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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碼洪荒

十八、趙老板

代碼洪荒 此子不小 8797 2020-09-09 17:12:52

  事發(fā)突然,瞎子來不及制止老姜,眼看村里有幾家的窗戶里亮起燈光,瞎子憤怒的拉扯著老姜,說:“你這是干嘛,你這不是害我嗎?”

  小山趕緊把瞎子拽開,對他說:“你緊張什么啊?哪家屋頂上掉塊瓦還不得讓全村的狗叫一會兒?離得又不近,誰聽得到?”

  “不是啊,砸壞了明天被人看見怎么說?”

  “放心,沒人會知道的,過了明天,它不就長回去了嗎,緊張什么?!?p>  “我還是擔(dān)心被人看見你帶著他倆在這里?!?p>  “瞎子,是兄弟我才告訴你,得這倆大哥的照應(yīng),這次我可能要發(fā)筆大財。今天遇見你,我相信這不是巧合,這是神石在給我預(yù)示,發(fā)了這筆財不能沒有你的份。你說對不對?”

  這幾句話讓胡瞎子聽得兩眼爍爍放光,連連點頭稱是。

  時機已到,小山話鋒一轉(zhuǎn),對瞎子說:“但是我回來過這件事你必須保密,誰也不能說!包括我家里人,他們都不知道我回來的事情。而且,我們現(xiàn)在馬上就要走。你就當(dāng)今天晚上沒見過我們?!?p>  瞎子詫異的問他:“剛回來就走?你去哪兒?還回來不?”

  “我不能給你多說,這里面有商業(yè)機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們要去一趟廣州,那里有條生財?shù)穆纷樱X到手我就回來找你?!毙∩秸f的跟真的一樣。

  老姜走過來拍拍小山的肩,示意他該撤了,此時陸銘已經(jīng)從進來的洞口鉆了出去。

  他們告別了胡瞎子,沿原路,繞著村外往東走。一路上小山不住的回頭,眼里含著淚花。老姜開導(dǎo)他:“不揮別一個舊世界,怎么去建設(shè)一個新世界呢?”

  老姜問陸銘:“碎片你拿了沒有?”

  陸銘從口袋里掏出雞蛋那么大一塊神石碎片,老姜點點頭,說:“就放在你那里,別讓它在明天午夜消失了。”

  “明白,我知道該怎么做?!?p>  “對了,剛才看您在本子上算了一大堆東西,那是什么呀?”

  “我是在根據(jù)時差,計算我們和神石出處的經(jīng)度差值?!?p>  “那您算出來了嗎?”

  “經(jīng)度每相差一度,時間就相差4分鐘,根據(jù)我們剛才不太精確的時間對比,我計算出這個地方與我們的經(jīng)度相差17°51′42″左右。只要再找出它的緯度,我們就知道下一個目的地在哪里了?!?p>  “我們?yōu)槭裁催€要去找這塊石頭的出處呢?”陸銘不太明白。

  “找門!”

  “你是說‘圣之門’就在你標(biāo)定的坐標(biāo)位置嗎?”

  “對,你想想,這塊神石一切的屬性都還保留著它的原始狀態(tài),就說明本該屬于它的那個位置現(xiàn)在仍然是屬于它的,可是它又不在那里,那么……”老姜故意拉長了聲音。

  “那么那個地方現(xiàn)在就是一個空白!一個漏洞,一個BUG!”陸銘替他說出了后半句話。

  “對,所以那里就是我們要去的‘圣之門’?!?p>  陸銘繼續(xù)問他:“現(xiàn)在經(jīng)度差已經(jīng)知道了,只要知道神石村的經(jīng)度就可以確定神石的經(jīng)度,但這條經(jīng)線可是貫穿地球南北,范圍大了去了,緯度您打算怎么計算呢?”

  老姜擺擺手,說:“所以說你們年輕人就是這樣浮躁,心不靜!還記得小山那朋友是怎么說的嗎?那塊神石類似和田玉,也就是軟玉,全世界就那么幾個產(chǎn)地,就看誰在這條經(jīng)線上了?!?p>  “這范圍也不小啊,那差不多是四分之一個地球呢?!?p>  “所以我讓你一定要拿一塊碎片出來,而且只有你能讓它不消失。明天,我就把它寄給在地礦部工作的同學(xué),他可以告訴我們這種礦脈的分布和走向,再結(jié)合經(jīng)度,這個大致位置不就有了嗎?剩下的就是找了?!?p>  一個小時之后,他們回到了剛才跳車下來的那條公路,在路邊上碰運氣。運氣不錯!一輛掛著內(nèi)蒙牌照的貨車停在路邊,司機正往剎車?yán)鋮s水箱里加水,為接下來二十公里的連續(xù)下坡路段做準(zhǔn)備。他們?nèi)嗣谕低蹬郎宪嚩罚?jīng)過近一夜的奔波,他們都很疲倦了,躺在車斗里很快就進入了甜美的夢鄉(xiāng)。

  老姜領(lǐng)著他倆走進一個巨大的水泥房間,這里光線明亮,一塵不染,幾張桌子和好幾個掛滿衣服的長衣架順著墻壁一字排開,對面停著一輛桑塔納轎車。車旁邊的地板上擺放著背包、帳篷、戶外裝備、各類登山靴和食品、刀具等。

  老姜說:“為了避免我們暴露位置,以后就都在我設(shè)計的夢境中休息吧,而且我把這里設(shè)計成了補給站,所有需要的東西,都可以在這里得到補充。我們就叫這里‘倉庫’吧?!?p>  走到其中一張大桌前,看見上面放著三本護照和三張身份證,小山順手拿起一本就是自己的,還印著自己的相片,只是名字變了,不叫胡一山,變成了‘古一天’,他問老姜:“我就沒辦過護照,這些假護照都是您設(shè)計的吧?我怎么叫‘古一天’了?你干嘛不叫我古天樂???”

  陸銘找到自己的那一本,看了一眼就笑了,說:“小山,你那不算啥,猜猜我叫什么……馬德華!還不如叫我豬八戒呢!”

  “不行,他故意惡心我們,得看看他給自己起的什么名!”兩人拿起剩下一本,看見上面赫然寫著‘姜斯拉’!

  陸銘和小山哈哈大笑起來,問他:“老姜,這是什么意思?解釋解釋!還有,你為什么要準(zhǔn)備護照?”

  他們還第一次看見老姜害羞,他紅著臉說:“我最崇拜的科學(xué)家是特斯拉,所以就胡亂改一個。再說了,我們現(xiàn)在有了經(jīng)度這個線索,萬一這東西真是從國外來的呢?”

  “你玩兒呢?!古一天、馬德華、姜斯拉。你得給我改過來!”小山對老姜的起名水平實在是不滿意。

  老姜卻說:“改什么改,本來就是個代號,說得過去就行了。你以為我做這些事情不累嗎?咱們現(xiàn)在自己收拾自己的東西,這間屋子里我設(shè)計了需要用到的戶外裝備、交通工具、食品、醫(yī)療物資、服裝、鞋帽、證件和現(xiàn)金,能拿多少是多少,全部裝到車?yán)?。一會兒等我們醒過來,就要自己開車走了?!?p>  陸銘首先去車子旁邊拿了一個看起來挺專業(yè)的登山包,然后把他能想到的東西都往里裝,最后才把護照、身份證放在隔水小袋子里。在另一張桌子上,幾個大紙箱子里分別放滿了人民幣和美元,這是他們帶的最多的東西。

  三個人三個大號的登山包,全部被扔進桑塔納的后備箱里,老姜又讓小山搬了幾箱水、方便面、火腿腸和水果罐頭放里面。全部忙活完,老姜指著大伙身上的衣服說:“看看咱們都臟成啥樣了,叫花子似的。把衣服鞋也都換掉吧!”

  好家伙!三個人現(xiàn)在鳥槍換炮了,防水透氣的沖鋒衣、沖鋒褲,外加堅固防水的LOWA登山靴全都披掛上身。陸銘心頭算了筆賬,對小山說:“咱們這一套差不多值小一萬塊呢!”

  小山無所謂的說:“這算什么!我現(xiàn)在兜里光美元就十幾萬嘞。這么有錢了,在這個世界也能過得挺舒服啊?!睔獾睦辖醚劬σ活D瞪他,然后下了令,每個人身上最多只能帶三萬人民幣和一萬美元。

  東西都準(zhǔn)備好后,三個人坐到桑塔納里。老姜說:“那咱們就準(zhǔn)備出去了,如果還需要什么東西,我們可以再回來拿。小陸,你準(zhǔn)備好的話就可以醒過來了?!?p>  陸銘開始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到發(fā)動機轉(zhuǎn)速表上,腦子里出現(xiàn)他們正行駛在道路上的場景。場景越來越細致,天邊微微亮起,天空呈現(xiàn)出了深藍色,國道已經(jīng)離開了山區(qū),進入了茫茫的沙海,路邊的沙丘上,種著一種不知名的草,排列成菱形,發(fā)動機的轉(zhuǎn)速穩(wěn)定的保持在一千五百轉(zhuǎn)左右,速度八十公里,而且還在上升……

  “哥!醒醒!別超速了!”

  聽見小山的聲音,陸銘把視線從儀表板移到風(fēng)擋玻璃外,朝陽里,茫茫的毛烏素沙漠金光燦爛,腳下的國道把沙海整齊的一分為二,一直延伸到天邊,無窮無盡……

  他從后視鏡看見半夜里他們爬上的那輛卡車越來越遠,漸漸被沙丘發(fā)出的金色光芒吞沒?!疤懒耍 彼挥傻冒l(fā)出贊嘆。

  后座上傳來老姜的話:“祖國的大好河山??!我剛才看見路牌,后面那輛貨車在我們睡覺的時候他往西去了,所以現(xiàn)在我們還在毛烏素沙漠里。但是路牌上說再有四十多公里就到鄂爾多斯了,第一個任務(wù),知道是什么嗎?”

  小山說:“找個地方吃早餐,然后再洗個澡!”

  “你怎么就惦記著吃呢?第一件事是找一個快遞站,把神石碎片寄出去?!?p>  陸銘一摸沖鋒衣的口袋,大叫一聲:“不好!換衣服的時候我把它忘在換下來的褲子兜里了!”

  老姜掏出碎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得意的說:“就知道你會忘,我拿出來了!”

  陸銘長吁一口氣,“你嚇?biāo)牢伊耍〔贿^我可得提醒你,現(xiàn)在剛早上五點鐘,到鄂爾多斯最多也就不到六點,哪個快遞開門這么早啊?三個大男人,一大清早開著車,滿城溜達,這才可疑呢。”

  “那你有什么建議?”

  “聽我的,采納小山的意見,先吃個早餐。洗個澡再去。”

  早上六點,三人背著包走進了市區(qū)一家五星酒店的大堂。自從瘋狂的煤炭經(jīng)濟泡沫破裂之后,這些過去顧客盈門的五星級酒店,現(xiàn)在大多是少人光顧、慘淡經(jīng)營。價格似跳水一般從每晚一千多元直落到二三百元。陸銘用倉庫里拿出來的身份證開了一間套房,也只花了五百元。

  進到房間,老姜一個勁的感嘆“太浪費了,太浪費了!這樣很容易被注意到啊。”

  陸銘拿起電話,跟前臺定了三人份早餐的客房服務(wù)。然后對老姜說:“您是要先發(fā)牢騷還是先洗澡?”

  老姜嘿嘿一笑,“當(dāng)然我先洗了,你倆身上太臟!”

  兩個小時之后,他們?nèi)讼吹酶筛蓛魞?,吃得滾瓜溜圓,老姜再次對計算結(jié)果做了演算,然后掏出一部手機跟他地礦部的同學(xué)聯(lián)系,把神石村的位置信息和他計算的精度差都告訴了對方,又拍了碎片照片發(fā)過去。看得陸銘和小山目瞪口呆!

  等老姜掛掉電話,陸銘趕緊問,“你怎么會有手機?不是都扔在孫家岔了嗎?”

  “是扔了啊,這是我從倉庫里拿出來的?!?p>  “我們怎么沒有看到?”

  “我只設(shè)計了一臺手機放在里面,你們一進去就知道拿包裝錢,而我是先去拿的手機,你們當(dāng)然看不到了?!?p>  “您就不會多放兩臺在里面???”小山說著就想伸手去拿。

  老姜側(cè)身躲開,對他們說:“為什么只有一臺?因為我知道你們倆一個想給老婆打電話,一個想給爹媽打電話。不行??!這臺電話現(xiàn)在只能用來應(yīng)急。而且由我保管。剛才我同學(xué)說了,一會兒他會驗證一下我的計算,然后先給我們一個初步的分析。碎片還是要寄給他做詳細的理化指標(biāo)檢測,然后就可以進一步縮小范圍?!?p>  干干凈凈、酒足飯飽的三人出發(fā)了。

  在退房時,服務(wù)員驚訝的看著兩小時前才入住的三人,問:“您是對我們酒店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您定了一天的房,如果現(xiàn)在離開我們也是要收取一天費用的。”

  陸銘客氣的回答:“你們酒店很好,下次我們還會住這里。只是突然接到電話,有急事需要離開。費用該收多少就收多少,這是應(yīng)該的,但我有一件事只能麻煩你們酒店了?!?p>  “先生您請說,需要我們做什么?”

  “我這里有一個工藝品要寄給BJ的朋友,但現(xiàn)在我沒時間了,所以想麻煩你們代我寄出可以嗎?”說完,他把裝著神石碎片的小紙盒放在大理石臺面上。

  服務(wù)員拿起來看了一眼,確定不是什么違禁品,又看了看三個人兩小時一共890元的賬單,然后爽快的答應(yīng)了下來,遞給他一張快遞單,還告訴他們運費由酒店承擔(dān)了。

  除收件人信息之外的所有信息,老姜都用了偽造的,寄件人一欄里寫的就是‘姜斯拉’??吹眯∩揭恢薄坂邸男Α?p>  老姜對陸銘說:“你先別問目的地,就先朝著呼和浩特開吧,我們在路上等目的地信息?!?p>  有了假身份的三人,開車就上了包茂高速。油門踩到底,一路向東!

  半路上,老姜身上的手機響了,是他同學(xué)打來的電話,他一手拿手機,一手用筆吃力的在搖搖晃晃的后座上記錄著,時不時和對方交流幾句,然后不住的點頭。

  掛掉電話,他盯著自己的筆記本看了半天,小山以為他是認(rèn)不出剛才寫的字了。但是誰都不敢打擾老姜的思考,車廂里變得非常安靜。過了幾分鐘,老姜開口說道:“我們?nèi)ザB浩特!”

  “有線索了?”陸銘問他。

  “對,今天是周三,沒錯吧?”

  “沒錯,昨天是周二?!?p>  “那我們今天晚上之前必須趕到!”

  陸銘對他說:“這一路過去也就四百多公里,下午就能到,著什么急啊?!?p>  老姜說:“怎么能不著急,錯過今天就要等一個禮拜了!”

  “喲,這是為什么???”

  “我們?nèi)ペs火車,一周只有一班!”

  “去哪兒啊?”

  “俄羅斯!”

  原來,老姜的同學(xué)在電話里告訴他,從照片來看,這種軟玉看起來應(yīng)該出產(chǎn)自俄羅斯,在高加索山脈和遠東地區(qū)都有出產(chǎn),但無法從照片上獲得更詳細的信息。不過他推測,這種墨玉應(yīng)該出自俄羅斯東南部的幾個州,比如伊爾庫茨克、克拉斯諾亞爾斯克以及布里亞特共和國。如果結(jié)合上經(jīng)度差這個條件,那他已經(jīng)可以斷定這塊石頭的產(chǎn)地就是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邊疆區(qū)。這個地區(qū)過去以淘金聞名,很多礦口都發(fā)現(xiàn)過軟玉的礦脈,但是不同礦脈之間理化指標(biāo)又各有差異,再加上此州地廣人稀,向北一直延伸到北極圈邊,幾乎全被森林覆蓋,如果得不到詳細的指示,想要找到正確的礦口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所以老姜決定在路上等結(jié)果,但目標(biāo)已經(jīng)明確——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邊疆區(qū)!

  如果今晚能夠順利的登上K3次國際列車,他們將在52個小時之后到達目的地。52個小時,對一個理化指標(biāo)的檢測來說綽綽有余了。

  對于即將出國,小山表現(xiàn)出異常的興奮,一路上把自己的護照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但是陸銘心里卻很煩亂,一邊開車,他一邊在想著幸子,想著母親。如果此行真的發(fā)現(xiàn)了‘圣之門’,那他此生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們了,但現(xiàn)在他卻連一個告別的機會都沒有。想著想著,淚水就浸濕了眼眶。

  六個小時的車程,是陸銘和老姜交替完成的,因為老姜安排的這輛桑塔納居然還是手動擋,陸銘也實在懶得再費力做什么,所以只會開自動擋的小山就偷了個懶。

  下午三點剛過,桑塔納就停在了二連浩特火車站廣場前。

  他們在車站對面一個國際旅行社購買了當(dāng)晚K3次列車的普通包廂車票。晚上11點20分,換完車輪的國際列車開始檢票上車。他們順利的登上了開往俄羅斯的國際列車。

  23點59分,列車啟動不久之后,就進入了蒙古國境內(nèi)。

  這個普通包廂是四個鋪位,和國內(nèi)的軟臥一個水平。老姜拿著一張下鋪的票,陸銘和小山都在上鋪,因為另一個下鋪已經(jīng)有一位旅客睡下了。他們把行李歸置好,老姜小聲對陸銘和小山說了兩句話,然后就各自躺下。其實他們?nèi)酥徊贿^是換到‘倉庫’里去碰頭。而且接下來兩個夜晚也是如此。老姜這樣安排是避免陸銘不自覺的進入系統(tǒng)后臺,暴露了他們的位置。

  第二天清早,列車車廂里響起了音樂,各個包廂里的旅客們也都陸續(xù)起床了。睡在老姜對面下鋪的是一位中年男士,中國人。后來通過聊天得知他姓趙,北京人,今年52歲,現(xiàn)在俄羅斯做木材加工的生意。此人特別健談,早餐還沒吃,就和老姜稱兄道弟了。

  趙老板對老姜說:“大哥,看面相,您不像中國人啊?”

  老姜笑著回答他:“是的,我父親是蘇聯(lián)人,哦,應(yīng)該說是烏克蘭人?!?p>  “呵呵呵,我一看您的年齡、相貌、氣質(zhì)就猜的差不多,您父親應(yīng)該是五十年代那批援華專家吧?”

  “您好眼力!這都能猜出來”

  “那您這一趟是探親?”

  “沒有沒有,早就和親戚斷聯(lián)系了?!?p>  趙老板點點頭,說:“現(xiàn)在是八月,您三位如果是打算去蒙古看大草原,那我勸您好好掂量掂量!沒他媽幾根草,草還沒我頭發(fā)多呢!而且這蒙古人對咱們中國人是強買強賣,盜竊搶劫的事兒多了去了!”

  老姜說:“我們也不去蒙古,這一趟我們是去俄羅斯的。”

  “去莫斯科?”

  “不不不,我們?nèi)タ死怪Z亞爾斯克?!?p>  趙老板眼睛一亮,說:“是嗎?!太巧了!我也是去哪兒,我的廠子就在那兒?!?p>  小山靠在上鋪,羨慕的說:“您真厲害,廠子都辦到俄羅斯去了!”

  “嗨,你年紀(jì)小,不知道。這位大哥一定記得,前蘇聯(lián)解體那會兒,有國際倒?fàn)敚犨^嗎?”

  老姜和陸銘都記得,但是小山聽都沒聽說過。

  趙老板接著說:“哥們兒我就是,那時候年輕,又沒什么文化,就是膽子大。二十多歲,跟著胡同里幾個哥們兒往俄羅斯扛編織袋,一人扛四袋,得虧有把子力氣。就坐這趟車,大半個月一個來回,在九十年代初就能掙個大幾千塊人民幣,都是帶著美子回來,不要盧布!”

  小山問:“扛編織袋那么掙錢嗎?”

  趙老板笑了,“哈哈,所以說你們小孩兒不知道呢,當(dāng)然不能只有編織袋兒了,那里頭你得拿貨塞滿了呀,老毛子需要什么,你就往里塞什么!羽絨服、棉毛衫、牛仔褲、運動鞋,這都是饒的,不掙錢。偷偷的帶點錄像機伍的才有意思呢!真是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

  “難怪趙大哥發(fā)大財了?!?p>  “你們這些孩子是不是看誰都像掙大錢的?你們這是只見賊吃肉沒見賊挨打?。∧菚r候俄國人日子多難啊,看見你幾個中國小屁孩兒天天下館子爆搓,能不眼紅?咱被搶被揍的事兒也經(jīng)歷多了,好幾次槍都頂我腦門兒上了,誰能不慫?但您想掙錢,下個月還得乖乖的再來。要說起來啊,有的同行也真是給咱們中國人折了面子,以次充好,賣假貨。羽絨服里沒有羽絨,塞鴨毛雞毛都算有良心的,有人黑心腸,用廢紙打碎了塞進去。拿著沉手,穿著不暖和,要是沾了水就徹底變紙板兒了。所以我們剛開始做倒?fàn)數(shù)臅r候,俄羅斯人民還是歡迎咱們的,但是后來就不行了,砸牌子了?!?p>  這段歷史對小山來說是新鮮有趣的,他追著問:“那后來呢?”

  “后來?一起做倒?fàn)斶@幫兄弟錢都掙嗨了,說不干就都不干了,回了BJ就天天下館子、泡歌廳,買摩托車,買大哥大。很多人沒兩年就把錢全造沒了,還有幾個多少剩點兒,也就買套房、干個小買賣。”

  “那您呢?您怎么就能當(dāng)大老板了?”

  “我哪兒是什么大老板啊,也就掙幾個辛苦錢,養(yǎng)家活口唄。當(dāng)初我比他們機靈點兒,他們回國的時候我沒著急走,在莫斯科多留了幾天,畢竟這好幾年下來,也有些不錯的俄國哥們兒需要告別不是?其中有個俄國哥們兒給我指了條道兒,他說現(xiàn)在俄羅斯經(jīng)濟困難,各個地區(qū)都是自己想辦法掙錢,在他的家鄉(xiāng)有特別大的森林,只要我有買家,好木料要多少有多少,政府這塊兒他平蹚。那時候咱也不懂木材啊,回國以后就到處打聽誰要,誰讓我運氣好趕上了呢?東北這邊有好多木材加工廠,做什么實木板啊、刨花板啊、三合板、五合板啊,都是出口歐美和日本的。但是自從八十年代以后,大興安嶺的樹不讓隨便砍了,這木料價格一下就躥了上去。我馬上就去東北考察了一圈,心里都樂開花了,我從俄羅斯倒騰原木過來,算上運費關(guān)稅,還能翻倍掙!然后就進了這一行,干上了這個。當(dāng)然,后來的錢也沒那么好賺。先是俄羅斯限制原木出口,我不得已投資辦了個木材加工廠,成本也高了,事兒也麻煩了,現(xiàn)在還要和國內(nèi)的加工廠拼價格。不好做,再干兩年,把廠子一賣,我也顛兒了。”

  老姜問趙老板:“您的廠就在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市嗎?”

  “在郊區(qū),離市區(qū)幾十公里,那兒地價便宜。對了,你們?nèi)タ死怪Z亞爾斯克干嘛???這里平??珊茈y見到中國游客?!?p>  “哦,我們倆是物理老師,這個小伙子是我們的學(xué)生,這次是來實地考察通古斯大爆炸對周邊地區(qū)地形地貌造成的影響?!?p>  趙老板來了精神,說:“原來你們是科學(xué)家??!失敬失敬!不過通古斯大爆炸離我們這兒不近,將近一千來公里啊?!?p>  “是啊,是啊,這不就是考察周邊地區(qū)受到的影響嗎。其實主要就是收集素材,比如一些民間傳說了、奇聞異事了什么的,從這里面尋找有用的線索?!?p>  “老哥,您見著我那算可以了!別的地方不敢說,我在克拉斯諾亞爾斯克生活了半輩子,關(guān)于這里的掌故我是門兒清?。∵@一路上還有四十多個小時呢,咱們且聊呢!”

  遇上了趙老板以后,老姜重新布置了他們各自的任務(wù),他自己主要負責(zé)向趙老板打聽關(guān)于目的地一切可疑的線索,就算沒有什么有價值的信息,至少也要交個朋友,讓他們在異國他鄉(xiāng)可以多少得到一些幫助。陸銘和小山負責(zé)時刻觀察周邊環(huán)境,起到哨兵的作用。另外,老姜特別交代,無論多困,陸銘不能獨自打盹睡覺,實在熬不住了,他們?nèi)齻€人必須一起進入夢境。

  老姜為了和趙老板套近乎,破天荒的主動聊起自己在BJ讀大學(xué)時的趣事,什么昆明湖里游過泳、銀錠橋下滑過冰、動物園里看過猴、要說老姜印象最深的,得數(shù)老莫了。那是在BJ展覽館西側(cè)的一家正宗的俄羅斯餐廳,全名叫莫斯科餐廳,里面供應(yīng)原汁原味的紅菜湯、奶油烤雜拌、大列巴和格瓦斯,即使在七十年代末,那也是高消費的場所,老姜這樣的外地窮學(xué)生根本吃不起。一直到畢業(yè)前,物理系一位老師請姜來在這里吃了一頓飯,囊中羞澀的老師下了血本的目的只是為了勸說姜來能留在BJ,為國家基礎(chǔ)物理研究貢獻力量,無奈姜來有自己的隱情,還是辜負了老師的盛情一片。

  莫斯科餐廳的話題也讓趙老板打開了話匣子,據(jù)他回憶,他還是個八九歲的孩子,跟著哥哥們?nèi)ミ^一次,他一進餐廳大門就被宏偉氣派的俄羅斯式建筑風(fēng)格震住了,凡是眼睛能看見的地方,全鋪上各色的花崗石,登上帶有弧度的樓梯,跨過玻璃鑲嵌的橡木大門,立即看見餐廳里那幾根高聳的紅色花崗石柱,高高的天花板好像被柱子撐到了天上。四周墻壁上鑲著巨大的鏡面,還有快頂?shù)教旎ò宓拇蟛AТ?,紅色天鵝絨窗簾從天花板里傾瀉下來,一直垂到地板上。桌椅、雕塑、裝飾這些細節(jié)趙老板都記不大清楚了,但是這一次經(jīng)歷的確也為他今后成為一位國際倒?fàn)敭a(chǎn)生了影響,因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從那天起,我覺得蘇聯(lián)就他媽是天堂!’

  趙老板回憶起過去和老姜還有不少共鳴,他說:“那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回憶了!別看我常在俄羅斯跑,每次回了家,只要有機會,還是要去老莫搓一頓。說實話,老莫的俄餐早不是那么回事兒了,騙騙游客還行,對咱們來說,就倆字兒——難吃!但為什么還要去???因為每次去,我都能想到四十多年前,那個七八歲的小屁孩兒第一次踏入那個大廳時目瞪口呆的樣子,還有我的那些哥哥們,現(xiàn)在也都是奔七張的人了,有好些位也早都不在了。在那里吃的不是飯,咽下去的是我的青春!”說著說著,趙老板動了感情,眼圈紅彤彤的,他趕緊摩挲一把,“咳,提這些干什么啊。說個老莫還把我說餓了。”

  陸銘從自己的鋪位上拿出一盒方便面問趙老板吃不吃,趙老板看看手機,“我說幾位,過一會兒餐車要開始供應(yīng)晚餐了,今天這列餐車可有講究,是在昨天夜里你們上車時掛的蒙古國餐車,所以今天是蒙餐風(fēng)味,我請客,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兒了。因為今天晚上過了蘇赫巴托就進入了俄羅斯,這列餐車也會被替換成俄羅斯餐車,那就要開始吃俄餐了。”

  小山和陸銘覺得讓趙老板請客不好意思,但是老姜大方的說:“好?。∥覀冞@是第一次坐這趟車,沒經(jīng)驗,就聽你的安排!今天遇見你老弟也真是相見恨晚,有說不完的話!今天這頓算你的,明天的俄餐我請客!”

  趙老板也是豪爽的人,他說:“別請來請去的,見外!你們做老師的不容易,這兩天都算我的?!?p>  老姜哈哈大笑,說:“那怎么行呢?你別忘了,我可還是半個蘇聯(lián)人啊,總得盡盡地主之誼?!?p>  晚餐時大家都喝了點燕京啤酒,點的菜沒吃完,就只顧著說話了。

  老姜一直試圖從趙老板口中探聽消息,旁敲側(cè)擊的問他當(dāng)?shù)赜袥]有什么奇聞異事、重大事故和民間傳說。

  趙老板也說了不少,但大多數(shù)只能算作是當(dāng)?shù)厝说娘L(fēng)俗,并沒有什么價值。就在老姜逐漸感到失望的時候,趙老板的一句話讓三人都打了個激靈。

  “大哥,我這兒還真有個有意思的故事,但是純屬虛構(gòu),您想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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