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也是覺得自己對若菊太過刻薄,想對她溫和一點。
可她總能成功挑起我的怒火。
記得小時候若菊自己打破自己的琉璃燭臺,卻哭著像爹爹告狀說是我揚(yáng)言她不配用這么好的東西,而命人砸碎的。
當(dāng)時若菊也不過四五歲的樣子,小小孩童怎會有如此不正心計。
爹爹朝跪在地上痛哭的她說:“你姐姐身份尊貴,砸了你的東西便砸了,在這府里你姐姐可以隨意處置你的任何物件和你這個人”。
我當(dāng)時覺得雖說爹爹說的不錯,可關(guān)鍵是我沒砸她的東西啊。
“爹,我沒砸”我倔強(qiáng)的說。
爹爹打了若菊五個竹板,將她轟了下去。
才又對我說:“爹爹自然知道你沒砸,爹只是讓她懂,別說你沒砸,即便是砸了,那你也沒有過錯,不然她這一次冤你不成,怕還有下次”。
我一直不懂爹爹這么做的用意,直到哥哥說:“對于天生心術(shù)不正之人,打一開始就應(yīng)該按的死死的,讓他不敢動彈”。
哥哥的話倒是讓我明白了幾分。
這若菊從小明里暗里給我使了不少絆子,自爹爹點明了說之后她只敢暗戳戳的干些偷雞摸狗之事。
細(xì)細(xì)想來,她也著實堅毅,做事從不半途而廢……
她那個俗不可耐的娘親自是不必說,也好不到哪去。
我一直堅定的認(rèn)為,定是葉秋禾使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不然爹怎會瞧的上她這等人,即便她堪稱絕色。
我中午剛眠了一會起身洗漱,仁義跑進(jìn)來,跪在地上便磕頭。
碎文罵道:“你慌慌張張做什么,身上的雪也不清理就沖進(jìn)內(nèi)殿,娘娘平日就是太慣著你”。
仁義也不惱,磕玩頭咧嘴笑看著我難掩激動。
“娘娘,昭國降了”。
我頓時喜極而泣:“可當(dāng)真?”
“錯不了,降書已經(jīng)送進(jìn)勤政殿,不日大軍便回朝了”仁義也紅著眼眶,不知是哭還是笑。
“娘娘,天大的喜事,可不能哭,傷了眼睛”,碎文遞了手絹給我。
“對,喜事,不能哭”,我擦了眼淚。
難,真是太難了,連日的僵持不下,眼看國庫錢糧已經(jīng)供給不上,可這時候昭國竟然降了。
真是天佑大齊。
“孩子,你父皇說的沒錯,你是福星,來年百姓也會有好收成”。
一切都會好起來。
哥哥還是長勝將軍,百姓的戰(zhàn)神。
我一直等著李銘沉回星月宮好問他哥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我也想看到他如釋重負(fù)的樣子。
他是新君,若這一仗敗了,怕他也不好跟滿朝文武交代。
只是現(xiàn)在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
直到很晚時李銘沉才回來,身上有很重的酒氣,眼睛猩紅,走路踉蹌。
我去解他的外衫,笑著問:“可是同大臣們吃了酒?”
李銘沉輕點了下頭。
我看他神色不對,說不出是痛還是哀,甚至有心如死灰毫無生氣之相。
“怎的醉成這樣,再高興也得注意啊,這高捷也不知道勸著點”我柔聲說。
李銘沉悶悶的喘了口氣,不顧我手還在胸前,一把抱住了我。
我雙手被折在胸前,很是吃痛。
想他是太過驚喜,我只好偷偷把手抽出來,從背后攀上他的肩,緊緊抱著。
“對不起,青榆”。
他沉痛的像是在為我哭喪。
“為何如此說?你有何對不住我,你這么好,若說不好的人應(yīng)該是我才對”我說。
人太過激動便會言語瘋魔。
他沒說話,我感覺有水珠滴在我頭上,想他也不想讓我看到,只裝作不知,抱他更緊了一些。
“我知道這些日子最苦的就是你,不過好在哥哥勝了”我說。
他的胸口猛的一抽,繼而呼吸愈發(fā)濃重。
他是在強(qiáng)忍哽咽。
“以后不要再打仗了好不好,我們大齊已經(jīng)是最強(qiáng)的大國,何必一定要天下一統(tǒng),各過各的日子,各有個的文化不好嗎?我自私狹隘,我不想讓哥哥再去打仗了,他也并不好殺戮,只是爹爹從小教育他要為國盡忠而已”。
這是我一直想說的話,但這種話也只有打了勝仗才能講出來。
“好,我答應(yīng)你,你哥哥他,他再也不用出去打仗了”
“說話要算話”
“絕無戲言”。
我睡著后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的做夢,卻又連不起來,頭痛的很。
借著一點微弱的光去看身側(cè)的李銘沉。
他好似睡的安穩(wěn),卻眉頭深鎖,連睡夢中都心事重重。
我看來看去還是覺得李銘沉比哥哥更英俊。
其實當(dāng)年的四皇子也很英俊,只是為人看著清冷,我又怕又不喜歡。
可李銘沉看著也清冷,我卻覺得,男子嘛,清冷才顯的出才干。
有句俗語說的沒錯,對于自己不喜歡的人,他做什么都像在吃粑粑,而對于自己喜歡的人,他吃粑粑的樣子我都覺得好看。
哈哈哈
.............
“青槐,青槐”。
李銘沉突然大叫一聲,猛的睜眼。
我與他四目相對,嚇了一跳。
我手還停留在他臉上,瞬間有些汗水的粘膩。
他長長吐了口氣,無力的喚了我一句:“青榆”。
“你夢到我哥哥了,我也正想他呢,待他回來,我可以同你一起去接他嗎?”我往他身側(cè)挪了挪。
他把我攬在懷里,用下巴在我頭頂輕輕點頭,說:“快睡吧”。
雖說這次昭國招了降,但戰(zhàn)無不勝的大齊軍隊,竟在小小昭國那里連連吃虧,這一次,怕是給李銘沉落了心病了。
我耳朵貼在他的心口上,待他呼吸漸漸平勻,我才有了睡意。
我相信時間是治療一切心病的良藥。
李銘沉本雖然才干卓越,文武都在眾兄弟里拔尖,但他畢竟不是繼位的最佳人選。
他太怕做不好這個皇帝了。
我睡醒時,李銘沉又是早早起床。
我伸著懶腰坐起來,心情大好。
“娘娘,早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有您昨日說想吃的棗泥糕,還有剛燉好的血燕”。碎文挑起床簾說
“甜的吃一樣就好了,燕窩先煨著,我們等會去給皇上送去”,我起身穿進(jìn)鞋子,凈手潔面。
穿了簡單的宮裝鎏金小襖,竟覺得肚子比昨日又大了幾分。
待我喝了牛乳,吃了幾塊棗泥糕后說:“紅年這次做的比上次好吃,上次太甜了”。
紅年笑說:“娘娘上次說太甜,這次奴婢特意減了糖”。
“我就隨口一說,你心思到細(xì)致”我邊凈手邊說。
看碎文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送去勤政殿的燕窩,我披了斗篷,便只帶了碎文前去。
這風(fēng)刮在臉上竟有幾分生疼。
我往脖子上裹了裹斗篷。
勤政殿的掌事姑姑正帶著宮人在勤政殿灑掃,看我過來請了安說:“娘娘,皇上還沒下朝呢,您可要等一會兒?”
我看灑掃的也差不多了便說:“我等皇上,你們?yōu)咄炅吮阆氯グ伞薄?p> “是”銀翹帶著眾人窸窸窣窣額退了下去。
“你放下燕窩先回去吧”我坐在李銘沉平日批閱折子的案前。
“娘娘不用奴婢伺候嗎?”碎文放下燕窩說。
“我晚些同皇上一同回去”我隨意的翻著案上的折子。
昭國的降書赫然出現(xiàn)在我眼前。
“是”碎文掛好我脫下的斗篷便退了出去。
我好奇翻開了降書,通篇一長段廢話,我正準(zhǔn)備合上,一句話映入我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