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仵作??”饒是一向冷靜的盛崢也驚呼出口。
姜安聽后也不免對面前這個少女另眼相看。
“不可,你一介女子,為何要干這污穢的差事!”盛崢覺得周溫言是在兒戲,說話不免帶上了怒氣,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自己這嬌滴滴的表妹做這檔活計。
“表哥,還請聽溫言細說,溫言在丞相府時,偶得一本藏書,上面便是講解這仵作之術,起初只是想著解悶看看,沒想到讀著越發(fā)感受到個中滋味,而且,表妹也想用所學來為已死之人平冤昭雪!”周溫言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分外認真,前面雖是胡編亂造,可這當仵作的理由,卻是她求學以來一直的目標和理想。
盛崢看著表妹認真辯解時,變得潮紅的臉龐,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像是及其為難地說,”行吧,既然你愿意,那就不許后悔,日后若是反悔,我是不會縱容你二次。”
“姜少卿是何看法?”盛崢又問道。
“屬下無異議?!苯偾湟琅f伏著身子,該做的禮數(shù)一點不落。
“那行吧,你先退下,”說罷又轉身領著周溫言向外走去,“跟我來?!?p> “好嘞表哥?!敝軠匮灾潜砀缤庾屪约寒斬踝髁耍闫嵠嵉馗槼鋈チ?。
見兩人走后,姜安終于直了身子,瞇著眼盯著周溫言的背影,思索著,這個女子怕是成大業(yè)的變數(shù),得向上面報信了。
這邊盛崢帶著周溫言來到了義莊,給她介紹著,“大理寺是關押犯人,三堂會審以及存放證據,卷宗的地方,而仵作大部分時間就在隸屬衙門的義莊當差?!?p> 周溫言剛走進義莊就馬上調頭出來了,盛崢像是知道她會這樣,抱著雙臂在義莊門口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看著她。
“表哥,這...”周溫言一時失言了,這古代的義莊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差,進去不但蚊蟲亂飛,氣味難聞,而且里面設施也極其簡單。
“怎么樣,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笔樅谜韵镜氐χ?p> 原來表哥在這兒等著我,周溫言心想,我可不能知難而退。
“表哥,我是今日就開始當差嘛?”周溫言稍作停頓,便下定決定,這個仵作,自己當定了!
“那就隨我進去?!笔槾蟛阶哌M義莊。
“郭仵作,這就是新來的仵作,周溫言?!笔樈榻B道。
郭仵作是專門負責大理寺命案的仵作,也是義莊威望最大的仵作。他看著被帶來的是一名女子,頓時新下有些瞧不起。
“大理寺卿這是在和老夫開玩笑嘛,帶來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女娃是做什么!”郭仵作語帶嘲諷,甚是不客氣。
“郭仵作,溫言是大理寺收錄記冊的仵作,不得無禮。”盛崢瞧自家表妹被看輕,當下也是心氣不爽快。
周溫言看這個狀況。拉了拉盛崢的衣袖,見他回頭看自己,邊沖他搖搖頭,讓他不要生氣。
“郭仵作說我是個什么不懂的女娃,不過我看郭仵作也未必事事都知曉吧?!敝軠匮赃~開腳向前走了兩步。
“呵~你這女娃,年紀不大,口氣不小,我雖不是事事皆知,不過比你那還是綽綽有余的?!惫踝魉剖菤庑α耍壑虞p蔑地看著周溫言。
“哦?是嘛?那我們不妨看看這個卷宗?”周溫言說著舉著手里的卷宗,在郭仵作眼前晃了一晃。
“卷宗上寫有人證證明死者死前氣急,并且出現(xiàn)全身抽搐,死者領口處大量口涎,下身盡為大小便覆蓋,流至下腳踝,仵作銀針試血,針未轉黑,死者未中毒,故結論得死者突發(fā)痢疾,脫水身亡。”
“有什么錯處嗎,如此簡單的案例,我不可能犯錯?!惫踝鬟€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當然錯。”為了讓自己說話更加有氣勢,可信,周溫言一把將卷宗砸在郭仵作身前的案桌上。
“首先,這銀針試血未變黑就敢斷言死者未中毒就是大錯特錯。銀針試血只用能用于一些特定毒物,也就是常見的砒霜之類的。而死者口流涎,氣急,穢物滿身,很明顯就是中了烏頭毒,當然是銀針試不出來的。”
“呵,一派胡言,豈會有銀針測不出的毒,”郭仵作明顯慌了神,卻還是故作鎮(zhèn)定地辯駁。
“郭仵作若是不信,便當著大家的面不妨進行開膛檢驗,這死者必定肺部腫大至正常的一倍之大,”早在自己扔卷質疑郭仵作之時,義莊其他人都慢慢聚集到這里來看發(fā)生了什么,正好她就將這些當做見證,隨即又補充道,“對了,這死者是一名婦人,那么她的胞宮也定是呈萎縮狀,郭仵作大可以驗明,若是溫言說錯,便終身不再踏入義莊!”
“好,好,好,若是讓你說中了,我便在以后的日子聽你差遣!哼!”郭仵作氣極,連說三個好,馬上吩咐下人準備開驗。
那邊在準備著,盛崢走到周溫言身旁,低身詢問。”表妹,是否有把握。”
“表哥放心,我心中有數(shù),定不會讓你失了面子?!敝軠匮噪m表面正正經經,心里想到郭仵作一會自己打臉的樣子就忍不住偷樂。
“宿主,你可真腹黑??!”看了半天戲的小8,實在忍不住蹦出來吐槽她了。
“噗,小8,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驗尸技術比我想象中還要落后的多得多得多呀!還那么一副狂妄的樣子,嘖嘖”
“宿主,我早就說過,這里文明發(fā)展不久遠,所以盡管你知道的多,還是要謹慎行事,以免招來身外之禍?!毙?看她這么得意洋洋的樣子提醒道。
“知道啦,你都說過多少次了~實不相瞞,我怎么在你這兒,看到了老大媽的影子~”她調笑道。
“宿主!”小8又激動地叫起來,當然,受苦地還是周溫言的耳朵。
“好了好了,不和你說了,那邊結果要出來了?!敝軠匮晕嬷渫灠迳峡?,郭仵作所用器具皆為鐵器,笨重還不怎么鋒利,用起來也是十分費勁。想著以后的找個合適的理由將空間里的工具拿出來用,不然用這些鐵具,效率實在太低了。
“竟...竟然真是如此....這...”郭仵作看著眼前的景象,竟和那女娃說的一點不差,當下喉嚨像被掐住似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哇,這位姑娘居然全都說中了?!?p> “真是厲害啊?!?p> “佩服佩服,這下郭仵作可是丟臉咯。”
周圍圍觀的人一字一句,打得郭仵作臉像滴血般紅。
“去去去,都不干活了嗎?不干的趕緊滾!”郭仵作惱羞成怒地攆人,周圍的人聽罷一哄而散。
“郭仵作,你看我現(xiàn)在還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嘛?周溫言這時問道。
郭仵作哪兒還好意思說她無知女娃,但又礙于一把年紀,實在落不下來面子道歉。只好無言搖頭以示否定。
“那我現(xiàn)在有資格進入義莊做仵作了嘛?”
郭仵作咬著牙齒,齒縫中蹦出一個“嗯”。
“以后日子聽我差遣?”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周溫言又乘勝追擊。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郭仵作泄氣般回答。想著以后要聽這個年紀可以當自己女兒的女娃差遣,就覺得苦不堪言啊。
“那就一言為定啦!對了,煩請郭仵作派人速去死者家中尋毒物,依我之見,烏頭毒素來源于川烏等植物,易被勿用來泡酒引用引發(fā)中毒,找到證物后再提交大理寺,至于是誤食還是謀殺就交于相關司部徹查吧!”跟郭仵作說完后她又小跑到盛崢面前,興奮地說,
“表哥,你看,我現(xiàn)在就是這義莊的仵作啦~”
“表妹很棒?!笔樋粗砻?,雖然仍是面色冷淡,可心里卻波瀾起伏,這個表妹真是在自己意料之外,頗有條理且行事有章法,看來這么多年來沒有走動的日子里,她早已成長許多。
“表哥謬贊~”周溫言倒是沒有盛崢想的那么多,自己現(xiàn)在成了仵作,想想在這個新世界里有個‘鐵飯碗’就高興得難以言喻~
“對了表妹,大順朝向來無女官任職,因此今日放衙之后,我會領你去見掌管大理寺的大人,讓大人給你的入職冊編注蓋印。”
“好的表哥,那放衙之后我就去大理寺與你匯合。”
就這樣,周溫言的仵作生涯也正式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