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石隱立刻安排老六回到衢州,時刻監(jiān)視寧妃動靜。
八盞宮燈,四口箱子。
有了之前用箱子運送丹兒尸體一事,如今他即便再在箱子上貼銀臺司封條,也難以蒙混過關。
一想到昨晚的五名殺手和三個黑影,他不敢托大。
最好的辦法是化繁為簡。
掏出匕首,正想要割下那幾張人皮。門外忽地有了動靜,有人正在靠近,聽腳步,至少有十人。
他連忙收好宮燈,順手給箱子蓋上一堆干草和枯枝。再躲在門口,一手握著匕首,另一手藏在身后。
鶴喙錐就在腰間,手掌緊貼錐柄,但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亮這兵器。
來了。
他透過門縫向外看。
一群黑衣人蒙面而來。
數(shù)了數(shù),不多不少,正好十個。
只是,這青天白日的,他們穿著夜行服,顯然是沒想過是否會引人注意。
“薛翳,出來受死吧!”黑衣人喊道。
還知道自己名字,動了點腦子。
薛石隱嘴角一勾,正準備出去。身后有人出現(xiàn)。
“樓主?!笔搅?。
“你怎么來了?”薛石隱低聲問道。
“樓主獨行,我擔心有危險。”十六將蕭伯鸞和申小菱的猜測匯報于他。
薛石隱按住十六:“你先不要出來。我去會會他們?!?p> “薛翳,薛石隱,出來受死,或可賞你一個痛快的?!焙谝氯嗽陂T外大喊。
薛石隱藏好鶴喙錐,將頭發(fā)絲撥亂了一些,再抹些黃泥在臉上。斜挎上他心愛的藍花包袱,縮著脖子,移著小碎步,走了出去。
可真能演。
十六不由地腹誹,自己來這一趟是多此一舉。
行吧,休息一下,看樓主演大戲也不錯。旋即翻身上梁,找了個舒服的角落躺了下來。
薛石隱縮著脖子,剛走出門,就停住了。
“你......你們要做什么?”他甚至還撅起了嘴。表情十分到位。
黑衣蒙面人
“你們別過來!”薛石隱突然掏出一把小匕首,手一晃,咣當一聲,匕首掉在了地上,他又勾著脖子彎腰去黃土里摸,摸了兩下,終于又重新拾起匕首。
黑衣人“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薛執(zhí)筆,噢不,薛行走,看你老老實實地出來了,我們便給你個痛快的?!焙谝氯藗兗娂姀难g拔出劍。
亮晃晃地劍逐步逼近。
“慢著!”薛石隱大喊,“我與各位無冤無仇,為何要殺我?”
“待我們殺了你,你變做鬼去問茍仲吧。”
“謀殺朝廷命官,必腰斬。”薛石隱扯著脖子喊,似乎想要看看四周有沒有人能夠聽見,前來搭救。
為首的黑衣人沒有什么耐性,直接提劍沖過來:“先斬了你再說!”
薛石隱趕忙舉著包袱閃躲。似乎每一次要刺中他的那一下,他都正好躲開了。
黑衣人惱了:“一起上!”
樓主還不出手?十六坐了起來。這是要演給誰看?
薛石隱抱著包袱,兩條腿翻得極快,嘴里還念叨著:“感謝茍大人,每天讓小官練腿腳功夫,原來是用來逃命的!”
黑衣人頓覺自己被戲弄了,惱羞成怒,形成合圍之勢,劍招逼了上來,直抵薛石隱心口后背。
腹背受敵的薛石隱,身形滑如泥鰍,不小心摔了一跤,恰巧踹飛了一顆小石子。大喊了一聲:“救命?。 ?p> 說著又滾出了劍陣。
那小石子剛好飛向躲在遠處的蕭伯鸞。
接過石子的蕭伯鸞,暗罵了一聲:老奸巨猾。
這些菜瓜一樣的殺手,殺他們簡直是對自己的侮辱。
“他為何不動手?”知雨在一側問。
“在確定周邊沒有其他人?!?p> “其他人?”知雨警覺地看看四周,沒有感覺到有其他人的氣息,“周邊沒有人。”
“他是個謹慎的人。”蕭伯鸞扔了一顆石子回去。
算了,看在海圖的份上,給他一個回應,這下薛石隱該出鶴喙錐了吧。
哪知薛石隱根本不出鶴喙錐,而是抱著包袱飛快地朝蕭伯鸞的藏身之處跑了過來。
“該死!”知雨拉起蒙面巾,抽出腰間軟劍便殺了出去。
薛石隱得逞,咧開嘴:“多謝蕭指揮使仗義相救?!?p> 仗義?蕭伯鸞冷哼一聲。
黑衣人一見來了幫手,又要四處散開逃走。
這一次不如昨晚那么幸運,知雨不過挽了幾招劍式,還未熱身,便將他們逐一刺倒在地。
“大俠,留活口,留活口。”薛石隱忙不迭地又跑了過去,雙手叉腰,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知雨只得將十人逐一敲暈:“怎么處理?”
薛石隱從包袱里翻出幾根長長的細麻繩,笑瞇瞇地遞給了知雨:“有勞姑娘了?!?p> 這東西都能隨身帶著?知雨接過麻繩,面無表情地干活。
“好了,你們出來吧?!笔挷[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還有誰?自然是不肯缺席的申小菱與默娘。
“你來做什么?”薛石隱皺皺眉。手不由自主地撥了撥略顯狼狽的頭發(fā)。
“大病初愈,出門踏春?!鄙晷×獯笱圆粦M。蹲下來檢查那十名殺手隨身攜帶之物。
“你同意的?”薛石隱看向蕭伯鸞。
“這是你們的樁頭?!笔挷[顧左右而言他,選樁頭是個難事,鶴喙樓這個點選得好,前方來路狹窄進退皆難,屋后小湖必有陷阱。
“這些人很奇怪。”申小菱扒開殺手的衣裳,查看是否有刺青一類的印記,卻看見不少傷。
“有何奇怪?”
“他們是當兵的。”她指了指身上的箭傷和縫合傷,“這種縫合線,只在軍中有。而且,長年穿鎧甲的人,肩上會有磨損的痕跡。”
那就對了。薛石隱取出昨晚扎在包袱上那支箭的箭頭。將遇到五個殺手和三個黑影人的事,說了一番。
“那三名黑影人有何特別之處?”申小菱問道。
“可疑之處太多。眼下先處理這十個殺手。”
“這箭頭確實在明王護衛(wèi)那里見過。”蕭伯鸞指著箭頭的花紋,“雖有動機,但他不會在此時動手。更不會用這等蠢貨。”
“沒錯,京中之事,已經傳開了,明王在此時殺我,他最難脫身?!?p> “有什么可猜的,問他們不就行了?”
說著,申小菱拔下云鶴金簪,狠狠地扎進一個殺手的大腿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