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2)
仆人們自覺地離開了,不去聽主人的密辛。李理雙手執(zhí)槍,退了下去。
昏黃的火燭跟冷溶溶的月光交織著,映在那張恐怖的戰(zhàn)神面具上,魏饒伸手摘下面具,一副謙恭的模樣,道:“我今夜貿(mào)然拜訪,是因為我想告訴秦侯爺一件事情?!?p> “您唯一的女兒,秦爾瀾大小姐,如今正在我的部下,余也的院中?!?p> 他那漆黑的眼帶著冷意,一如庭中的月光,這夜里無風(fēng),秦海卻感覺這京都,馬上要起風(fēng)了。
青年的鋒芒乍現(xiàn),夜空中仿佛有一顆新星冉冉升起,掛在了紫微星旁,光芒逼人,又悄無聲息地湮了下去。
觀星臺上,執(zhí)書記錄的欽天監(jiān)推了下厚重的玻璃鏡,疑惑道:“莫非是我眼花了?”
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應(yīng)當(dāng)是我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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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也一個手勢,旁邊瞬間涌上了無數(shù)的暗衛(wèi),將他們團團圍住。秦爾瀾膽怯地縮了下脖子,往樓醒的方向躲去。胖乎乎的手指捏著樓醒的衣袖,余也沒有給他們?nèi)魏窝凵瘢瑏G下一句:“別傷著,送上馬車?!?p> 秦爾瀾也沒想到這么快就被逮住了,他們甚至連這院子都沒踏出去一步,接下來又被迷迷糊糊地塞進了馬車。
這輛馬車比起昨天的那輛顯得擁擠不少,余也不在車上,馬車一個轉(zhuǎn)彎,便要朝著離京都更遠的地方駛?cè)チ恕?p> 秦爾瀾始終想不出余也到底想做什么,她扒著欄桿,踩在馬車邊,不肯上車,手指摳著木頭,擺出一副誓死不從的態(tài)度,侍衛(wèi)礙于她是女孩子,不方便上手,去請了余也來。
余也雙手交疊在胸前,身上仍舊裹著一件暖和的狐裘,懶洋洋地晃悠過來后,瞧見秦爾瀾這樣子,聲音帶著病久了后的沙啞,柔和極了,說出來的話卻兇狠異常,“手指不要的話,我?guī)湍愣缌税?。?p> 她被這話嚇了一跳,手指松了一瞬,侍衛(wèi)見機立馬像揪起一只小雞一樣,把她塞進了車里。
他們?nèi)藬D在狹小的空間里,厚重的簾子把這里隔絕成一個幽暗的空間,秦爾瀾一上車就立馬掀開了簾子,不服氣地盯著余也,圓溜溜的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余也被她的表情逗笑了,難得露出了他們相見以來唯一一個真心的笑容。
余也實在是個大美人,不過大美人太過捉摸不透,秦爾瀾不喜歡他。
一聲輕笑從他的唇角泄了出去,輕飄飄地像一片羽毛撓著聽者的心,那笑容轉(zhuǎn)瞬即逝,一下子就消散在了空中。
“小孩子就是麻煩?!庇嘁擦粝逻@句話后,轉(zhuǎn)身去了別處,那白衣晃眼,幾秒后,秦爾瀾的眼角只瞥見了那片白色的衣角。
她嘟噥兩句,喪氣地坐回了車里。
什么都做不了,也太難受了。
祝容認命似的閉上了眼,靠在車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秦爾瀾一直探出腦袋去看外面,她看著身側(cè)的景色不斷向后退去,自己只能無奈地等候著,樓醒小心地護著她的腦袋,馬車偶爾會顛簸一下,樓醒還有傷在身,秦爾瀾見狀只能悻悻地縮回車廂,嘴里開始垂涎以前吃過的小甜點。
云片糕,糖葫蘆,紅燒鱸魚......秦爾瀾念叨著一個又一個食物,口水不爭氣地留了出來,饞兮兮地看著祝容。
樓醒閉目養(yǎng)神,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不如讓自己休息好。
他留意著她說的那些名字,悄悄地,全部進了心里。
馬車不分晝夜地趕路,馬夫換了一茬又一茬,連馬兒都疲憊地甩著尾巴,他們身邊的侍衛(wèi)卻始終沒換,不知疲倦地守在他們身邊。也不應(yīng)話,秦爾瀾不管去問什么都只換來一句:“恕在下無法回答。”
黑衣的侍衛(wèi)全都跟鐵板一塊,臉上帶著半副駭人的面具,從額間覆蓋到鼻尖,只露出一雙眼和下巴,秦爾瀾也叫不出這批侍衛(wèi)的名字,以余也的職位,也無法養(yǎng)這么一批這么忠心的部下。秦爾瀾見侍衛(wèi)油鹽不進,他們趕路接連趕了足足兩天,期間除了短暫的休憩和喂馬兒糧草,就沒停下來過。
秦爾瀾終于忍不住了,她不知道余也最終會把她送到哪里,是把他們送到人販子那里賣了?還是拿她出去跟秦家做交易。她抗拒著每一個她思考的可能性,想著想著,終于落下了眼淚。
她疲憊不堪地抱著腦袋,小聲地啜泣著。淚珠在眼眶附近打轉(zhuǎn),最后流了下來。
樓醒雖閉著眼,卻一直留意她的動作,見她一哭,便拿出手帕,為她擦拭冒出來的鼻涕泡,又耐心地拍著她的背。
小孩子哭起來總是不講道理的,她起先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聲音,后面越發(fā)不可收拾,嗚嗚地說著自己的委屈。
她腦子里亂得跟漿糊似的,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我想吃糖葫蘆嗚嗚嗚,臭余也都不給我準(zhǔn)備嗚嗚嗚嗚......”
樓醒是什么話都順著她的,“他不給你買我給你買?!?p> “我想回家,我想我奶奶,我想我爹爹阿娘了?!鼻貭枮懗槠艘幌?,吸著鼻子,甕聲甕氣道,“我不開心,我好想回家?!?p> 樓醒擦掉掛在旁邊的鼻涕泡,唯獨這件事,他一言不發(fā),緊閉雙唇,只回應(yīng)給她一聲輕輕的嘆息。
秦爾瀾撒嬌似的將頭往樓醒身上蹭了蹭,像只小貓兒抱著他受著傷的胳膊,一哭起來就什么都忘了,只想著躲進誰的臂彎間放肆地哭一會。樓醒任由她百般折騰,一會兒說要吃這個吃那個,一會兒說要洗澡,一會兒說坐的不舒服嫌棄坐墊硬邦邦,樓醒什么都依著她,像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明明自己也是個孩子。
樓醒看著她翹起來的發(fā)絲,伸手幫她往下壓了壓,調(diào)皮的發(fā)旋兒又翹了起來。樓醒忍不住笑了,手指探進她的發(fā)間揉著。
她哭了有一會兒,緩過來后,說話聲都打著哭嗝,她止不住地揉著泛紅的鼻尖,接過帕子擤鼻涕,別過臉去,有些害羞。
除了這次哭泣,秦爾瀾在車上安安分分呆了兩天,侍衛(wèi)見她不折騰,警戒雖沒放松,可也漸漸對他們好了不少,在她忸怩著說想要洗澡的時候,侍衛(wèi)們商量了一番后,在附近的客棧停留了一個時辰。
三個人雖不能趁機逃脫,可也贏得了片刻的喘息,侍衛(wèi)帶刀把守著客棧的每一個出口,客棧老板哆嗦著退,打著算盤跟侍衛(wèi)長算錢,連要錢的手都是顫抖的,生怕面前這兇神惡煞的人一拔刀,把這小客棧掀了個底朝天。
邊野詩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