可是卻緊挨著張士誠,你們說他們會不集結(jié)兵力在此處嗎?”
趁著眾人思索,方信趁熱打鐵道:“張士誠北面朝河南一帶伸手,而且還不斷地朝著山東一帶進發(fā),還要防備朱元璋的攻伐,他對于海疆的防備會很大嗎?”
“原來如此!”
哪怕不懂兵事的方搏,也都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樣,連連點頭道:“所以,我們可以從海上,直接占據(jù)太倉一帶,那……豈不是說,我們可以趁機拿下張士誠的勢力?”
他吞了吞口水,喃喃自語道:“聽說張士誠肥的流油,要是將他拿下了,便是在中原爭斗,也不是沒有機會啊……”
其他人也都跟著一同點頭,哪怕是方禮,也都覺得心臟在不爭氣地跳動。
“哪里有那么簡單啊……”
方信苦澀地搖搖頭,一臉哀嘆地道:“要真這么簡單,我就會勸說父親拼一把了,拿下張士誠,就代表著我們家的勢力進一步擴張,到時候就算跟朱元璋對比,也差不了太多了?!?p> 張士誠是絕對被小看了的,眼下的他,經(jīng)過發(fā)展,已經(jīng)有了近千萬人口,數(shù)十萬帶甲,要不是察罕帖木兒太強,這位誠王早就再度稱王了。
當然了,有這種力量和勢力的他,最終也一定會走上稱王這條路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現(xiàn)如今中原地帶太危險,真要是敢稱王,他必然又會變成腹背受敵的狀況,不論元廷還是朱元璋,乃至于方國珍都會聯(lián)合起來打他的。
到時候,又可能變成一頭只能被薅羊毛的羔羊……
他的困局在于,太過接近于元廷主力了,一旦敢鬧事,必然會受到察罕帖木兒瘋狂的進攻。
不是誰都叫劉福通的。
這位老大,實在是太牛叉了一點。
此時的宋只剩一個大城安豐,縣城數(shù)十,可他居然也能扛得住元軍主力,給后方的朱元璋、陳友諒、方國珍等人以發(fā)展機會。
而在張士誠的北面,可沒有這么一個老大扛著壓力。
勢力那么大的他,如果不是要顧忌元廷,而且決斷力也不太行,怕是早就將方國珍一家拿下了。
真要去攻打張士誠的地盤……
“哥,別想了,你看這里……”
方信指了指地圖,無力地道:“泗州、濠州、蘇州一帶,可都是人家張士誠的人,我們可以坐船順江而上,他可能不會有太大動作,可要是真敢進軍,幾十萬大軍便會橫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