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開房嗎？/和……我嗎？
對于在夜店里遭遇搭訕這件事，莫辰并不覺得意外。
當(dāng)年和大學(xué)里一幫狐朋狗友去這種地方的時候，他就親眼見過，有人對此是多么地樂此不疲和引以為榮。
在那些人眼里，女孩不是用來追的喜歡的好好呵護的，而只是用來“撩”——甚至只是用來“睡”的！
他們總是熱衷于刷新自己“撩”與“睡”的成功次數(shù)，用以相互間的攀比與吹噓。而一番較量后的最終贏家，會笑得像個吉尼斯紀錄的創(chuàng)造者一樣得意！
不，明明就是——笑得像個傻逼一樣無聊！莫辰每每這么匪夷所思地想道。
然而諷刺的是，那樣的人，在女生那兒，好像永遠都比他莫辰吃香得多？原來女生們都喜歡那樣“又帥又范兒又有型又有趣”的男人嗎？可是，同樣身為男人，他卻想說，其實，“又壞又裝逼又猥瑣又不負責(zé)任”才是他們最真實的本性！
那樣的一種男人，他莫辰做不來，也不想做。
所以，對于在夜店里遭遇搭訕這件事，莫辰雖然不覺得意外，但也并不習(xí)慣，并不喜歡。
可是，可是——！這么多年下來，他的不習(xí)慣和不喜歡，到底又為他換來了些什么呢？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心、傷肺、傷自尊……！
也許真如許多人說過的那樣——他太幼稚了。所有他認定的、堅持的，都好像是在做夢一樣，那么地不切實際、不合時宜……
他那么糾結(jié)于“喜歡”這純粹的兩個字本身，真的有必要嗎？也許，人與人之間，根本就無所謂那濃郁綿長的叫做“喜歡”的情緒是否存在。反正，只要可以及時行樂，相互滿足最原始本能的欲望，就好。反正，只要在最恰當(dāng)?shù)哪昙o做著最想做或者最應(yīng)該做的事情，就好。反正，只要最終選定的那位伴侶，無論是對自己來說還是在旁人看來，都是最門當(dāng)戶對、最適合過日子、甚至僅僅只是對彼此最有利的那一個，就好……
這么想著，莫辰突然賭氣般地，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前來搭訕的那只杯子。而后，在對方似乎被嚇到的“你慢點啊……！”還來不及完全落下，已灌下了一大口杯中的烈酒。
濃郁的酒精以口腔為起點，順著食道，蔓延到胃腸……莫辰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仿佛燃燒起來了一樣，沖動、混沌、不知所以……
這種感覺，是性格溫吞的他長到這么大都少有的。
也正是借著這種感覺，莫辰忽然對著身邊問道：
“開房嗎？”
其實，直到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還不曾向身邊側(cè)一次頭轉(zhuǎn)一回臉，當(dāng)然也就根本不曾看清對方的長相。
不過，反正那總是個……在此情此景下，可以“撩”上那么一撩的女人吧？
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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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雨梨迄今為止的人生中，從來都沒有什么時候像現(xiàn)在這般目瞪口呆失語詞窮過。
——即使是當(dāng)年看到關(guān)于自己身體的確診報告時，也沒有。
她完全想不到，也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對，是她自己主動搭訕的莫辰……
對，他們現(xiàn)在都身處在“夜店”這么一個環(huán)境中……
對，前來這種地方買醉的紅男綠女，彼此間交流的方式也許的確可以如此地簡明扼要直奔主題……
可是——！
陸雨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想“可是”什么。
可是……只怪他們倆，畢竟已經(jīng)隔了那漫長的十二年嗎？
可是……只怪她直到現(xiàn)在，還沒能從當(dāng)年的角色中跳脫出來，適應(yīng)時光的流逝，適應(yīng)身份的變遷嗎？
可是，她還是不敢一口答應(yīng)；可是，她也還是不舍得直接拒絕。
“啊……？我……我……這……你……？”
六神無主間，她只能先發(fā)出這么幾個毫無意義的音節(jié)。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p> 她聽到莫辰突然又這么說道。字正腔圓慢條斯理的口吻，渾然天成的清潤聲線，都和當(dāng)年如出一轍。只是，他依然只怔怔地將目光落在桌面，不曾轉(zhuǎn)向她一秒。
“啊……沒……不是！我……不是不愿意啊……！不，我是說……我的意思——你……確定嗎？和……我……那個……？要和我……嗎……？”
陸雨梨的頭腦一片混亂，她好像完全失去了組織語言和冷靜表達的能力。不過，倒也拜了這番顛三倒四詞不達意所賜，莫辰終于頭一次將視線轉(zhuǎn)向了一旁的她。
陸雨梨愈發(fā)緊張慌亂了起來，條件反射般地抬手就想去遮掩自己的臉……可是，末了，卻只是在莫辰毫無異樣的眼神注視下，急中生智改成了伸手對耳畔垂發(fā)的撥弄。
——一個很女性化的動作。這幾年下來，于潛移默化間，她竟也做得如此自然和順手了。
他果然沒有認出她來……是一點都沒有認出來嗎？還是……因為周遭太過昏暗迷離，他只是沒有看清楚？
可是，如果她真的順應(yīng)了他的提議，如果待會兒脫離了燈紅酒綠光影交錯的掩護呢？萬一……！
懸而未決的“萬一”又在陸雨梨的腦海盤旋開了，直駭?shù)盟捏@肉跳。
而更讓她心驚肉跳的，則是莫辰接下來的反應(yīng)——
“你……？你怎么……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