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趙笙

　　身后外婆和小舅舅還在跟外公說著這不孝的帶出來的小兔崽子也是個白眼狼，不停的謾罵著，趙余的外公也不滿于趙余態(tài)度，在他看來這就是不敬長輩。

　　趙余走到門外才深吸了幾口氣才感覺從那令人抑郁的惡心氣氛里解放出來了。

　　趙媽拍了拍趙余的手，十分欣慰的看著趙余：“真的吃飽了嗎？”

　　趙余點點頭背著包和趙媽兩個人往靈堂走去，路過村里的小商鋪還買了一些糖果放在口袋里。

　　走到靈堂老村長依舊帶著人在等待了，老村長拿起純白的喪服遞給趙余和趙媽，趙余披上后蹲下揉了揉站在棺材旁邊的小女孩的臉，手感真好，就是太瘦了。趙余心想。

　　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糖遞給她，小女孩不敢拿，趙余就強賽給她，小女孩穿著對她來說非常寬大的喪服低著頭拿著手里的糖。

　　趙媽付完錢八個人抬起棺材，兩個人在前面撒著冥幣開路，趙余和趙媽牽著小女孩跟著棺材走。

　　正午，太陽一動不動地高懸在當頂，燒灼著一切，連那些樹，也好像精疲力盡了似的不動地垂下了枝條。鏡子般的水面反射著強烈的陽光，岸邊的綠柳和白楊，給河面投出涼涼的陰影。

　　趙余將自己的鴨舌帽去處戴在小姑娘的頭上，小姑娘猶豫了好久才小聲的說了謝謝。要不是趙余耳力夠好，那是真的聽不到。

　　路程還沒走四分之一就已經(jīng)累得不行了，抬棺人汗流滿臉只好和前面開路的輪流替換，老村長見狀只好再連忙找了四個男人來做替補。

　　趙媽對于要多花點錢請人并沒有什么意見。

　　趙余見小姑娘滿臉通紅的樣子給她喂完水就抱起她走，小姑娘頭埋在趙余的頸內(nèi)十分的害羞，不好意思極了。

　　趙媽拿著扇子給趙余扇風(fēng)，自己也汗流滿臉。

　　這段折磨人的路程是那樣的漫長，長到仿佛看不到盡頭.....

　　進了山里才涼快了些，趙余身上早已汗流浹背，入土后才算是真正的結(jié)束了，還要再頂著這日頭往回走。

　　烈日當頭，陰影變成藍色，野草在酷熱中昏睡，而颼颼寒氣，卻從濃林密葉下掠過。

　　趙媽把自己想養(yǎng)這個小姑娘的念頭給老村長說了，老村長十分的高興并表示他能作為公證人帶趙媽去登記，趙媽這趟出來也沒帶戶口本只能先做個登記然后再回到A市入戶了。

　　小姑娘也被曬的滿身是汗，趴在趙余的肩上睡著了，趙余小心翼翼的給小姑年擦著汗聽著村長和趙媽的聊天，看著小姑娘天真的稚嫩睡顏，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想想自己以后會被小姑娘奶聲奶氣的叫哥哥.....好像.....也不錯？

　　有老村長作為見證人做的公證出來的倒是很快，趙媽做登記的時候讓趙余給小姑娘取個名字，乖乖也只能當作小名，趙余想了想：“那就叫趙笙吧，一個新生?！焙挖w余的名字湊起來剛好也是個“余生”。

　　很湊巧，從小姑娘家里搜出來的出生證明上面的出聲日期也跟趙余是同一天，這簡直就是緣分?。?p>　　趙余抱著小姑娘剛走出公證處，趙媽就接到了小舅舅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小舅舅態(tài)度好得不得了，聊的就是給他家兒子上高中的事情，趙媽見著日頭也不想再回去就直接線上轉(zhuǎn)賬了一千塊帶著趙余找了一輛三輪拉拉車回鎮(zhèn)上。

　　拉拉車搖晃的很，所幸小姑娘睡得很熟并沒有被驚醒，兩只手牢牢的抓住趙余的肩膀。

　　趙余到達旅館后回到了房間，想把小姑娘放在床上，誰知道小姑娘抓的緊不肯松手，趙余沒法，只好坐在床上抱著她睡，趙余這才發(fā)現(xiàn)小姑娘的口袋里黏糊糊的，小心的打開一看，里面是已經(jīng)融化了的糖果，趙余失聲的笑了一下。

　　趙媽回來簡單的休息了一下對趙余說，她出門給小姑娘買點日用品。

　　趙余看了看外頭的太陽皺著眉頭對趙媽輕聲的說道：“待會她醒了，我們晚一點一塊出去逛。”趙媽聽完后想想也可以，簡單的洗漱一番后就上床午休了。趙余開的是雙人床的標準間，趙余靠在床頭，輕輕的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手臂，閉上眼休息，小姑娘在趙余的懷里睡得香甜。

　　外面的日頭漸下西山，房間內(nèi)午休的三人突然被電話鈴聲驚醒，小姑娘迷迷糊糊的睜開還未徹底睡醒的眼睛，趙余笑著輕柔的給她梳理了一下頭發(fā)帶她去洗手間清洗。

　　趙媽接起電話還沒開口說話，電話那頭趙余的外婆就扯著尖銳的嗓音肆意的咒罵著，大意就是：你有本事收養(yǎng)那個孤女也不給錢讓你侄子上高中之類的。電話那頭還傳出夾雜著小舅舅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的聲音，趙媽當機立斷的就給掛了。

　　趙媽帶著睡覺被吵醒的怒氣收拾了床褥。

　　趙余聽著外面的聲音心想：這哪來是村通網(wǎng)啊，這分明是5G網(wǎng)?。?p>　　小姑娘洗了把臉后才清醒了幾分懵懵懂懂的看著趙余，趙余輕柔的看著她說：“我叫趙余，你可以叫我哥哥，你以后的名字就叫趙笙了，好嗎乖乖？”

　　趙笙懵懂的看著趙余：“趙笙？”

　　趙余看著小姑娘乖巧的模樣心頭發(fā)軟，點了點頭：“對，趙笙，我叫趙余，外面的阿姨叫趙月，你要叫她阿姨?！?p>　　小姑娘點了點頭，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好像有了新名字了，她不叫趙乖乖了，她以后要跟這個看起來很溫柔的趙余哥哥和趙阿姨一起生活了，她好像要離開這個她出生至今一直待的清水村了。

　　但她也仍然搞不懂一些事情，為什么好多村里的人都好像不怎么喜歡她？為什么要跟趙余哥哥一起生活？為什么爸爸躺在黑黑的木頭里？為什么媽媽不見了？村里人都說爸爸死了？什么是死了？

　　她搞不懂，她還太小了對于死亡并沒有明確的概念，她只能被動的接受著安排。

　　趙余牽著小姑娘走出洗手間和趙媽一塊下樓吃飯，隨便找了一家小飯館，小姑娘很乖，也會自己吃飯，乖巧的令人心疼。

　　飯后趙媽帶著趙余和趙笙去買衣服，趙余一開始和趙媽一塊給趙笙挑衣服看小姑娘跟人偶一樣任由兩人擺弄，當趙媽要把那條舊褲子扔掉的時候，小姑娘伸出手抓住褲腳，趙媽蹲下來看著小姑娘：“我們換條新的褲子好不好？這條褲子已經(jīng)很臟臟了?！闭Z氣很是溫柔。

　　那條舊褲子不近臟還破舊，小姑娘一臉不舍，猶豫了一番還是松開了，眼淚含淚。

　　趙余蹲在小姑娘的面前揉了揉她的頭頂：“為什么那么喜歡那條褲子??？”

　　小姑娘略微的帶著哭腔指了指那條舊褲子：“糖糖。”

　　趙余失笑從包里再拿出幾顆糖遞給小姑娘：“要吃糖糖就跟哥哥和阿姨講好嗎？”

　　小姑娘接過糖這才情緒好了一點，對著趙余點點頭。

　　趙余怕她又把糖藏著捂化了，把糖果的包裝紙拆下喂給她吃：“好吃嗎？”

　　小姑娘嘗著嘴里令人感到發(fā)膩的甜味，只覺得嘴里的這顆這么甜，口袋里扔掉的那顆實在是太可惜了。

　　對著趙余笑得眉眼彎彎點著頭應(yīng)了聲“嗯”

　　趙余看著小姑娘也笑了起來：只要你喜歡吃甜食，我們就是好兄妹！

　　趙媽看到他倆相處的那么好也是十分的欣慰。

　　趙余抱著小姑娘和趙媽走在街上，天色漸晚兩個人手里提著不少袋子，看小姑娘已經(jīng)有些逛累了，就走回旅館。

　　趙媽幫小姑娘洗了澡洗了頭，小姑娘穿著新買的睡衣，粉嫩的小臉蛋，水潤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愛極了。

　　趙余坐在床上改車票，考慮到大巴要坐很長時間，而且中途上廁所也得等到了加油站，怕小姑娘耐不住，趙余就改了動車票。

　　收拾清楚，關(guān)燈睡覺，趙余一個人一張床，趙媽和小姑娘一起睡一張床。

　　關(guān)燈沒多久，趙余就突然聽到趙媽輕聲的問小姑娘：“怎么了？乖乖怎么哭了？”然后輕輕的給小姑娘擦眼淚。

　　小姑娘掉著她的小珍珠，帶著哭腔跟趙媽說：“想爸爸?！?p>　　趙媽擦眼淚的手頓了一下：“只要乖乖想爸爸，爸爸就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你。”

　　俗套嗎？很俗套。

　　奏效嗎？很奏效。

　　小姑娘這就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指了指天花板問道：“那，有天花板擋著也可以看到乖乖嗎？”

　　趙媽對著小姑娘點點頭：“嗯，星星在哪兒都能看見的?！?p>　　小姑娘：“那不是只有晚上才能看見星星嗎？那這樣是不是爸爸只有在晚上才能看見乖乖？”

　　趙媽一時語塞，星星只有晚上看得到，問：她該怎么答？急?。?p>　　趙余出聲道：“白天的時候星星也在，只是躲在云朵后面了，還是可以看見乖乖的?！?p>　　趙媽松了一口氣，欸，不對，兒子你怎么還沒睡？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小姑娘漸漸就睡著了，趙媽看著小姑娘入睡后才放下心，憐愛的輕輕揉了揉小姑娘清瘦的小臉蛋才閉上眼緩緩入睡。

　　趙余一大早醒來就看到了接待員小姐姐的消息，說房子已經(jīng)租出去了，包含物業(yè)費七萬元。趙余想了想就回復(fù)：謝謝。

　　不然.....也沒什么可以回復(fù)的了。

　　小姐姐秒回：應(yīng)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