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東街,一路上宋杳都在扼腕,不過若是自己揍人當真下不了這般狠手。
宋杳想了半晌忍不住問:“白師兄,你剛剛踢孫六用了幾分力?”
白舟楫撇了一眼她的細白的手腕,想到若是那登徒子當真握了上去,頓時面色冷沉沉的,黑如鍋底。
“他當多謝自己的好運氣!”
宋杳被這邏輯小小震撼了一把,被打成那副樣子竟是運氣好?!
白舟楫對運氣好這三個字定是有什么誤解!
不過怎的又還不大高興了,宋杳委實想不太明白。算了,若問這世間誰的心思最難猜,唯帝王與美男也。
她斟酌著真誠開口:“我見你剛剛踢他時雖動作出塵飄逸,盡顯名門正派之風范,但,委實有些兇狠,雖他確實敗類一個,不過似是有家族靠山,你這樣真的沒事嗎?因我之事若是給白師兄惹來麻煩,我心里著實歉疚。”
白舟楫停住腳步,微微垂頭看著眼前的姑娘。
小小的一張臉,細膩瓷白,眉長而微彎,似如霧中遠山,翹挺挺的鼻子下一張紅潤的嘴唇,中間微微凸起可愛的唇珠,那雙五官中最出色的當屬這雙杏眸,清透瀲滟,隱隱有風情流轉。
此時這樣的一雙眼睛正有些歉疚的望著他,睫毛纖長微微顫動,他不自覺的抬起手欲撫上這雙眼眸,抬到一半,恍然間驚覺,遂有些僵硬的轉而拍了拍她的肩頭,溫柔而低沉的安撫。
“無妨。阿音無須擔憂。我只是使了些力道,雖他會臥床兩三月,性命倒是無虞。師門只規(guī)定不得對無辜百姓用術法,卻沒說他若是做了壞事不能揍他?!?p> 話罷,他低低的笑出了聲。宋杳想到孫六的膿包樣兒也笑了出來。
白舟楫接著道:“我知你是不愛惹麻煩的,不過,若是如今日這般麻煩自己找上來,只要我在,你盡可暢快淋漓的處理麻煩,無需擔憂會有爛攤子。”
“我總是會給你收拾干凈的,你也無需覺得麻煩?!?p> 碰上宋杳迷惑的神情,他頓了頓接道:“畢竟五師弟的命與這些比起來并不算什么?!?p> 宋杳實是未想到,她這是無意中找了個靠山?而這靠山還頗為自信,最重要的是這靠山極其的賞心悅目!
好吧,這不是重點。
白舟楫瞧著這姑娘的呆瓜樣,忍不住牽了牽嘴角率先邁開了步子。
宋杳追了上去。
“白師兄你怕是對我有些誤會,誠然我是喜歡照話本子演一演的,當然有時候也自己升華下劇情,可我并不喜麻煩,若真有麻煩招惹我,攤子自然也是我自己收的,哪能麻煩白師兄!
況且抓蛇妖的法子是我出的,他們也只是被牽涉其中,你不用覺得虧欠?!?p> 不料白舟楫突然停下步子轉回身,宋杳險險剎車還是撞到了鼻子,瞬間一陣酸爽,眼淚在眼眶里飛快打轉。
白舟楫好笑的遞給她一塊帕子,略帶責備:“阿音,我又不離開,你追這般急作甚?”
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從前當真每次都能自己收拾爛攤子?”
宋杳心虛的避開他的視線,想到自己從前在臨端仙境的逍遙日子。
每次惹的小花靈氣的不搭理她時,都是阿灰收集羅蘭花上的花露給小花靈,她才消氣的。
她上課時氣的夫子罰她寫大字時,也是阿灰和司幺寶幫自己一同寫的。
自己的爛攤子著實自己沒收拾過幾個,不過他是怎么知曉的,難道是她頭頂寫著專業(yè)惹麻煩?
宋杳用帕子捂著鼻子,甕聲甕氣努力端著俠女姿態(tài)。
“自是也有例外的,咳,不過家姐都幫我收拾妥帖了?!?p> 阿灰義氣的點頭,“家妹有我,白師兄不必擔心?!?p> 白舟楫微微頷首,“這里,不比你們的家鄉(xiāng),總有宋暉姑娘照顧不到的地方?!?p> 白舟楫走遠些時,宋杳小聲與阿灰嘀咕。
“他怎的還上趕子給人收拾爛攤子,這嗜好委實奇怪?!?p> “嗯,阿灰,以后我會盡量少惹麻煩的?!彼舞猛蝗恍纳敢?。
阿灰翻了翻白眼,沒理她。
他們住的客棧規(guī)模中等,位于百姓的居民區(qū),三個人慢慢走著,晚霞已然消失于天邊,這個時間街上沒什么人,有些空曠。
忽然,右前方巷子里竄出一個小身影,歪歪扭扭卻速度很快的一頭鉆進另一頭巷子,片刻,巷子里又竄出幾人手拿棍棒也跟著拐進了巷子里。
宋杳怔了怔,沒多想立即追了上去。她聽音辯位,轉了幾次彎,終于看清一個狹窄的死胡同最里面,幾個男人圍在一處壓低聲音叫罵,
“跑!奶奶的,繼續(xù)給老子跑!看老爺這次不打斷你的腿!”
她急掠過去,就見兩個人正壓住孩子的手腳,一人捂住他的嘴,一人拿繩子綁他。
小孩子驚恐掙扎,嗚嗚的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眼睛里都是驚恐與絕望。
宋杳抽出小冰,一個起落扇翻兩人,她怒目而視剩下的兩人,忽然森涼一笑,呼!勁風刮過,兩人已在三丈之外。
她還待出手,一只修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來,你去看看那孩子。”
阿灰此時也奔了過來。宋杳急忙轉身蹲下給孩子松開繩子將他扶起。阿灰拿掉塞在他口里的棉布。
孩子大約六七歲,身上衣服壞了好幾處,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粘著黑灰。
此時他愣愣的,事情發(fā)生的太快,他有些絕望又有些茫然。
宋杳扶著他靠在自己懷里,軟著語氣道:“孩子,莫怕,沒事了,沒事了。”
阿灰摸摸他的手摸摸他的腿,“你可有哪里受傷?”
幾個被掀翻在地的漢子回過神,一人扶著后腰站起身,指著他們怒道:“你他娘的眼瞎嗎?老子的事你也敢管?你們都是誰?”
白舟楫冷冰冰的看著那人,然后,他動了。劍未出鞘,再落回原地時,大漢已再次被掀翻在地,劍鞘上還掛了幾縷頭發(fā)晃晃蕩蕩。
“可會說人話了?”他問。
大漢再不敢耍威風,連滾帶爬跪地求饒。
“都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幾位,這,這孩子是府上的下人,他私自逃跑,我家老爺命我等將他抓回,還望大人高抬貴手,我等都是奉命行事??!”
小孩童死死抓著宋杳的袖子,小小的人聲音嘶啞尖銳,大喊著:
“不是,我不是他家下人,不是!救我,求求姐姐!救救我!”
小孩子大大的眼睛里滿是驚恐與乞求。宋杳緊緊的攬住他,反手握住他抓她袖子的小手。
“莫怕!今日誰也別想帶走你!”
白舟楫冷冷的道:“都聽見了?”
“聽見,聽見了,大人!”
“滾!”
于此同時的孫宅。
被打成豬頭的護院奮力敲打角門。
看門的小斯打開門看到鼻青臉腫的敲門人,咣的一聲關上了門。
“哪來的晦氣東西!也不瞧瞧這是哪!哪來的滾哪去!”
豬頭氣的破口大罵:“睜開你的狗眼!我是孫榮!”
想到自己和公子的尊容,忙壓低音量:“周四,你快開門,公子受傷了!”
“快他娘給老子開門!”
孫榮急的團團轉,公子受傷不輕,一直昏迷不醒。老太太知曉后不定得怎么罰他們!希望看到他們這副熊樣能罰的輕點!
周四忙打開看,嚇了一跳!孫榮等人急吼吼的抬著人往里面跑。
周四嘴巴張的能塞進鴨蛋,“你們,被誰打了?!”
“別提了!”最后進門的護院撂下一句就往里串。
“難不成遇著打劫的了!他們不知曉咱們公子是誰?”
周四扯著嗓子問了一句。
遠遠的傳來一句,“比打劫的還狠!”
周四百思不得其解,比打劫的更狠?難不成是強盜?
孫六公子出門遇到強盜的消息便這般不脛而走。
家丁甲我有八卦你快夸我:“你聽說了嗎?六公子出門遇到了強盜,被打的很慘!”
家丁乙一臉驚訝:“沒聽說?。」馓旎罩氯绾螘龅綇姳I?”
丫鬟甲故作傷痛卻難掩興奮:“六公子去了城外元呂山,遇到了強盜,被打的很慘。”
丫鬟乙遲疑:“給銀子便是,為何打人?”
丫鬟丙怕你不信但你要信:“六公子去城外元呂山游玩,遇到了強盜強搶小娘子,六公子拔刀相助,被打的很慘!”
丫鬟丁一語道破真相:“難道不是六公子強搶小娘子,恰巧遇到強盜打劫,強盜拔刀相助,所以被打的很慘?”
眾人先是恍然大悟!再是深以為然!
家丁丙提出最終疑問:“所以,最后小娘子是被強盜搶跑了?”
家丁甲乙深沉頷首。丫鬟甲乙丙丁抹淚嘆息。
曉夜梨花
宋小娘子:聽說你大俠不做,改行做了強盜。難道是大俠收入太低? 白強盜:聽說你女俠不做,改行做了柔弱小娘子。難道是女俠桃花太少? 宋小娘子抖抖折扇:梨花君,女俠的桃花呢?安排起來! 姨母笑梨花君:好好好,安排! 白強盜慢條斯理抽出了劍:梨花,你要安排什么? 姨母笑僵住的梨花君:嗚。。。我剛剛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