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仇報仇
李家的后院是很純粹的江南風情,小橋流水,假山怪石。遠遠望去,一座小亭子旁邊什么都沒有,孤零零地站在整個花園的最高處,幾位少女正圍坐在里面。
“幺雞!”蔥白的手指捻起那張竹牌,插入自己面前的牌隊中,又一把推倒了它們。平樂開口,是抑制不住的喜意,“又成了,給錢吧~”
因著明達的傷勢,平樂昨日就給自己幾位小姐妹下了帖子,將他們?nèi)技s到了自己家中。然后明達就見識了一次,單方面的虐殺。從大早上牌局開始,到現(xiàn)在打了有十幾局,除了平樂明顯的防水的時候,其它三個人沒有一個能在她之前成牌。
“你這完全就是在騙錢啊~”碼牌的時候,向家那位姑娘嘟著嘴抱怨道。說著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探頭看向另外兩個姑娘,“不行,我們?nèi)齻€一家吧?!?p> 一位穿藕荷色衣裳的姑娘咬了咬嘴唇,看起來有點意動,嘴上卻說著“這樣不好吧?!?p> 向家姑娘用胳膊肘頂了頂那位姑娘,指了指對面捧著茶杯的平樂,“怕什么,你看她,巴不得我們聯(lián)手呢。”
平樂放下茶杯,攤了攤手,“無所謂的。”
這句話說出來,幾個姑娘倒是齊齊笑了出來,輸了這么久,贏的機會要大點了,大家也是高興的。
躺在旁邊的明達微不可見的打了個哈欠,她們輸?shù)膶嵲谑翘珣K了。三個人的牌技都不算差,配合也算有序。平樂對面的那位姑娘試圖吸引她的火力,兩邊的兩位姑娘則是雙面夾擊,將平樂的牌壓的死死的。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一定比平樂做的更好。平樂完全放棄了防守,盯死了她的下手,憑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不愿意給自己對面喂牌,把兩人壓的死死的。
這樣下來,三人當中唯一收益的就只剩平樂的上手,那位藕荷色衣服的姑娘了。其它兩人自然也就不太樂意了。秉持著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的想法,不過兩局下來,三人的聯(lián)盟就這么散了,又開始了被平樂吊著打了。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那位鵝蛋臉姑娘一把推亂了所有的竹牌,整個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不玩了不玩了,明年的月錢都快沒了?!?p> 另外兩個姑娘也都往后靠了靠,也是一幅不愿意再打的樣子。平樂也收了手,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叫人過來收拾桌子。
“不過就圖個樂子,咋還打出氣了?”平樂從北月帶來的食盒中拿出一盤桃花酥,放在了桌子上,“桃花酥,前幾日從北街那邊得來的方子。”
見平樂還是笑盈盈的,那個鵝蛋臉姑娘反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就主動了口,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奥犝f前幾日你家里聘了只波斯貓,不如抱出來讓我們看看?”
小貓柔軟可愛,大多數(shù)的女孩子都是喜歡的。聽到這個姑娘開口,向家姑娘和穿藕荷色衣服的那位姑娘也都笑著看向了平樂。
平樂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嘴角順勢耷拉了下來,眉眼微垂,做足了美人垂淚的準備工作。她輕輕撫過明達的腦袋,聲音低低的,“這就是我家小北?!?p> 那位鵝蛋臉姑娘眼睛微微睜大,輕呼道:“我還以為這是你新買的布偶呢,怎的會變成這樣?”另外兩位姑娘的反應也基本和她一樣。
因為受傷,所以明達現(xiàn)在真的除了一雙眼珠還能動之外,其它地方都是不能動的,所以這幾位一直以為他就是個死物。但是平樂平日里的審美也在那里,這旁邊擺一個這個丑不拉幾的東西也著實讓她們感到好奇。其實一開始來的時候,她們就很想問的,但看那些服侍的人都那么小心地對待這個東西,她們也就識相地沒有開口,畢竟誰都有點小秘密嘛。
平樂嘆了口氣,“這件事說來話長啊~”然后就仔仔細細地說清了自家小貓貪玩跑到程家,結(jié)果被打成這樣送回來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平樂要干什么,但是明達看得出她現(xiàn)在是在裝慘。于是在平樂說到自己在前廳看到自己,還拿著帕子擦擦眼角的時候,明達超級配合的“喵”了幾聲。
細軟的貓叫聲,配合上他現(xiàn)在這幅飽受摧殘的模樣,激發(fā)了在場所有姑娘的同情心。
那鵝蛋臉的姑娘率先開口,看著明達的眼神讓他繃帶下的皮膚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什么人啊,我瞧著大概就是她自己讓人把小北打成這樣的。”另外兩個姑娘表示贊同。
正當三人還準備繼續(xù)聲討程葉嘉的時候,就看著底下一群人氣勢洶洶地沖著這邊來了。
“姑娘,我實在是攔不住啊?!北痹屡芰松蟻?,眉頭緊皺,“那程姑娘非說要來見姑娘,值班的人還被她帶的人打傷了。”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程葉嘉帶著三四個侍衛(wèi)沖了上來。平樂站起身,眼睛微睜,“程姐姐你怎么可以帶著人闖進我家后院?”
今天的程葉嘉上身穿著鹿角啡壓象眼針法半袖腳踏紡車圓領(lǐng)和粉紅戳紗素羅凈面,下身是明王色畫繡滌棉織物絲緞裙,披了一件海水綠長穗子針彩條動物紋錦披帛,青春又華貴。全身上下最不搭的可能就是她臉上那塊厚厚的白紗,完完全全擋住了她那還算出色的容貌。
見到有人在場,程葉嘉的氣焰也沒有之前那么盛了,唯一露出來的眼睛彎了彎,“真是不湊巧,我今日找李妹妹有點事,還請幾位姐妹......”
雖然對所有事情都很好奇,但是大家都是從后宅中走出來的,自然知道什么能聽什么不能聽。幾位都想要告退的時候,北月卻上前一步,“諸位姑娘請隨我移步花廳?!?p> 走了可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啊......幾位姑娘眼珠一轉(zhuǎn),帶著人跟在了北月后面。
她們走出不遠,那程葉嘉就一巴掌向著平樂抽了過去。
是在上輩子,她肯定會謀劃很久才會動手,但是這輩子,平樂的爹爹的職位是她爹爹的,辛明達也是她的,她自然是什么也不怕了。這時候當然是怎么舒服怎么來嘍。
明達在窩里急的直叫喚,程葉嘉想干什么,她居然敢直接上李家打人?
幸好平樂反應夠快,躲過了那個巴掌。平樂想到了程葉嘉臉上起紅疹之后會來她家質(zhì)問,畢竟那些東西上就差沒直接寫上她的名字了,但確實沒有想到她會直接動手?!俺倘~嘉你在想什么?來我家打我?”
“李平樂,你敢說我臉上這些東西不是你做的?”
既然撕破了臉,李平樂也不用去維持那副柔弱模樣了。她施施然坐了下去,捻起一塊桃花酥,看都不看程葉嘉,“我哪知道什么東西,你說的我可不明白?!?p> 又是這樣,為什么她還是這幅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樣子,明明這輩子她什么都沒了,程葉嘉一團火在她胸腔那邊燒了起來。她一把扯下臉上那塊白紗,大大小小的紅疙瘩露了出來?!袄钇綐?,你敢說這不是你干的嗎?”
平樂斜眼看了下,唇角勾了起來,“我自然敢說啊。不過明日不知道姐姐敢不敢認,闖進別人家打人這件事了啊?”
“你敢!”她來之前也想過這種情況。但是這種事只要主人家不出聲,就不會有什么流言傳出去,畢竟家里出這種事也不多光彩,所以她只要控住李平樂就可以了,而她手上真抓著李家最大的弱點?!败婈牸Z草由我阿爹全權(quán)掌管,你敢說出去,今年就等著讓你阿爹上門求我吧!”
什么?程家全權(quán)掌管糧草。程家那個不是說是從兵部那邊走一遍的嗎?明達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只想站在程父面前好好質(zhì)問一下他。
說起那糧草來,李平樂也是一肚子的火。她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俺碳液么蟮哪槹?,扣押糧草,公為私用,還敢上我家要挾我?”
其實說起來程葉嘉也有點心虛,但是想起那些糧草的去向,她倒是底氣足了點?!澳阌惺裁醋C據(jù)?我家可沒有做過這種事?”
“沒有?”平樂嗤笑了一聲,“沒有?所以我阿爹去年帶劍上你家,你家之后是從自家倉庫中弄出來的半數(shù)軍糧?”
程葉嘉向前一步,像是給自己增加勇氣,好說出接下來的那些話,“反正不是我家扣下的,你怎么說都無所謂!”
見程葉嘉被她唬的差不多了,平樂收了渾身的氣勢,又坐了下去,摸了摸正睜著眼瞧著她們的明達,聲音恢復了平靜,“如果沒什么事,程姐姐還是早點回去吧!”
“你!”
“現(xiàn)在大家對我那未婚夫的期望可還大著呢,程姐姐還是識相點好?!币蝗ツ甑氖虑檎f出去,就不知道是誰家倒霉了。
程葉嘉自然聽出了平樂的話外之音來。但是聽到平樂說到明達,她想起自己院子里的那條黃狗來,原本還有點生氣的她倒是突然平靜下來了。且讓平樂再得意一段時間,等到明達回到自己身子,自然會有人幫她做主的。
想到這,程葉嘉笑了笑,撿起那塊白紗戴了起來,“我們且等著瞧吧?!?p> 平樂連看都不想看她,實在是太蠢了,蠢得和她對線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無所謂地攤了攤手,眼角余光瞥見了送完人剛剛回來的北月,她吩咐道:“北月,找人送程姑娘出去!”
北月答應了一聲,叫來旁邊一個灑掃的小姑娘,叫她送了程家一行人出去。
“北月!”
“姑娘有什么事嗎?”
平樂將明達連他的窩一同抱了起來,向著自己院子走了過去,眼睛微瞇,露出個狐貍般的笑來,“告訴向姑娘她們,就說我臉上帶傷,今天實在不方便招待她們了。記住......”
“臉上帶傷!”北月笑著重復了一下,“奴婢知道的?!?p> 誰讓牌桌上的人,都挺八卦呢,不利用一下,多對不起她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