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蟲鳴聲不絕于耳,風(fēng)吹得大樹簌簌作作響,喬熙澤躺在床上無法入睡。
手機(jī)鈴聲把他從沉思中拉回來,晃眼一看,是安茉的來電。
“救我,喬熙澤,救我…”
話筒里傳來“砰砰砰……”的聲響,他立刻從床上彈起來,“怎么了?”
他頃刻間就把鞋、衣服穿好,擔(dān)憂之情顯露無疑!
“喬熙頌喝醉了,他…嗚嗚……”安茉只顧低聲哭泣,無法把理由敘述清楚。
此時,喬熙澤已經(jīng)坐上車了,車行駛在平坦、寬闊的馬路上,現(xiàn)在是十一點過,街上沒什么人,車子也不多。
風(fēng)在耳邊呼嘯而過,喬熙澤心急如焚,不停地加大油門往溪山秀錦趕去。
……
“你給我打開門…為什么怕我,我對你那么好,你為……什么怕我,我做錯了什么,一心一意的…愛你,換來你的疏離,開門,你給我打開,說清楚,你快……出來…說清楚??!”
喬熙頌越來越大力,門敲得越來越響。
安茉不安地坐在馬桶上,縮著身子,等待有人來救他!喬熙澤掛了電話,她并不敢確定他會來。
為什么有些潮濕,她整個人連帶心也跟著濕的,那一聲巨響震得耳朵嗡嗡叫,比剛才的那一巴掌還有過之而不及。
碩大的鏡子照著她狼狽的臉,里面的人像一個神經(jīng)失常的神經(jīng)病,右臉五個手掌印,又紅又腫,和左臉形成不均勻的對比。
喬熙頌還在外面大喊大叫,她捂上耳朵,世界勉強(qiáng)清凈了一點。只是,依然潮濕,像被水淹沒了一般。
“快來…快來吧……”她在心里祈禱著。
喬熙澤到時,不敢相信那是平時溫文爾雅的哥哥,他像地獄而來的惡魔,張牙舞爪地砸著衛(wèi)生間的門,癲狂暴燥,毫無人性。
“哥,你干什么?”
“誰叫你來的?給我…走開?。?!”
“哥,你怎么了?”
“還好意思問我怎么了?你要把喬氏搶走是不是?我的手就是你叫人弄的,你想讓人殺我然后拿走喬氏…哥對你那么好…你和安茉一樣,你們都不懂得感恩…你滾開…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喬熙澤心里一緊,冷冷地說:“虎子,大少喝醉了,把他拖下去醒酒!”
“是!”
“你放開,你要造反…是不是…爺爺被你弄到這個地步…你也想讓我死是不是,哥哪里虧待你了…”
“拖下去?。。 ?p> 喬熙頌不依不饒,遠(yuǎn)遠(yuǎn)地還聽見他的斥聲怒罵。
喬熙澤走上前,手沉重得很,好半天才抬起輕輕敲門,“安茉,是我!”
安茉早已聽到他的聲音,只是她這個樣子如何戀人?
她瘋了一般跑到水池面前,打開冰水澆到臉上,那紅腫沒有消退半分!
“安茉,沒事了!開門~安……”
話音未落,門突然打開!現(xiàn)出她破碎不堪的人臉,盡管她低著頭,凌亂地像雜草的頭發(fā),手上的紅印,還有衣衫不整…
“謝謝你出現(xiàn)!”
她的聲音是哽咽的,眼眶中的霧氣被風(fēng)吹散了,就是心又沉重壓抑,某個地方又空落落的。
“跟我走!”
“他喝醉了!我睡次臥,把門鎖好就行了!”
喬熙澤的心很疼,像刀子在剜,他無法欺騙自己的心,無法否認(rèn)對她的感情,卻做不到接納她的感情。
只是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顧!
“跟我走!”
她的手很冰,又細(xì)又長,踩過軟軟的地毯,他再堅硬,也被融化了。
“不要,喬熙澤,不行的,這是我的選擇,我甘愿承受!”
是她明明在只愛他的時候嫁給喬熙頌,是她明知道該和他保持應(yīng)有的距離,卻情不自禁被他發(fā)現(xiàn)!是她想保護(hù)他的心太過急切,是她突破了道德底線,傷害了喬熙頌。
所以,她甘愿承擔(dān)后果,只求不要波及他!
“那你應(yīng)該怪我!”
喬熙澤不顧她的阻攔和掙扎,把她抱在懷中,光明正大地離開了溪山秀錦。
“你這樣做是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決定遠(yuǎn)離你!”
她懊惱,悔恨…哭泣…樹影往相反方向全部消失在腦后,清風(fēng)涼爽,下一場大雨多好,洗刷掉這滿地的狼藉和污泥。
“我明天送你回來!”
“那他會怎么想?我會原諒他,明天跟他說清楚!你現(xiàn)在放我回去!”
“呲呲………”
一聲尖響劃破長空,車子極速逼停,車輪和地面形成巨大的摩擦聲,寧靜的深夜被撕開巨大的口子!
法拉利的頂棚被放下來,淡淡的汽油味,混合著她身上殘留的酒味,以及車中淡淡的清香,讓她在恐懼中得到片刻的寧靜。
喬熙澤打開車窗,點上一只煙,煙被適中地夾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fù)鲁鲆粋€個煙圈。
他側(cè)立著,面向窗戶外,他的側(cè)影很好看,鼻翼堅挺,棱角分明,輪廓如雕刻一般。
“你知道我媽媽為什么鬧著和喬振離婚嗎?”
喬振?他連爸爸兩個字都不愿意說出口。
她搖搖頭,煙霧飄到了她的眼睛里,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因為喬振喝酒后就會打她,媽媽每次都會受很嚴(yán)重的傷!”
喬振雖花天酒地,但她一點想象不出他是那種人,這不正和喬熙頌一樣嗎?她怎么會想到!??!
她也是從喬熙頌的口中得知他的母親是一個怎樣的人,小溪邊的紅玫瑰,玫瑰園中間的秋千和木房子,夜晚亮晶晶的螢火蟲,這樣一個熱愛生活、有情調(diào)的女性,身心卻遭受著痛苦?
她從書中、網(wǎng)絡(luò)上學(xué)到過很多關(guān)于家暴的知識,她知道,擺在自己面前最正確的路,就是立刻離開他。
“您母親好傻……”她小聲說道,比風(fēng)的聲音還小。
“我不希望你像我母親一樣傻,明天就提離婚!離開他!離開喬家,離開這個爾虞我詐的地方!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她眼前一亮,他這是關(guān)心她嗎?
“你…為什么對我說這些話?”
車子里更安靜了,煙霧越來越大,她被嗆得咳嗽了一聲,喬熙澤見狀,掐滅了手中的半支煙,重新發(fā)動引擎,繼續(xù)往前行駛。
到家后,他親自拿出藥箱跟她上藥,他的動作很輕很慢,小心翼翼地,深怕弄疼了她。
他眉頭緊鎖,皺得能夾住一只蒼蠅。
上好藥,把藥箱收好后,他說:“你睡我的臥室,明天我會送你回去!”
“回答我的問題好不好?”
她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因為開始喜歡你!”
說罷,門便被關(guān)上!她的心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