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斷雨

　　蕓子仙山坐落于大陸的東境，出山后往西一直走幾十里路，就能來到一個名為蠶筆國的小國。

　　常言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蠶筆國疆域雖小，但也有足夠吸引任清歡的東西。作為他出山后到的第一個國家，他對其中每一樣事物都充滿了好奇。

　　任清歡腳程極快，不出一個時辰，就已經(jīng)進入了蠶筆國的邊境。

　　時值九天歷四萬三千年，蠶筆國鎮(zhèn)邊將軍發(fā)動叛亂，邊境居民因戰(zhàn)火流離失所，大小城鎮(zhèn)非復(fù)從前景象。

　　任清歡所到之處，盡是斷壁頹垣，偶有拖家?guī)Э诘碾y民結(jié)成騾隊趕路，身上衣服都因風(fēng)沙而變了色。任清歡不知這里發(fā)生了什么，見前方大路旁有一個用篷布搭起的簡陋茶攤，便上前要了杯茶，順帶打聽情況。

　　攤上只有老板一人，連個小二也沒有。聽了任清歡的話，老板愁眉苦臉地道：“客官不是本國人吧？否則蠶筆國上上下下，誰人不知現(xiàn)在叛軍肆虐的事情？”

　　說著把叛軍如何破壞他們原來的生活給吐槽了個遍，還說他自己原本經(jīng)營著鎮(zhèn)上最大的茶館，現(xiàn)在卻只能在路邊擺擺小攤，而且不知道哪天就又要被叛軍給趕走。

　　任清歡聽得連連皺眉，忽聽鄰座一個虬髯大漢大聲道：“叛軍可惡，官軍也一樣可惡，搜刮百姓，官軍和叛軍干得一樣歡嘞！”

　　這人顯然是聽到了老板和任清歡的對話。和他同坐的另有兩個看起來三十不到的男子，臉上都留著疤痕。

　　老板忙道：“客官這話可不能說太響聲了，莫要被那些人聽到。”

　　壯漢鼻子里哼了一聲，道：“我們繡月谷，從來都不怕那些狗兵！”

　　說也奇怪，老板聽到繡月谷三個字，就不再繼續(xù)勸了。

　　任清歡在心里暗暗納罕，不知這繡月谷又是什么來頭？聽起來倒像是個修道之所。

　　他一杯茶飲盡，天上忽然飄起雨來。起初茶攤里坐的幾人還不以為意，但雨很快就下得跟倒豆子一般大，在風(fēng)里灌進來。

　　遠處嘈雜的馬蹄聲響起，十余個披甲執(zhí)銳的騎客在雨中往茶攤而來。當(dāng)先一人勒停坐騎，道：“前面有茶攤，兄弟們進去避避雨?！彼m然帶著頭盔，但雨水還是匯成了溪流在臉上肆虐。

　　除了任清歡以外，茶攤里包括老板在內(nèi)的幾個人都變了臉色。

　　十余人下了馬，一人喊道：“喂，掌柜的怎么做的生意，也不知道出來幫個忙？”

　　老板還沒發(fā)話，任清歡鄰座的虬髯大漢已經(jīng)搶道：“叛軍殘暴，老百姓只想除之而后快，怎么會反來幫你？”

　　老板面色煞白，忙擋在大漢身前，向那些軍官陪笑道：“客官莫要生氣，里面請?！?p>　　然而已經(jīng)晚了。為首的叛軍刷的一聲就從腰間拔出明晃晃的大刀：“兄弟們，這幾個恐怕是繡月谷的雜碎，把他們都綁了去，回去有你們賞的。”

　　十余人轟然應(yīng)聲，早有人上來押那壯漢三人。那壯漢拍案而起，雙臂一甩，上來抓他的兩人頓時站立不穩(wěn)，向一旁跌去。

　　“好哇，敢拒捕，兄弟們并肩子上！”

　　十余人一同涌上，立時便與壯漢三人斗了個難解難分。一個叛軍嫌坐在一邊無動于衷的任清歡礙事，在他肩上不耐煩地推搡了一把，道：“給老子讓開！”

　　任清歡假裝被他推了個趔趄，“忙”從板凳上站起，微笑著退到一邊。

　　壯漢三人身懷不凡武藝，對方人雖多，他們起初卻也不顯敗象。然而纏斗得久了，還是給叛軍們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只聽“啊”的一聲，一人已被叛軍扭住了胳膊。

　　虬髯壯漢怒吼一聲，忽然奮起神力抓住一個叛軍的衣領(lǐng)將他狠狠摔了出去，那人撞在一旁的柱子上，頓時暈了過去。

　　那叛軍首領(lǐng)怕再打下去己方要出現(xiàn)損傷，索性命眾人后退，自己親自拿著那個被制服的疤痕男子按在桌子上，道：“我給你們數(shù)三下的時間，自己乖乖束手就擒，否則我先卸下他的一只手。”

　　壯漢大怒，一個醋缽大小的拳頭就要往他臉上招呼，早有叛軍舉刀攔住他。

　　首領(lǐng)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嗎？”忽然手起刀落，白光一閃，那疤痕男子慘叫一聲，一只左手已經(jīng)與手臂分為了兩截。

　　那壯漢目眥欲裂，這就要和他拼個你死我活。倏地一道青光閃過，已經(jīng)攔在了他面前。

　　任清歡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他身前，手中一柄未出鞘的劍擋在了壯漢鼻前三寸。

　　雙方見他一個翩翩公子的模樣，出手竟如此之快，都是暗自吃驚。而且他手上一柄劍雖未出鞘，卻已隱隱泛出青光，顯然不是凡品。

　　然而壯漢惱他阻攔，怒道：“怎么，你要攔我嗎？”

　　任清歡笑笑：“不敢，我只是見識了這位兵爺?shù)臄嗍稚窦?，想要向他請教一手。兄臺若是有事，待和這位兵爺比試過后，小弟絕不阻攔?！?p>　　說完他向那叛軍首領(lǐng)抱一抱拳，那首領(lǐng)見他氣質(zhì)不凡，不敢小覷，也還了一禮，道：“閣下有何指教？”

　　任清歡道：“剛才見了兵爺這手技藝，小子心癢難耐，也想試他一試。只不過斷手之道未免太過殘暴，小子姑且試一試斷雨。”

　　眾人大惑不解。只聽任清歡又道：“掌柜的還請拿兩口碗來。”掌柜的忙不迭地應(yīng)了，又按任清歡的指示將兩口空碗盛滿了清水放在茶攤帳篷的檐下。此時風(fēng)勢漸弱，碗中水放在檐下平靜得不起一絲漣漪。

　　“請看?！比吻鍤g示意眾人走到檐下。

　　篷布上正接連有雨滴落下，任清歡指著這些下落的雨滴道：“待會落下一滴雨水時，我會揮劍斬斷它，若是雨水一分為二分別落在兩口碗中，那么小子的試驗也就算成功了?！?p>　　眾人面面相覷，這種神乎其技的劍術(shù)他們都是聞所未聞，更不要說親眼見過了。

　　然而任清歡似乎胸有成竹，待眾人安靜，這才將手緩緩伸到劍柄上。

　　眼見一滴滾圓的雨水正要從篷布上滴落，眾人眼前驟然青光大盛，還沒看清任清歡寶劍的模樣，那青光已如閃電一閃而沒。

　　只聽滴答兩聲，兩口并列的碗中各自泛起了輕微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