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灰報(bào)了衙役,呈上狀紙。衙役進(jìn)堂通傳,師爺看了看狀紙不甚在意,進(jìn)后堂去請了城主。每月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數(shù)不勝數(shù)。
城守從后堂出來,望了望門外,人不少,他嚴(yán)肅莊重的落了座。
門外一線吃瓜群眾交頭接耳。
一位大嫂道:“也不知這兩位姑娘有何冤屈?”
另一位抱著簸箕的大嫂不以為然:“有何冤屈不要緊,城首大人一向無私公正,自會還其公道!”
旁邊壯漢想了想,“只別是碰上孫詹士家,其他的保管城守大人都能秉公辦理。”
一個(gè)小個(gè)子撇撇嘴,“若真是孫府算她們倒霉!”
宋杳聽到這里,挑了挑眉,唔,還真是巧了!
城首大人一拍驚堂木,“肅靜!升堂!”
“威武!”
人群靜了下來。堂前正中央,站著阿灰與燕婉,跪著一粗布男子。
“堂下何人?所謂何事?”城守照例詢問。
“民女何婉,在大人審問前,民女有一物需呈給大人!”燕婉忙示意距她最近的衙役,遞上了一塊不大的玉牌。
衙役呈給城守大人,城守大人目光微動,一瞬間有些驚訝。
“狀紙是你二人遞的?狀告他昨日夜里將近子時(shí)對你們意圖不軌?”
人群中有人嘀咕:“這兩位姑娘為何不跪城守大人?”
宋杳也疑惑的轉(zhuǎn)看白舟楫。
白舟楫輕聲在她耳邊低語:“稍后說與你聽。”
此時(shí)確實(shí)不是說話的時(shí)候。
“堂下兩位何人?”城守大人問。
阿灰不卑不亢行了女子禮,“民女何婉姐姐,何暉?!?p> 粗布男子跪在堂前,老實(shí)的交代自己。
“草民是西城棗樹胡同付家的付寬?!?p> “何姑娘,你狀告付寬圖謀不軌,可有證據(jù)?”城守大人公事公辦,只態(tài)度上隱約多了一份恭敬。
燕婉接過話,“回大人,自是有的。昨日夜里民女因照顧家人,始終未睡,因從小練了些武藝,耳朵自是比尋常人靈敏了些,于將近子時(shí),聽到門外廊上有細(xì)微的腳步聲?!?p> “起先,民女并未在意,畢竟住在客棧里,半夜有人走動也是常事。不過他卻只在我門口徘徊不去,民女是女子,出門在外自然警惕。打開門時(shí),瞧見他慌忙向懷里塞了什么?!?p> 說著燕婉鄙夷的斜了他一眼。
“他看見民女驚慌失措,掉頭便跑,民女豈能容他跑掉,與家姐,一同制住了他。在他身上搜到了蒙面的面巾,迷香,火折子還有十兩銀子?!?p> 粗布男人立即大聲呼喊:“冤枉?。〈笕?!冤枉!”
“肅靜!”城守大人頗為嚴(yán)厲的看他。又對最近的衙役道:
“證據(jù)呈上來?!?p> 衙役呈上了證據(jù)。城守看了看,問向跪著的粗布男人:“你有何話說?”
“城守大人!小人冤枉!小人是去客棧找人的,路過她們房前,便不知為何被她們打趴在地,還給小人敲暈,捆了起來!小人要狀告她們打傷小人,污蔑小人!”
粗布男人語速飛快,一氣呵成,顯然已在心中打好草稿多時(shí)。
燕婉見他倒打一耙,氣哼哼的回懟:“哼!你這無賴!這些證據(jù)昨日都是在你身上搜查出來的,客棧許多客人可以作證!”
城守大人瞄了她一眼,“傳證人!”
男人立時(shí)抬手俯地,高聲呼喊:“大人!小人的面巾,不是蒙面的,是護(hù)脖子的,小人天生脖子容易受寒。那香,小人是在路上撿的,并不知曉那是什么香?!?p> 呸,老子咬死不承認(rèn),你能如何!
燕婉氣的橫眉怒對。
“你胡說!”
阿灰拉住她的手,淡定的搖搖頭。
“城守大人!既然他說他生來便脖子畏寒,不如請個(gè)有名望的大夫當(dāng)堂為他把把脈?!?p> 男人連忙嚷道:“我這病癥難斷!他不一定斷的出?!?p> 男人此時(shí)有些急,暗自在心中罵娘。
阿灰等的便是他的自辯,“所以請城里最好的大夫。想來你平日不大能請得動城里有名望的大夫,正好借此機(jī)會,好好把把脈,瞧瞧還有沒有其他疑難......雜癥,一并治了。”
阿灰云淡風(fēng)輕像是好友般真誠勸說。燕婉聽著心里樂開了花。
阿灰噎人的功力可是在她日復(fù)一日的調(diào)戲下練就的。如今連她都難撼半分。宋杳倒是有些同情他了。
“請貴和堂魯大夫!”城守大人頷首下令。
阿灰緊接著又平平常常的道:“城守大人,他說香是他撿的,我想,朝廷一向管制香料嚴(yán)格,迷香更是禁香,制香的商家只有幾家,不如都去問問,最近可有人買了做迷香的香料?是誰買的?做完賣給了誰?”
阿灰眼角撇著地上的男人,見他神色放松,甚至輕勾的嘴角有些得意,她慢悠悠的話鋒一轉(zhuǎn)。
“或是陽城有黑作坊,專門生產(chǎn)這些見不得人的香料,專供人牙子?”阿灰專注的不放過他每一分神情。
“或是青樓?”
“或是高門大戶?”
粗布男人表情僵了一瞬,快速低下了頭。
阿灰突然嘆了一口氣,有些難過的道:“大人,昨日夜里,我們其實(shí)一直在照顧我另一個(gè)妹妹,她前日上街,遇到了登徒子,嚇的她生了病。登徒子家丁先動了手,揚(yáng)言要將師兄打死,搶走我二人去給他做小妾?!?p> 城守大人很是無語,所以你何家到底有幾人能不能一次都說清楚,不過,強(qiáng)搶民女做小妾這事怎的聽著這般耳熟,不會...又是那位吧?
只聽阿灰接著道:“我等自是不愿受辱,那日師兄便踢了一腳登徒子,不知是他不禁踢還是裝的,總之暈了過去。
陽城這般大,我等剛來貴寶地三日,這般精準(zhǔn)無誤來找我們麻煩的,恐怕只有這登徒子了。懇請大人調(diào)差一番他的底細(xì)?!?p> 城守大人太陽穴突突的跳,可不得不問一句:“你可知登徒子是誰?”
“此人自稱孫家六公子!”
城守大人閉了閉眼。果然!
人群發(fā)出驚嘆聲!有人大聲嚷嚷:“我知曉,那天在東街,我看了全程。我說這姑娘怎的這般眼熟,原來是以一敵六,打了孫榮一幫狗腿子的女俠!”
“不錯,不錯,正是她!”
“竟以一敵六?”驚訝之際,這人同情的看了看付寬,“傻的冒了泡!”
城守大人一拍驚堂木,“肅靜!”
“何暉,你那生病的妹妹可有來?”
“大人,民女在!”
白舟楫扶著面帶面紗,虛弱不堪,一步三喘的宋嬌弱穿出人群。
“大人,民女何音。家姐所言甚是。咳...咳咳...”
白舟楫扶著宋杳倚在他身上,“大人,在下是她師兄。前日白天,我家?guī)熋檬芰梭@嚇,夜里,師妹夢中驚醒數(shù)次,到得黎明時(shí)分便一病不起,我們連夜請了和藥堂的吉大夫診治,源來客棧的掌柜伙計(jì)均能為我們作證?!?p> 城守指了一人,“李單,你去核實(shí)一下付寬與孫家有無關(guān)系?”
李單領(lǐng)命而去,他剛出了府門,便有通報(bào),“大人!源來客棧的客人與掌柜到了。”
“帶上來?!?p> 兩位住客與掌柜拘束的進(jìn)了大堂。
城守大人看著他們,“何婉說,昨日夜里他們抓住了圖謀不軌的賊人,并當(dāng)著你們的面搜出了這些證據(jù),可有此事?”
衙役端著證物拿給三人看。
兩位住客連連點(diǎn)頭,“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