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滴漏里的血水也滴盡了。
申小菱走進里屋，暗示默娘悄悄挪開滴漏。
綁在凳子上的頭領(lǐng)，聽見有人來，卻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
申小菱扯開捆住頭領(lǐng)眼睛和嘴的布條，頭領(lǐng)眼皮子動了動，還活著。
“自己把石頭吐出來?！彼刹粫杆炖锏氖^。
頭領(lǐng)睜開眼，頭頂上果然掛著毫無聲息的同伴
“有話要說嗎？”申小菱問。
滿臉血污的頭領(lǐng)神情恍惚，緩緩地將壓舌的石頭頂了出來，嘴唇張著，似乎閉不上。
申小菱努努嘴，讓默娘澆了一瓢冰涼的井水。
頭領(lǐng)打了一個寒顫，紺紫的嘴閉上了又張開。
“看來，沒有話說。”
申小菱也不多問，走出房間，對知雨吩咐道：“其他幾人醒了嗎？”
知雨白了她一眼：“醒了?！?p> “堵上嘴，拖一個進來?！?p> 蕭伯鸞也有些看不過去，道：“何不讓梁上那位來拖？”
“哪有什么梁上的？”薛石隱笑了，又道：“這么多人要處理，我讓他去叫人了?！?p> 知雨只得乖乖拽著一個殺手進里屋。
“把掛著的取下來，你刀工好，剁細一些?！?p> 申小菱輕飄飄地吩咐，引得知雨差點掏棍子殺人，蕭伯鸞一記眼神，將她制止了。
薛石隱聞言只差沒笑出聲來。這小妮子真是會捉弄人。
默娘抓著新拖進來的殺手，送至頭領(lǐng)眼前，申小菱拔下剛擦干凈的金簪，用安慰地口吻說道：“你不想說，沒事，這是第二個，還有七個。不急，慢慢來。”
說著，“噗”地一聲，她將簪子扎進殺手的大腿。殺手被堵著嘴，眼神惡狠狠地盯著申小菱，發(fā)出抑制不住地“嗚嗚”聲。
“掛上去吧?！鄙晷×獍蔚艚痿?，簪子上滿是鮮血。
眼見著同伴又要掛在梁上，頭領(lǐng)咬咬牙：“我說。”嘶啞的聲音從嘴唇里滲出來。
“是誰派你們來的？”
“是明王......”頭領(lǐng)慢慢地說出來。
申小菱眼珠子一轉(zhuǎn)，眼神掃了掃旁邊的殺手：“明王為何要殺薛石隱？”
“薛翳壞了明王的事?！鳖^領(lǐng)道。
“原來如此。”
“你放了我們吧。我們只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頭領(lǐng)哀求道。
“掛上去?！鄙晷×饫渎暦愿赖?。
“我已招了！”頭領(lǐng)喊道。
申小菱搖搖金簪子：“火候不夠。你不說真話。”
“我說的是真話，不信你問他們?！鳖^領(lǐng)的眼皮上都是凝固的血液，轉(zhuǎn)動眼珠子時，形容頗為可怖。
“送你來的人，非蠢即壞。他們料定了你們會被抓，才會讓你們說是明王的人?！鄙晷×獍欀加值溃鞍堰@人敲暈了再掛，血才能滴得不偏不倚?！?p> 殺手掙扎了起來，腿不停地蹬著，血液四處飛濺。仍舊逃不過被敲暈了掛在梁上的命運。
“你這毒婦！”頭領(lǐng)渾身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被默娘面無表情地再次蒙上了眼睛。他只能破口大罵，“你個千人睡的玩意兒，有種殺了我！”
默娘正要堵他的嘴，被申小菱攔住。兩人拖了拖板凳，這一次，同伴的血，滴進了他的嘴里。
“你每張一次口，都要喝一口你同伴的血。你若喝得下去，我便聽得下去?！鄙晷×獾穆曇舸呙咚频卦陬^領(lǐng)耳邊響起，“你若乖乖地不說話，我就給你搬位置，還對準你的額頭。”
頭領(lǐng)覺得耳邊說話的女人就是一個惡魔。身上再多再大的血窟窿他都沒怕過，這些陰狠惡毒的手段讓他毛骨悚然。
見他閉了嘴，申小菱滿意地道：“不錯，我給你挪挪地兒，那你再想想，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p> 如法炮制了兩次，天色大亮了。
“你累了一個晚上，我去看看?！毖κ[道。
“不，”申小菱搖搖頭，揉揉肩道，“你去會激起他殺你的心思，反而壞事。”
蕭伯鸞站了起來：“我去吧。繡衣直使用滴水刑也是有的，只是太慢，不常用?！?p> “有始有終，我去吧。火候差不多了。”申小菱活動了一下筋骨，還不忘折騰知雨：“做早飯吧。我要喝粥。”
蕭伯鸞也忍不住有些笑意，對知雨道：“去吧?！?p> 主人的溫和讓知雨有些陌生，她抿抿唇，看了一眼旁邊的默娘，便出去了。
果不其然，經(jīng)過一整夜的折磨，頭領(lǐng)的神志防線已經(jīng)徹底瓦解。
褲子尿濕了，滿臉的血污混著他的口水和眼淚。
申小菱這次沒有扯開蒙眼布，空蕩蕩的聲音，像鬼魅一般鉆進頭領(lǐng)的耳朵里：
“你叫什么名字？”
“何大志。”
“哪里人？”
“杭州人?！?p> 杭州？申小菱掃了一眼默娘，讓她通知蕭薛二人過來。
“你是誰的兵？”
頭領(lǐng)嗚咽道：“常步。”
常步是誰？申小菱看了看蕭伯鸞和薛石隱。蕭伯鸞無聲地道：“趙丏。”
趙丏麾下的？這個實在沒想到。
“常步派你們來殺薛翳？”
“是?！被卮鹪蕉啵^領(lǐng)眼淚流得越多，他已經(jīng)瀕臨崩潰了。
薛石隱趕忙亮出手中的箭頭，讓申小菱問。
“為何用明王侍衛(wèi)的弓箭？”
頭領(lǐng)咬著牙，卻又止不住地哭起來：“明王最想讓薛翳死......”
“常步給你們弓箭是誰給的？”
“小......小將軍給的......”說完，整個人癲狂地大哭起來。
申小菱再問了幾個問題，頭領(lǐng)胡言亂語，再難回答。便讓默娘將他敲暈，單獨關(guān)押在屋內(nèi)。其余殺手捆在屋外。
知雨煮的粥糊了。顯然火候沒把握好。
“趙丏要殺我，這確實沒想到?！毖κ[坐在椅子上，端著粥一口都喝不下去。
蕭伯鸞道：“我與趙丏有些交情，以我對他的了解，總覺得他不能投靠寧妃。現(xiàn)在他派人殺你又嫁禍給明王，就更說不通了?！?p> 申小菱餓極了，這粥煮得再難吃，她也能喝下兩碗。
“想不通，暫時別想。”她揮揮筷子，“先說說，這些人怎么辦？”
薛石隱道：“我的人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在進杭州很難，我把他們押走。”沒說去哪兒。
蕭伯鸞看了他一眼：“也好?！?p> 申小菱放下筷子，擦擦嘴：“那就剩下第二件事要辦了。”
宮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