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瘋子可可

　　公園里，周蕓蕓拿著劇本躺在長椅上，仔細閱讀手里的劇本：“這個劇本，我還是沒有辦法去理解可可的心情。“

　　突然，一個黑影出現(xiàn)在周蕓蕓的面前，拿走周蕓蕓手里的劇本，認真地說道：“這是一個非常難以飾演的角色，女瘋子可可作為一個配角，她不能過于出色，又不能黯淡無光。不過這個角色由你飾演就一定會成功，首先你得理解角色的生活處境和人際關系，還有如果你是她，你會怎么做？蕓蕓，你要記得，一旦站上舞臺，你就不會是你自己，你就成為角色里的人，用角色里的人物生活和思想去思考，揣摩她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來進行屬于她的演出。你就是女瘋子可可，女瘋子可可就是你，如果你還沒有辦法掌握可可這個角色，你就沒法完美地演示她?！?p>　　“我就是女瘋子可可?！爸苁|蕓喃喃自語道。

　　“不過，蕓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痹虑в翱隙▽χ苁|蕓說道。

　　“阿姨，謝謝你?！敝苁|蕓聽見月千影的話后，內(nèi)心很是觸動，這是她頭一次受到一個陌生人的認可，從小到大，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可鼓勵自己去做每一件事情。因此，她總是被動接受母親安排的一切。

　　“蕓蕓，你記住，你一旦站在舞臺上面，你就不再是你自己，而是成為舞臺上面的角色，你要將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成為女瘋子可可，你理解了嗎？”月千影再次和周蕓蕓交代道。

　　“我明白了，站上舞臺，我不再是我自己，謝謝，阿姨?！敝苁|蕓感謝道。

　　“好好努力吧！”月千影轉身離開，丟下還在沉思的周蕓蕓。

　　夜晚，周蕓蕓在認真地背誦劇本，被耳尖的周媚發(fā)現(xiàn)，她有些生氣地說：“周蕓蕓，你在干什么？”

　　“沒什么?！敝苁|蕓把劇本藏在身后，故意轉移周媚的視線。

　　“我看看。”周媚一把搶過周蕓蕓身后的劇本，仔細讀起來。

　　“媽，這是我的作業(yè)?！敝苁|蕓在周媚的身后弱弱地說道。

　　“一天天都不好好學習，就知道看這種破書?！敝苊陌褎”緛G回給周蕓蕓有，繼續(xù)折疊手里的衣服。

　　“知道了?！敝苁|蕓小心翼翼把劇本放回抽屜，拿出課本，心思根本不在課本上。

　　“周蕓蕓，你一天到晚別瞎搞事情，早點高中畢業(yè)，早點幫我干活，好減少我的負擔，我一個人養(yǎng)大你不容易?！敝苊谋г沟?。

　　“知道了?！敝苁|蕓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道。

　　夜深了，周媚和周蕓蕓一起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色，周蕓蕓無心睡眠，她的心還在沒有看完的劇本。她要等到周媚睡著以后，才敢起床看劇本，否則會引來周媚莫名的怒氣，將自己的劇本給撕掉。

　　隨著周媚響起均勻的呼吸聲，周蕓蕓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起來，輕輕地拿出抽屜里的劇本，披上一件外套，穿上鞋子，悄悄地打開房門，靜靜地坐到門口的走廊，靠著微弱的走廊燈，認真看起手中的劇本，仔細地一個字一個字閱讀。

　　“瑪麗娜，謝謝你，謝謝你，能夠接受我這樣的人，你是如此的善良?！?p>　　“我是如此丑陋，如此不堪，如此令人憎恨，可，這明明不是我的錯，可我卻要承受這樣的痛苦?！?p>　　周蕓蕓沉醉在劇本的劇情里，陽光散落在自己的身上，渾然不知。

　　早起的周媚發(fā)現(xiàn)周蕓蕓不在床邊，穿上衣服出來尋找，卻發(fā)現(xiàn)周蕓蕓一個人坐在樓梯口讀著手中的書，全身散發(fā)著光芒，她沉默不語，轉身將門關上，也許這就是這個孩子未來的命運。

　　“周蕓蕓，周蕓蕓，你給我起來?！卑嘀魅斡脮眯颜诖蝾闹苁|蕓。

　　“??？！”周蕓蕓被班主任敲得暈頭轉向的，一時反應不過來，還以為自己還在家里的床上，睜眼一看，一個頭頂?shù)刂泻５闹心昴腥苏弥鴷瓪鉀_沖地看著自己，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課堂上又睡著了。

　　“周蕓蕓，總是上課睡覺，被發(fā)現(xiàn)了吧，哈哈哈哈?！卑嗌嫌腥私璐苏{(diào)侃周蕓蕓，引起全班人哄堂大笑。

　　周蕓蕓不好意思地低下腦袋，班主任也不忍心多說什么，就說了一句：“以后上課注意點。”

　　夜晚，周蕓蕓和周媚打掃干凈店鋪的衛(wèi)生以后，就和媽媽一起回到家里。

　　初秋的風吹到人身上有些涼意，惹得周蕓蕓裹緊身上的衣服，望著周媚單薄的身體在前面走著，她內(nèi)心有些話想要和自己媽媽說，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開口，生怕惹得她不滿。

　　“周蕓蕓，你走得那么慢，干嘛？”周媚站在前面催促道。

　　“媽，你冷不冷？”周蕓蕓突然開口說道。

　　周媚被周蕓蕓突如其來的問候，有些反應不過來，語氣有些僵硬地回答道：“不冷，倒是你注意自己的身體，身體那么單薄。”

　　“媽，我想知道，你為什么那么討厭演員這個職業(yè)？”周蕓蕓鼓起勇氣問道。

　　“演員都是下三濫的人做的，正經(jīng)人家誰會做這些職業(yè)?！敝苊膶Υ@個話題，還是有些生氣，語氣略微不滿。

　　“可是，當演員能賺很多的錢啊?！敝苁|蕓仍然不解，繼續(xù)反問道““。

　　“你看到只是光鮮亮麗的一面，有很多人都死在這條路上，你又知不知道？“周媚認真地告訴周蕓蕓，她不想周蕓蕓真的踏上演員這條道路。

　　“媽，難道你知道？“周蕓蕓又繼續(xù)問道。

　　“好了，我不想再跟你繼續(xù)這個話題，我不會讓你當演員的，我寧愿你當一個清潔工，也不會讓你成為演員的?！爸苊牟蝗葜苁|蕓反駁的語氣說道。

　　“媽！“周蕓蕓有些不服氣。

　　“夠了，就你這個樣子，還想做什么演員，要臉沒臉，要身材沒身材，你死了這條心吧！“周媚直徑轉身離開，丟下周蕓蕓一個人在身后。

　　周蕓蕓望著周媚遠去的背影，眼淚忍不住從眼眶掉落下來，兩母女從開都沒有好好結束過一個話題，總是因爭吵而斷絕話題。

　　第二天，周蕓蕓開始進行《世上獨一無二的新娘》的彩排，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表演，引來表演老師的不滿。

　　“周蕓蕓，你不應該這樣演，這本來就是一個逗人笑的角色，怎么就成為惹人哭的角色？“表演老師說道。

　　“可是，老師，如果我是可可的話，要是每天招人這么嘲笑，內(nèi)心就會很痛苦才對?！爸苁|蕓發(fā)表自己的想法。

　　“你錯了，一個瘋子哪有自己的想法，她只要盡力惹觀眾發(fā)笑就可以了，你不要過度解讀角色?！氨硌堇蠋焽绤柕鼗卮鸬?。

　　“我知道了，老師?！甭爮谋硌堇蠋煹脑捯院?，周蕓蕓把自己弄得又傻又瘋，在舞臺上面上蹦下跳，惹得觀影的學生們一陣發(fā)笑，而表演老師也滿意地點點頭。

　　放學的路上，周蕓蕓覺得剛才的表演方式，根本就無法符合可可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只不過是人類排除弱者的本能，讓人選擇忽視這類人群的需求，她覺得自己的想法或許就是正確的，可現(xiàn)在還不是展現(xiàn)自己的時刻，要等到表演的那一天。

　　終于等到表演的那一天，周蕓蕓坐在化妝鏡前，她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化著臟亂的妝容，仔細觀察自己的裝束。

　　“哎，周蕓蕓，你媽媽今天過來嗎？”扮演女主瑪麗娜女同學關心地問道。

　　“我媽媽要工作，她沒空過來看我表演。”周蕓蕓打著馬虎眼說道，“哎，娜娜，你爸媽過來嗎？”

　　“我爸媽一起過來，他們說我是第一次飾演舞臺的女主角，一定要過來看我?！蹦饶闰湴恋卣f道。

　　“真好?！敝苁|蕓羨慕地說，她何嘗又不希望自己的媽媽過來看自己的表演，可是要是被自己的媽媽知道自己上臺表演，不得弄死自己，與其讓她過來看表演，還不如讓她過來拆臺來得痛快。

　　“沒關系啦，你平時表演得那么好，我相信你這一次表演得也很好?！蹦饶裙膭畹卣f道。

　　“到我們上臺了，我們一起加油吧！”娜娜露出微笑地說道。

　　“嗯嗯，好?！敝苁|蕓點了點頭，站在娜娜的身后，準備出場表演。

　　在中世紀的歐洲，一個王子要找到世界上最美麗、最善良的女人，經(jīng)過層層挑選和考驗，瑪麗娜成為最后的新娘。

　　這時，一個死囚被扣押上刑場，官員當場宣布，只要有人成為這個死囚犯的新娘，他就能夠逃過死刑，所有人都十分震驚，瑪麗娜也覺得這個決定十分荒謬。

　　突然，一個女瘋子跑到刑場，又笑又跳的，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哎呀呀，所有人都在干什么啊？”女瘋子可可一臉疑惑的樣子，骯臟的手還不時拉了一下瑪麗娜的裙子。

　　“這不是女瘋子可可嗎？”群眾有人發(fā)現(xiàn)可可存在，故意譏諷她一下。

　　“哎，這不正好嗎？瘋子配死囚，哈哈哈?！比罕夿附和說道。

　　“哼，你們才是瘋子呢，瘋子、瘋子，是什么啊，哈哈哈哈，是可以吃的嗎？”可可發(fā)笑地說道。

　　“安靜！”侍衛(wèi)大聲喊道。

　　“國王有令，只要有女孩愿意成為這個死囚犯地新娘，他將會得到釋放，赦免死刑。”官員再次宣布國王的命令。

　　“哎哎，新娘，哇，新娘，我要成為新娘，哈哈哈?！笨煽苫貞?。

　　“你愿意成為這個死囚犯的新娘嗎？”官員再一次確認道。

　　“哎，她可以的，全國第一瘋子?！比罕娂娂娬f道。

　　“她長得這么丑，有人愿意要她都不錯了，哈哈哈。”群眾大聲笑道。

　　“你們瞎說什么，跟這樣的瘋子結婚，我還不如去死呢?！鼻舴搁_口說道。

　　“就是，就是?！彼腥硕几胶偷?。

　　女瘋子可可陷入被群眾嘲笑之中，一時之間，內(nèi)心充斥各種情緒，有悲傷、有可笑、有難過，她無法掩蓋住真實的情緒。

　　“啊，原來我是如此不堪，如此丑陋，如此令人可笑，你連結婚都不愿意和我，寧愿去死，都不愿意娶我，嗚嗚嗚?！迸傋涌煽杀从^地講敘道。

　　“也許我是天生可笑，但是在這么多人面前丟人，這是我第一次，這不是我應該受到的恥辱?！迸傋涌煽衫^續(xù)說道。

　　“這不是你的錯，可可?！爆旣惸葟牡厣戏銎鹂煽?，用毛巾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可可，不是替代品，她不懂新娘和結婚的真正含義。我愿意嫁給這位死囚犯?！爆旣惸日J真和官員說道。

　　“你真的愿意和這個死囚犯結婚？”官員再一次向瑪麗娜確認她的態(tài)度。

　　“是的，我愿意，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換他的自由?！爆旣惸日J真地回答道，她寧愿拋棄王妃的身份，都要成為這位死囚犯的新娘，換取他的自由。

　　“如你所愿，將犯人釋放吧！”官員說道。

　　“瑪麗娜，你的善良正如世人所說的那樣純潔無暇，天真動人，你果然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新娘，我愿意娶你當我的王妃。”死囚犯說道。

　　“你是王子殿下？”瑪麗娜不敢相信死囚犯是王子，原來這是最后的考驗，她終于成為王子的新娘。

　　“萬歲！”群眾們都為這樣的結局而感到喜悅，紛紛地送上祝福語。

　　舞臺劇落幕，臺下的觀眾響起一陣熱烈的掌心，大家都對可可這個角色印象深刻，大聲稱贊周蕓蕓的演技。

　　也許這是一個無關要緊的配角，但是周蕓蕓卻用自己的理解，成為劇里獨一無二的人物。

　　“蕓蕓，你演得太好了，讓我覺得可可是這個舞臺劇的主角之一?！憋椦莠旣惸鹊呐瑢W說道。

　　“啊，我都被你的演技所震撼到了，周蕓蕓，你還是有點東西的?！憋椦萃踝拥哪型瑢W說道。

　　“周蕓蕓，這個舞臺劇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你不要總是任意妄為?！北硌堇蠋煂Υ苁|蕓舞臺上的表演感到不滿，要不是出來效果挺好，他非得找周蕓蕓算賬不可。

　　“我知道了，老師?！敝苁|蕓得知自己的行為掩蓋住主演的表現(xiàn)，內(nèi)心有些失落。

　　“周媚，你去看你女兒的表演嗎？實在是太精彩了?！编従拥膹埌⒁逃龅秸诖驋叩觊T口衛(wèi)生的周媚，特意和她打個招呼，講敘周蕓蕓的舞臺表現(xiàn)。

　　“什么表演？”周媚一臉迷惑的表情，她不懂張阿姨的什么意思。

　　“哎，周蕓蕓沒和你說嗎？今天她在舞臺上表演一個女瘋子，表演得可好了，我都忍不住掉眼淚了，她以后肯定是一個好演員?！睆埌⒁桃荒槼磷淼臉幼樱锌苁|蕓的演技，卻沒有發(fā)現(xiàn)周媚的臉色變化。

　　“不和你多說了，我要回去做飯了，下次聊。”張阿姨朝周媚揮揮手，就轉身離開了。

　　“周蕓蕓，你這個死丫頭，從來都不好好聽我的話?！敝苊淖ゾo手中的掃把，語氣惡狠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