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米脂及張獻忠
崇禎元年(公元1628年),當陜西民變的烈火熊熊燃燒的時候,明朝朝庭和陜西各級官府仍舊渾渾噩噩。有“關(guān)中鴻儒”之稱的陜西三邊總督武之望和延綏巡撫岳和聲都己病入膏肓,無法履行職責。
陜西巡撫胡廷宴自欺欺人,每逢州縣報告“盜賊”之事,就不分青紅皂白訓斥一頓:“天旱無雨,饑民無食起而鬧事,偶有搶掠,本是歷朝皆有之常事,何來大盜劇賊?本撫豈不知曉,爾等何須張大其事?待得明春雨落,五谷豐登,饑民各安其業(yè),盜賊自無”,認為這些盜賊都是饑民,來年夏收有了糧食以后,自然就會解散,對民變隱瞞不報,被饑民們戲稱為“省城賢主人”。
此時北京對魏忠賢的清洗行動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崇禎皇帝生性多疑,在處理魏忠賢集團的過程中大肆牽連,清理一直持續(xù)了兩年多的時間,搞得人人自危,無人過問政事。
崇禎二年二月,陜西三邊總督武之望死了,關(guān)于武之望的死因,陜西巡撫、巡按各執(zhí)一詞。
巡撫胡廷宴堅持武之望是病死的,說陜西形勢大好,縱然有幾個小毛賊作亂,也興不起什么大浪。至于士兵嘩變更是子虛烏有。
而巡按吳煥則堅持武之望是畏罪自殺,士兵嘩變是由于朝廷一直不撥軍餉,武之望左右為難,向戶部討不來軍餉,對士卒發(fā)不了軍餉,眼見嘩變在即,害怕承擔瀆職之罪,只好自尋短見。
陜西各地相繼出現(xiàn)饑民暴動。饑民無所顧忌,肆意劫掠地方,民變逐漸演變成星火燎原之勢。
更要命的是自遼東戰(zhàn)爭以來,遼東戰(zhàn)敗逃跑的士卒、落草的山賊、鬧餉的邊軍、被裁撤的驛卒、還有呼嘯山林的響馬,不斷加入反叛大軍,局勢變得越發(fā)難以收拾。
此時反叛大軍由原先拿著鋤頭閉著眼睛沖鋒的饑民變成了有組織、有策略、有經(jīng)驗的武裝叛軍。
可朝廷依然樂觀地認為,流民只是烏合之眾,只要地方處置得當,稍加安撫,等開春后,自會散去。鄙吝和短視,錯過了平定叛亂的最佳時機。
崇禎二年初(1629年),三邊總督武之望死后不久,胡廷宴和岳和聲看到紙包不住火了,只好硬著頭皮向朝廷報告。
兵部奉旨進行調(diào)查,胡廷宴和岳和聲互相推諉,胡廷宴抱怨岳和聲轄區(qū)的邊兵作亂,岳和聲則指責胡廷宴轄區(qū)的駐軍造反。陜西巡按御史吳煥對兩人各打五十大板,他向朝廷報告時說,盜賊初起時邊賊少土賊多,如今都是精銳的騎兵,動不動就是七八千人,兩位巡撫隱瞞不報,互相推諉,是導致形勢迅速惡化的主要原因。
三邊總督武之望不管是怎么死的,三邊總督之位總要有人繼位,如今迫在眉睫的問題是派誰去當陜西三邊總督呢?誰都不愿意去。
因為官員們都清楚,如果戶部還不發(fā)軍餉,不管怎么做,誰去做,做這個三邊總督都是沒法活。
幾個月下來,新總督依然沒有人選。
擱太平年歲這總督的肥缺,少說也得幾萬兩銀子打點才能撈到手。
今時不同往日了,袞袞諸公都視陜西三邊為畏途,這不明擺著去送死嗎?傻子才去呢。去了,橫豎都得死。
要么死在缺糧斷餉的流民亂兵刀下,被他們生吞活剝;
要么鎮(zhèn)壓失敗,輕者被主子革職入獄,重者被朝廷千刀萬剮。
無論哪一種死法,都會讓你后悔生而為人,想想后背就一陣發(fā)涼。
在崇禎的嚴令下,吏部終于推選了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楊鶴出任陜西三邊總督。
楊鶴何許人也?
楊鶴字修齡,湖廣常德府武陵縣人,萬歷三十二年進士,歷任雒南知縣、長安知縣,萬歷四十年擢升為御史,上疏言事直率無忌,遭朝廷眾臣排斥,引疾而去。
楊鶴是個御史,而且還是個非常稱職,敢于直言的御史。
他為了報答崇禎皇帝起用于田間的知遇之恩,見國事衰敗不堪,就勸皇帝要培養(yǎng)國家元氣,圖治之要在于培養(yǎng)元氣——小民元氣、封疆元氣,士大夫元氣。
說得頭頭是道,皇帝聽著欣喜異常。
這話絕對在理,劍鋒所指朝廷中相互攻訐,愈演愈烈的黨爭問題,自然引起善于黨同伐異的朝中大僚的反感,決計把這個特立獨行的楊鶴排擠出朝廷。
現(xiàn)在機會來了,你楊鶴不是要培養(yǎng)元氣嗎?先到陜西去培養(yǎng)吧。陜西三邊是什么地方,那是虎狼之地。夷漢雜處,蒙匪入寇,流民造反,士兵嘩變,是大明局勢最混亂的一個地方。
楊鶴不知兵,對于剿匪完全是一個門外漢。
楊鶴誠惶誠恐,也自認為沒有“勘定禍亂之才,亦未閱歷邊疆,恐難勝任”,向皇上推辭。
皇帝鑒于無人肯挑這付重擔,不同意他推辭。
楊鶴從無帶兵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皇帝問他平亂方略,也只能以“清慎自持,撫恤將卒而已”作答,這種回答感覺楊鶴去三邊是靜修,而不是去平亂。
皇帝卻恰恰欣賞他的這種為官清慎的作風。
平心而論,楊鶴一生可以成為一名出色的御史,但決成不了一名合格的統(tǒng)帥。
三邊總督武之望死后不久,本已經(jīng)病入膏肓的延綏巡撫岳和聲也步其后塵相繼病死,只剩下陜西巡撫胡廷宴孤零零一個人去背民變黑鍋,朝廷將其革職查辦。
崇禎二年(公元1629年)六月為了應付陜西危局,朝廷進行了人事調(diào)整,以楊鶴代替武之望任三邊總督,以張夢鯨代替岳和聲巡撫延綏,以劉廣生代替胡廷宴巡撫陜西。
朝庭大事暫且不論,崇禎元年末,此時的米脂知縣為宴子賓,米脂知縣宴子賓生平不詳。
米脂縣中有大戶艾家,據(jù)《米脂艾氏宗譜》記載,大明天順年間,艾氏始祖旺公由山西貿(mào)易而來,扶危濟困,悉心佛事,世人以為有潛德,尊為“處士”,定居斯地,托籍米脂。
一日艾旺走出米脂東城,在流金河南岸龍鳳山腳下的一塊石板上躺下小憩。正在半睡半醒之際,他聽到不遠處有兩個南方口音的人在低聲私語:“此人所躺之地實在是一塊風水寶地,只可惜他躺得不正,否則其后代子孫必將大富大貴?!甭犅劥嗽挘闹胁挥傻匾惑@,卻依然裝作熟睡的樣子,只是緩緩地翻了個身,調(diào)整了一下方位。那兩人眼見此景大吃一驚,高呼:“這下是躺對了,就看此人有沒有命買下這塊地作為墳地了。”
耳聽得那二人漸行漸遠,艾旺匆匆爬起,便向城里人打問此地的主人。最后,他花高價買下了那塊地,死后也就葬在了此處。但因此地狹促,其后代子孫中只有其獨子艾文吉、長孫艾茂葬在此地。由此,米脂艾家迎來了家族歷史中聲威最為顯赫的一頁。
祖墳葬于風水寶地,便可佑得子孫家大業(yè)大、英杰輩出,米脂艾家族的迅速興起頗有些神奇。
據(jù)《米脂艾氏宗譜》記載,小艾家族二世祖文吉為太學生出身,卻棄文從商,在揚州一帶開設(shè)鹽號。雖是富甲一方,卻施財刊印佛經(jīng),頒行天下;又扶危濟困,在米脂創(chuàng)設(shè)河橋。
文吉次子艾芳,系國子監(jiān)貢生,敕授文林郎,出任山西平陽府大寧縣(今臨汾市大寧縣)知縣;三子艾蕙,敕授修職郎,曾任秦王府(今西安省政府及新城廣場一帶)典膳。艾蕙長子希清,曾任山西絳州別駕;次子艾希醇,嘉靖十四年(1535年)進士,歷任南京戶部主事、員外郎、郎中及浙江按察司僉事、河南布政司左參議、山西按察司右參政等職,后任巡撫保定六府地方,因功擢任戶部右侍郎,加授通議大夫。
值得一提的是,艾希清所育五子,三子艾杞為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武進士,官至山西按察司僉事,誥授奉議大夫;四子艾梓同為武進士,歷大同、延綏鎮(zhèn)參將,累功官至提督京營總兵官,誥授一品光祿大夫;其余榛、桐、樞三子也為貢生。此處的“兄弟登科”,雖不及宋代竇禹鈞“五子登科”之盛舉,卻也堪稱是米脂歷史上的一段千古佳話。
米脂艾家自二世祖文吉開始,便是讀書人出身,詩書傳家絕對是當之無愧。艾始祖旺公以《家范》《訓家恒語》作為家教啟蒙思想,教育子孫要注重科舉,以學為進。當然,這背后還要有殷實的經(jīng)濟基礎(chǔ)作為支撐。過去的窮苦人家,單想靠讀書出人頭地還是比較困難的,單是學費、趕考的路費便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艾氏家族人丁眾多,家境富裕,再加之族內(nèi)讀書氛圍濃厚,這才是得使得子孫由進士、貢舉明經(jīng)顯者十不啻八九……三至四世,即子孫勛名之顯,科甲蟬聯(lián),紳士之眾,遂被人稱為‘延綏巨族’。
此時項羽所建的大王山城北部山區(qū)有十八寨山賊,首領(lǐng)為張獻忠,明萬歷三十四年(1606年)九月十八日,張獻忠出生于陜西省定邊縣柳樹澗堡,張獻忠少時曾讀書。
天啟年間,山東省青州府五虎彭門掌門彭興北上抗蒙,路過柳樹澗堡時,見張獻忠根骨上佳,便將其收為五虎彭門記名弟子,教授其五虎斷門刀及虎力真氣。五虎彭門乃大明七派旁門之一,其掌門彭興更是世間少有神魂境大高手,如陸地神仙一般的存在。
張獻忠成年后當過延安府捕快,卻因事革職,而后便托師傅彭興的門路至延綏鎮(zhèn)從軍。因自恃武力,犯法當斬,主將陳洪范為其師彭興舊時一同抗蒙戰(zhàn)友,于是為之求情于總兵王威,重打一百軍棍除名,從此張獻忠便流落米脂北部山區(qū)。
張獻忠身長瘦而面微黃,須一尺六寸,僄勁果俠,人稱為‘黃虎’。張獻忠煉氣資質(zhì)極佳,年紀輕輕便將虎力真氣修出了五虎之力,依靠五虎斷門刀及虎力真氣強橫的武力,張獻忠在天啟末年接連占據(jù)了米脂北部山區(qū)十八座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