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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清瀾

第五章 夕照

秋水清瀾 李楊ly 1825 2020-09-11 08:30:00

  我控制住自己松開刀子的沖動,迅速把刀移到左手。當(dāng)我正準(zhǔn)備還擊時,男子突然兩眼一翻,向后倒去,血從他的胸口涌出來。他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銳利的眼睛,高挺的鼻子,頎長的身材。“段澤清!”我不由得叫到?!皩W?!”他對我吼道,一邊對付我身后想要突襲的男子。我從剛才的驚訝中鎮(zhèn)定下來,轉(zhuǎn)身與身旁另一個襲擊者廝殺起來,但左手持刀大大降低了我的出擊速度,讓我力不從心。

  “段澤清?”一旁一個女聲響起,“怎么是你?真是英雄救美啊?!?p>  此時,澤清已經(jīng)解決了他對付的那個人,正揮刀刺向另一個人。我們都沒有作聲。他在我身邊,給我?guī)砹艘环N久違的安全感。澤清在我心中是一個能應(yīng)付一切的人,像海邊的堤壩,無論多大的風(fēng)浪都會被他擋住。

  “呦,倆人還挺默契的。段澤清,要不是怕得罪你的手下,我早對你不客氣了?!彼卧撇ㄓ职l(fā)出了尖銳妖媚的聲音,“請你停手,否則……”

  宋云波話音未落,我已經(jīng)一刀捅在了面前黑衣人的心臟處,還有一個人正在段澤清手下做著無謂的反抗。我如釋重負(fù),向宋云波走去,仇恨的火幾乎把我點(diǎn)燃:“沒什么否則,姓宋的,我先解決了你。”

  “陳瀾!小心她使詐!”段澤清殺掉面前的人,轉(zhuǎn)身擋在我面前?!芭埽 彼吐曊f,“你快跑啊!”

  “別攔著我!”我顧不了那么多了,向掙脫段澤清的束縛,卻被他死死拽住。

  就在我們糾纏的剎那之間,一聲子彈的呼嘯劃過秋天的黃昏,澤清的身體微微一顫,?!皾汕澹 蔽掖蠛暗?,用受傷的手拼盡全力抱住他,他卻在我懷里慢慢滑下去,倒在地上。我順著子彈來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旁的玉米地里又走出一個穿著黑衣的人,手里的槍瞄著我。緊接著,遠(yuǎn)處又是兩聲槍響,我下意識地閉緊雙眼,卻沒有等到想象中死亡的到來。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黑衣人早已倒地,而宋云波腹部中彈,還躺在地上掙扎,一只手伸向腰間。又這時,又是幾聲槍響,我最大的仇人,宋云波,躺在離我們十米開外的地方,再也不動了,辨不清身上鮮血的顏色和連衣裙的鮮紅。在宋云波身后不到二十米,許靜蓉慢慢放下手中的手槍,向我們跑來,眼中沒有埋怨,卻是深深的悲戚。旁邊一個穿西裝的高大男子也向這邊跑來,我認(rèn)出他就是前天護(hù)送我回公司的司機(jī)。夕陽西沉,西方幾朵云彩如同燃燒的火焰,灑下一片殷紅的光,與前天在澤清的廠房看到的一模一樣,襯得天地蒼涼。

  我扔下手中的短刀,用顫抖的手一把扯下襯衫袖子上的布條,捂住澤清腹部的傷口,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滴在澤清深藍(lán)色的西服上?!皩Σ黄穑瑢Σ黄稹蔽也蛔〉卣f著,跪在地上,看著澤清蒼白瘦削的臉,看著他眼睛里的似水的柔情和孩子般的狡黠,看著這個此時此刻我終于讀懂的人?!跋人歪t(yī)院!”靜蓉準(zhǔn)備揮手叫人。“不,我要……和你……說說話?!倍螡汕逋遥齑筋澏吨?,用我?guī)缀趼牪坏降穆曇敉鲁鰩讉€字。許靜蓉聽了這話對男子點(diǎn)點(diǎn)頭,二人默默地轉(zhuǎn)身,站在我們近旁的位置,靜靜地等著。

  “嗯,我聽著呢?!蔽矣昧硪恢皇肿プ汕宓氖郑阉旁谖业哪橆a上,任淚水打濕他修長的手指。

  “我……愛你?!?p>  “我也愛你!原諒我,我早該明白了!”我早已泣不成聲。

  與其說,我明白了澤清的心意,倒不如說,我終于敢于面對自己真正的內(nèi)心。

  澤清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沒有任何雜質(zhì)和虛偽,溫暖一如我們學(xué)生時代初次相見。

  “廠房……是禮物。過……普通人的日子。放下,放下過去,忘了我?!?p>  我不住地點(diǎn)頭,澤清輕輕幫我拭去臉上的淚水。

  “一定要……忘了我”

  “不!不會的!我會帶你回去!我們要一起,一起過后半生!我發(fā)誓!我不會再錯過你了!”我?guī)缀鹾俺鲞@句話,心中的悲痛使我全身都劇烈地顫抖著。

  澤清搖了搖頭,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良久,他說:“第二個……弱點(diǎn)……用情……太深……”

  澤清的話如一塊巨石又在我早已波濤洶涌的心上激起千層浪。無論對他,還是天陽,我發(fā)覺自己愛上對方時早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而段澤清,又何嘗不是如此?

  “你戴這個項(xiàng)鏈……好看……忘了我,向前走……”

  我把澤清的手放在自己的項(xiàng)墜上,他撫摸著它,眼中漾出笑意。慢慢地,他的手從我胸前滑落,墜在地上,眼睛中的光消失了,就像那隱沒在地平線之下的太陽,只是明天再也沒有屬于他的日出。

  我的胸口幾乎炸裂,我再一次,再一次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我緊緊抱著早已沒有呼吸的澤清,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我不想離開,只想陪他在一起。我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被靜蓉和高大的西裝男子拉起來送回車上的,只是依稀記得男子和我說了一句話:“這么多年了,您才明白嗎?”,語氣中早已沒有了先前職業(yè)的冷靜,只是惋惜和悲痛,字字讓我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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