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過了晚飯時分，房間里只坐著倪天明一人。砂鍋內盛著混合有青菜肉丁的靈米飯，底下用著半燃半熄的炭火溫著。一旁擺放著壺熱茶，這便是今夜的晚餐。
明月又往西邊偏了幾分，神采奕奕的席振武兩兄弟大踏步走來。見著倪天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先生，藥浴結束后我們兄弟二人都成功突破。再造之恩沒齒難忘?！?p> 倪天明心中暗自腹誹。不就只是突破了個小境界么，至于如此大驚小怪。況且若是在靈米飯加藥浴的雙重刺激下，這兩兄弟還不能突破，這才是值得考慮的問題。
當然這些話也不可能明說。對于多年修為毫無寸進的兄弟二人，此時已經激動的雙眼含著淚花。倪天明接著話題鼓勵了幾句。
“以后按著我的步驟好好修行，真元境不在話下。稍微再等一下，還有人沒來?！?p>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一陣腳步聲傳來，腳步匆忙的李黑狗見著屋內已經入座的三人，尷尬地道歉。
“先生不好意思，我似乎連著突破了幾個小境界，這才耽擱了點時間?！?p> 倪天明打量了他一眼，“嗯。應該是武者四層了。不過你這個突破的速度有點太快，回去好好鞏固一下，不要貪功冒進以至于傷了根基。”
武者四層？
聽聽，同樣是浸泡藥浴，人家前些日子才剛剛是武者一層，現(xiàn)在搖身一變和自己相差無幾。什么事天才，這才叫天才。
“行了，快點來吃飯。真的高興就幫我把鍋刷了。”
“小事?！?p> 修為有所突破，心情自然高興。三名弟子聊得火熱，倪天明卻顯得有些興致缺缺。眼珠子咕嚕嚕地轉動，在計劃著些什么。
…………
十一月的最后一日。
一輛馬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書院門口。趙長老手里提著個匣子躍下馬車。
空中凝出一片白霧。
伸手敲了敲門。門很快就開了，還不等他說些什么，裹著棉衣的李黑狗說道：“您是炎陽宗的趙長老是吧，倪先生已經和我說了，讓我直接帶您過去。”
“哦，麻煩了?！?p> 穿過院門，便聽見習武的呼呵之聲。席振武兩兄弟正在院內練拳。是一套很普通的下品拳法，但以他真元武者的目光看，居然挑不出半分毛病。
并且二者都有修為在身。氣血雄厚，和炎陽宗的普通弟子竟不相上下。這令趙長老是更為驚訝。這才多久的功夫，就能培養(yǎng)至這等修為？
“他們都是帶藝投師，先生只不過是稍加點撥罷了。我們到了，先生就在里面?！?p> 李黑狗伸手指了指緊閉的大門，示意趙長老進去。
“哦，多謝?！?p> 推開門，水氣繚繞。屋內的溫度熱的趙長老脫下外衣搭在手上。環(huán)顧四周，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不是廚房么？灶臺上里還咕嘟咕嘟地燒著一大鍋開水。
見趙長老到來，倪天明將火熄滅，接過匣子看了一眼后，隨手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隨后快步關上門，鄭重地問道：
“趙長老，你想不想讓自己在炎陽宗的地位更進一步？”
倪天明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趙長老呆住，隨后苦笑一聲道：“先生您就別挖苦我了。就陳平那檔子破事，不知道怎么傳到掌門耳朵里去，把我是給臭罵了一頓。
要不是看在您高抬貴手放過我，不然這長老位置都不保。我現(xiàn)在都不多做奢求，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老死在宗門就算幸運。”
倪天明擺了擺手。
“別說的那么晦氣，現(xiàn)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p> 說著，將一個嚴嚴實實密封著的紙袋子塞給趙長老隨，后自顧自地將熱水灌入木桶。
趙長老打開紙袋聞了聞，只聞見藥味。
“先生，這是何物？”
倪天明也不賣關子，直接回答道：“藥浴所用的藥粉，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機會。”
藥??！
趙長老雙目圓睜，看向捧在手心的藥粉目光炙熱。他很清楚藥浴對宗門意味著什么，如果這批藥粉真的有效，別說將功贖罪穩(wěn)住長老之位，甚至在宗門內的話語權會大幅提升。
倪天明指了指盛有熱水的水桶，說道：
“藥浴價值不菲，這一袋就當送給趙長老試用。如果覺得有用，我們接下來再細談?！?p> “好！”
…………
一炷香后
面色紅潤的趙長老在李黑狗的帶領下前往正廳。
原先趙長老并未對這次藥浴抱有什么希望，只是想要試驗是否有效罷了。畢竟事關重大，花了銀子買一批假貨回去，后果可想而知。
但藥浴結束后，趙長老驚訝地發(fā)現(xiàn)，許久未動的關卡竟有些松動。若是在宗門內，他絕對當即閉關。
倪天明一手端著茶杯，笑吟吟地問道：“長老感覺如何？”
“十分有效。就不知道這價格……”
“想必趙長老也知道，這種層次的藥浴所用原材料并不難尋，但對藥材的炮制手法和分量配比有著極為嚴苛的要求。十幾份材料只出一份成品也是常有之事?！?p> 趙長老皺了皺眉頭。倪天明所說的這些他都知道，并且也都是事實。培養(yǎng)一個入門學徒，簡直是在燒白花花的銀子。而價格相對低廉的丹藥，藥性猛烈，修為低下的弟子根本無法承受，時間久了還會積累丹毒。
正因如此，藥浴粉的價格也不會持續(xù)多年居高不下。加之對精神消耗頗大，無法大量制作。每次有所出售，都是供不應求。
“那依照先生的意思……”
“這一份藥浴粉，原材料一共是十二兩銀子，我的配比成功率在四成，成本就是六十兩。我也要賺一點辛苦費，八十兩銀子，趙長老你看如何？”
藥浴粉也有三六九等。次品藥浴粉浸泡的時候，雖然能勉強達到目標，但整個人如同被萬千根針扎。此次試用，趙長老沒有感受到半分不適，就想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這樣來看，八十兩銀子真不貴。
“自然不貴，可是此次出行我并沒有帶太多銀子?！?p> 趙長老摸索著身體，在觸摸到腰間的佩劍時停頓了片刻。咬了咬牙，解下佩劍道：
“這把劍是我任長老時，花了一千三百兩銀子買的下品兵刃。雖有折舊，也有些價值。再加上手頭的二百兩銀子，能否以此換取十份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