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滋生孤寂,如同這凌晨兩點的夜一樣。林雙看著窗外,一根接著一根的煙,可始終壓不住心中那無限增漲的孤單。也是這一根一根的煙,點燃了林雙的沉睡已久的記憶,讓林雙一點一點回憶著,回憶著曾經(jīng)的過往。
十年前的一次選擇,對于林雙來說,是他最后悔的一次,林雙用了近十年打工生涯,來確定那次選擇是多么的幼稚的一個選擇。
高中輟學,這是林雙的檔案里揮之不去的一筆。每當想起那天來,林雙的記憶深處總會冒出一段話來:希望你今后不會后悔,后悔今天的這個決定。這段話一直在林雙的腦海里徘徊,林雙想忘記,可是越想忘記越記的牢靠,以至于這段話成了林雙在往后的生活里,寸步不前的一大障礙。
十年打工生涯,從起初的工地學徒,到后來單槍匹馬的闖蕩大城市,林雙一直做著底層工作,做著那些出力不討好的工作,也曾埋怨過??墒敲棵肯氲捷z學那天,林雙的就無比后悔,后悔那天的選擇,可是再怎么懊惱和后悔,林雙已然沒有了向上的機會。
林雙想起這些往事,看著漆黑的夜空,聽著時不時傳來的呼嚕聲。林雙再次點了一根香煙,深吸了一口,感受著煙通過嘴,喉嚨,氣管到達肺,然后又通過氣管再回到口鼻的過程。以前林雙一直不明白,吸煙到底是啥滋味,現(xiàn)在林雙明白了,苦澀且干燥,如同人生一樣。
看著煙一點一點的燃盡,林雙再次陷入了沉思。那是離開學校的第三天,林雙碰到了他的初中同學,也是林雙心底最深處的那個女人。愛笑的面孔和那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fā),雖說不怎么漂亮,可也是憑借那笑容,終是俘獲了林雙的心。那個女孩初中畢業(yè)后,便早早的出入社會,掙錢養(yǎng)活自己。林雙也是傾佩女孩,在輟學后的日子里,林雙一直在女孩打工的地方,掙著幾百塊一個月的工資,一起度過了林雙迄今為止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煙已經(jīng)燒到了煙蒂,一股燒焦的味道,讓林雙回過神來。掐滅了煙,林雙將煙蒂扔進了垃圾桶,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了房間內(nèi),初夏的晚風,不是很冷,合著泥土的清香,吹進了房間。房間內(nèi)的燈打開了,邱強起床找衛(wèi)生間,由于是陌生的地方,邱強打開了燈。
“你咋還不睡?”邱強問了一聲,便推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走了進去。
“睡不著?!绷蛛p說道,拿起了床頭柜上的煙盒,再次點燃了一根香煙。
“這是哪兒?”邱強在衛(wèi)生間里,一邊小解一邊問道。
“燒烤店對面的旅館?!绷蛛p說著,深吸了一口,然后再次走到了窗邊。
“兄弟,有心事?”邱強悄無聲息的走到了林雙的身邊,將林雙手中的香煙搶了過去,吸了一口,問道。
“就是睡不著,沒什么心事?!绷蛛p說道。
“憂愁寫滿了一臉,還說沒有心事?!鼻駨娪治艘豢跓?,然后遞給了林雙,說道。
“強胖子,我們還有未來嗎?”林雙接過邱強遞過來的煙,看著窗外的夜色,問道。
“你這個問題,如果我剛出大學那時你問我,我會回答你,有。依現(xiàn)在的情況,回答這個問題的話,一半一半了。”邱強看著窗外,聽著時不時傳來的蛙叫,意味深長的說道。
“懂了,就是沒有未來?!绷蛛p說著,吸了一口手中的煙,轉(zhuǎn)身看了看睡熟的萬熊,繼續(xù)說道:“我們?nèi)齻€,真慘?!?p> “嗯……”邱強回道。
“在外面打工十年,失敗,真的失敗,丟了初戀,失了初心,浪費了十年光陰,最終還是回到了這里,強胖子,我好后悔,好后悔當初為什么要輟學……”林雙說著說著,眼淚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邱強看著林雙,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只是伸手拍了拍林雙的肩膀。此時無聲勝有聲,陪在林雙身邊,就是最好的安慰。
“謝謝你們……”林雙擦去眼角的淚水,哽咽的說道。
“其實,我也想哭,可是我淚點太高了,找不到能讓我想哭的事情,今天要不是你,我她媽的還以為我是一塊石頭,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邱強說著說著,嚎啕大哭起來。
邱強的哭聲,帶著剛剛好一點的林雙,兩人一起哭了起來。也是兩人的哭聲,將熟睡的萬熊吵醒了,萬熊一臉懵逼的看著兩人。都說環(huán)境感染人,萬熊被兩人的哭聲也帶了進去,跟著哭了起來。
深夜的后半段,旅館的房間內(nèi),傳出來的哭聲,吵醒了在旅館休息的旅客,最后還是旅店的工作人員前來敲門,才制止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哭聲。
停止了哭泣后的三人,坐在一起,看著窗外的夜空。比起剛剛的一起哭泣,此時的寂靜,三人也是出奇的一致。
“萬高個,剛剛你為啥哭???”邱強打破了這種平靜,問道。
“不知道,就是想哭。”萬熊說道。
“萬高個,你淚點低,看個電視,都能哭起來,剛剛那種氛圍,一定是被我們倆帶偏了,才哭出來的,是吧。哈哈……哈哈……”邱強說著,笑了起來。
“強胖子,你…你這是揭我短?”萬熊說著,伸手去拉正在大笑的邱強。
林雙看著歡鬧的兩人,心里很是開心,朋友就是這樣,在最孤單的時候,能夠陪在你身邊,陪你哭陪你笑。
遠方的夜空,啟明星的出現(xiàn),標志著這夜即將過去。破曉的那道陽光,穿透遠空,直達這間旅店,這間有哭有笑的房間,直達一起看日出的三人的臉龐。此時的三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故事,寫滿了對未來的渴望,還有那堅毅的目光。
“我請了三天假,專門陪你耍,說吧要去干啥?”看著日出,萬熊問道。
“萬高個,你媽會給你放假?你家那么忙,我想找你耍,你媽都不樂意,咋這么大方,放你三天假?”邱強連說帶問道。
“你不值得我開口找我媽請假……”萬熊說著,看著邱強逐漸生氣的面容,笑了出來。
“好你個萬高個,虧的我經(jīng)常找你吃飯喝酒,你就這樣對我?!鼻駨妿е晕⑸鷼獾目跉?,說道。
“開玩笑的,最近有些事情,要去一趟鄰縣,去三天,剛好我們可以一起去鄰縣耍三天,怎么樣?”萬熊收起了歡笑,看著林雙真誠的說道。
“我這樣不太好吧,出來一夜未歸,我不太好和我爸媽交代?!绷蛛p說出了他的顧及。
“說起來,你和你父母怎么了?我昨天來接你,林叔特意囑咐我,必須將你帶回去,我還納悶呢,你們怎么了?”邱強看著林雙,問道。
“沒怎么,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對他們,就是這樣?!绷蛛p無奈的解釋到。
“那是你爸媽,你還要怎么面對,咋還不好意思了?”萬熊說著,一間疑惑的問道。
“我這次回來,其實也是思考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可是我買好車票的那天,我給我爸打了一個電話,說我要回去的時候,我從我爸說話的語氣中能夠感受到,我有點多余回來?!绷蛛p說的很蒼白,很無力。
“咋,林叔他們不希望你回來喲?”邱強也是一臉疑惑,問道。
“嗯,能夠感覺的出來,他們不太希望我回來?!绷蛛p肯定的說道。
“既然這樣,更加要去鄰縣散散心,好好的耍耍,眼不見心不煩。”萬熊說著,起身,走向了衛(wèi)生間。
林雙看了看邱強,不再多說什么,站了起來,走到窗前。初升的太陽,陽光是沒有溫度的,借著這陽光,林雙想要清醒清醒??墒且幌氲矫鎸Ω改傅膶擂危蛛p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和萬熊,邱強三人一起去鄰縣散心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