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回了出租屋,官潯的電話便又一次打來,云卿已經冷暴力他好久了,現在的官潯已后悔自己當時那樣和云卿講話,他現在唯一想的就是見卿卿一面,他實在是太想她了,他想和她道歉,然后抱抱她。
鈴聲只響了兩聲,就被接聽,云卿這次竟然沒有掛斷。
官潯的心也隨之提到了嗓子眼,準備了好幾天的話,卻在生生鯁在喉嚨里。
云卿說出來談談,用以前從來沒有的語氣出口,官潯有種不祥的預感。
云卿心情接連幾天低落,一直在思考應該怎樣面對官潯,現在她想清楚了,終于卸下心里一塊大石頭,躺在床上,覺得眼前是白花花一片,時不時炸著金光,身體似有千斤般陷在柔軟的被子里。
其實今天陳奕晰也去了云卿的公司,她今天有按時下班,天氣冷了,還給自己加了一件外套。
陳奕晰特意穿了一身黑,又帶了頂鴨舌帽,為了不讓云卿害怕,他一直遠遠的跟在后面,保護著她。
是夜,陳奕晰躺在鋪滿云卿氣味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手里握著早上云卿留下的字條,卻沒有弄皺。
云卿說謝謝他,但是還是決定回去了嗎,不想給他添麻煩。陳奕晰只覺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回去?回哪里?和那個人住在一起的地方嗎?如果真是那樣,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也取了那小子的狗命,他無法容忍有人玷污她,就連他自己都不舍得碰一下的寶貝。
這么多年他之所以能容忍云卿身邊有另一個男人,那也是因為官潯確實手腳老實,沒做過觸碰陳奕晰底線的事,況且在云卿那兒他自己還是個罪人,更沒有資格出現在她面前。
最煎熬的便是被冤枉了又不敢解釋吧,陳奕晰點開云卿的對話框,可是卻不敢和她說話,哪怕是簡單的打個招呼,他都怕云卿認出他來,想起那段回憶,然后又一次厭惡他,在云卿面前,陳奕晰只求毫無存在感便好,最大的奢望也不過是可以時常見她一面。
按照約定的時間,云卿走進咖啡廳,透過玻璃窗果然看到官潯早早坐在那里,一雙緊簇眉毛下神情落寞。
直到云卿坐在男人對面,那干澀的嘴角才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西服的褶皺深如溝壑,不難看出,男人已經一個姿勢坐了很久。
靜默對視,相顧無言。
官潯隱約察覺到,他與云卿之間,忽然多了太多看不見的隔閡,才幾天沒見,他不知道云卿這幾天過的好不好,去公司找過云卿,可是云卿的同事說她不在,的確那次云卿正好在外面聯系業(yè)務,沒在公司。
官潯覺得寂靜要將他整個吞沒,起初這無聲的對視只是讓他混身無力,后來便開始讓他呼吸困難,如同溺水一般。
云卿打破了沉默,窒息很快取而代之,眼前卻是一陣漆黑:“我們..分手吧...“清冷的聲音,仿佛給他大腦穿了個洞,還不停在耳朵里穿行。
還沒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身體便開始了生理反應,眩暈在不斷加重,只得把頭死命的埋在胸腔,等再抬起的時候,眼眶已紅得滴血,過于痛苦壓抑得五官開始扭曲。
“為什么?”啞得失聲,帶著些許質問。
看著官潯痛苦的表情,云卿像做了虧心事一樣,慌張的離開了咖啡廳,慶幸官潯沒有追出來。
云卿不敢回家,雖然今天已經請了假,但是她現在還不敢讓自己靜下來,那樣只會胡思亂想,讓壞情緒吞噬,索性回了公司。
晚上六點,云卿準時從公司門口出來,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云卿似乎覺得和官潯的這四年也如同白駒過隙一樣逝去,心中不禁多了一分感慨,與釋懷。
寂靜的街道,女孩無聲的走著,單薄的身體與迎面的風做著對抗,身后仍然是那道甩不掉的影子,亦步亦趨,幾近融入這暗無邊界的夜。
云卿本應該不舍得才對,畢竟那可是四年青春,可她卻無比堅定的做了決定,坐在臺階上,云卿掏出手機,緩緩打著一行又一行字。
如墨色的夜,仿佛一切都靜止在此刻,身后不遠處的男孩依舊執(zhí)著的不肯走,定定的望過來,目光里滿是留戀。
他都舍不得欺負的人,捧在手心上的人,還是免不了為別人難過流淚,他多渴求擁有一個身份,能夠名正言順的關心她,不用這樣不恥的躲在暗處,哪怕能不再被她排斥也好啊。
夜幕籠罩下的城市神秘而孤獨,正如這座城里的每一個人。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要打烊了,請您明天再來?!笨Х葟d的服務員小姐站在男人身邊。
停頓了幾秒,眼前的男人才恢復了些許意識,男人沒有抬頭,只淡淡說了句“不好意思”,便轉身離開。
陰暗的拐角,男人哭得不成樣子,抱著頭蹲在地上,肩頭還在一顫一顫的抖動,手機屏幕在黑夜里發(fā)出的光芒顯得異常刺眼。
顫抖的手費力的扣緊手機,望著一行又一行的字,終是泣不成聲。上面是未能當面說出口告別的話。
凌晨已過,深夜的風總是比白天要凜冽些,官潯仰面靠著深厚的墻,安靜的像只被主人拋棄的玩偶,看不出情緒。
天剛朦朦亮時,云卿才準備回家,已經是凌晨四點,天邊灰蒙蒙的縫隙里散發(fā)著絲縷白光,這座城市正在慢慢蘇醒。
平坦的板油馬路上顯少出現空無一輛車的情形,云卿雙手支著膝蓋,艱難的站起身,活動下發(fā)麻的雙腿,才覺得眼前一片黑,昨晚一夜沒睡,又一個姿勢坐了太久,眼看著就要大頭朝下栽在地上。
一只胳膊從后面伸過來,穩(wěn)穩(wěn)攬住她的腰,力道不大,卻抱得很穩(wěn),給足了安全感,貼著那人的寬肩,舒服極了,一夜的疲憊忽然在這一刻被釋放,視線對上那雙同樣疲憊的臉,那雙好看的眼睛有魔力一般,吸住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