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姒錦隨著侍衛(wèi)來到了北堂祭的書房?!肮媚镎堖M去吧,王爺在里面等你。”那些侍衛(wèi)到了書房門口并沒有跟著鐘離姒錦進去,而是守在了門口。鐘離姒錦也不在意,緩步踏了進去,心中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進得書房,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書房并沒有人。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在書房中央站定,聲音清脆,“王爺既然派人來請姒錦過來,可是如今卻又不露面,既然王爺沒有什么事情的話,那姒錦便先行告退了,畢竟清風院還有些許活計等著姒錦回去做?!闭f著便轉身往外走去。一道洪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是本王失禮了!”鐘離姒錦轉身,見北堂祭從里間走了出來。
“不敢!姒錦擔不起王爺一句失禮!”鐘離姒錦做足了丫鬟的樣子。
“怎么擔不起?”北堂祭在主位上坐下了,對著外頭說道:“來人,看茶!”沒一會兒便有一個丫鬟端了一杯茶水送到了鐘離姒錦面前。
“不用拘謹,坐!”北堂祭招呼著。鐘離姒錦便也不再客氣,直接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也接過了丫鬟遞過來的茶水,但是并沒有喝?!巴鯛斶@般,倒叫姒錦受寵若驚了,姒錦只是一個丫鬟,當不起王爺這般盛情!”
“怎會擔不起?鐘離公子不僅是江湖中的風云人物,更是我那皇帝侄兒的軍師,來我王府做客,本王自然是要隆重招待!如此已然是失禮了,又怎會是盛情呢?”北堂祭一句話戳破了鐘離姒錦的身份。
鐘離姒錦笑了笑也沒有否認,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王爺謬贊了,風云人物,在下?lián)黄?,皇帝軍師,在下更是擔不起!?p> “鐘離公子果然謙虛!”北堂祭也笑了笑,“其實本王很是驚訝,使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鐘離姒公子居然是個小姑娘。江湖傳言,鐘離公子游走于黑白兩道,亦正亦邪,那不知本王能否知道鐘離公子你與本王是敵是友?”北堂祭問道。
“其實在下也不知道,在下與王爺這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應當算不上朋友吧!”鐘離姒錦笑著答道,眉梢染了些許涼意。
“不是朋友那就是敵人嘍!”北堂祭一臉的可惜。
“王爺好論斷!在下也是這么認為的!”鐘離姒錦微微一笑,嘴角扯起,僅此而已,眼底無波無瀾。
“嗯~那既然這樣的話,可就要委屈鐘離公子在我王府地牢中待上一待了?!北碧眉酪荒樀募m結。
“不委屈,也算是一種人生體驗?!辩婋x姒錦坦然自如。
“鐘離公子好氣魄!來人,請鐘離公子進地牢。好生招待!”北堂祭一揮手,便有侍衛(wèi)進了書房,鐘離姒錦笑了笑,乖乖束手就擒。
待孤月左趕到的時候,只聽得侍衛(wèi)只言片語,鐘離姒錦就是近幾年江湖中名聲大燥的鐘離公子,是皇帝的軍師,專門來府中臥底的,現(xiàn)下已然被攝政王關入了地牢。初聽此消息,孤月左一點兒都不相信!冷著臉去了白庭的院子。白庭見到孤月左這般模樣,心中明了,給孤月左倒了杯水。
“你都知道了?”孤月左沒有喝那杯水,他現(xiàn)在沒有心情喝水。
“剛剛聽到消息?!卑淄プ鲋谛痛鹆艘痪?。
“你怎么看?”孤月左說道。
“皇帝與攝政王不和,派鐘離公子前來王府臥底,一舉擊敗攝政王也是有可能的?!卑淄ァ罢f”道。
“她怎么會是鐘離公子!”孤月左像是反問又像是在感嘆。
“孤月,我知你心中有姒錦,但是從她進府時便有疑點,你當初不也是懷疑她嗎?只是后來你成了局中之人,看事情便也不那么透徹了,姒錦身上的破綻不少不是嗎?說她是鐘離公子,其實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白庭寬慰著孤月左。
孤月左陷入沉思,確實鐘離姒錦身上的疑點不少,即便是在她“坦誠”身份時,說的也是模棱兩可。突然起身離開了白庭的院子,來的快,走的也快。白庭看了看孤月左的背影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依舊那般清雅溫潤,好似沒有什么事情可以打亂他的節(jié)奏。
地牢中,孤月左慢慢踏了進去,看到鐘離姒錦面對著墻壁坐在地面上,抱著自己的雙腿,小小的一團,手上和腳上拷著鐵鏈,看起來十分可憐。孤月左很難把眼前的人兒和那個叱咤江湖的鐘離公子聯(lián)系起來。
“我是該叫你姒錦還是鐘離姒錦?”孤月左走近,站在牢門外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問道。鐘離姒錦心中一顫,她知道有人來了,但不知道是孤月左來了,她不知道身份挑破后該如何面對他。沒有轉身,淡淡的答道:“怎樣都好,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
“沒想到江湖中久負盛名的鐘離公子居然是個女兒身!而且還在我清風院當了許久的丫鬟,當真是屈才了!”孤月左語帶嘲諷。
“沒有誰規(guī)定,女子不能被稱呼為‘公子’。”鐘離姒錦說道。靜默半晌,孤月左語氣軟了下來,“你當真是鐘離公子?”
“我說不是,你信嗎?”鐘離姒錦沒有明明白白的回答。
“只要你說不是,我便信!我就算違逆了王爺也定會救你出去!”孤月左堅定的說道。聽此,鐘離姒錦的眼眶微微泛紅,她確實可以說自己不是,讓孤月左救自己出去,可是她不能連累孤月左,她不能。忍住眼中的淚水,冷聲道:“那恐怕,要讓左公子失望了!我就是鐘離公子,如假包換!”
“你!”
“怎么?左公子這是不相信嗎?呵!真是好笑,以前騙你的,你都信了。如今不騙你了,你反倒不信了!”鐘離姒錦嗤笑一聲。
“你這話是何意?”孤月左懂鐘離姒錦的意思,但是他就是不甘心。
“怎么,左公子聽不懂嗎?我說,這一切都是我的計謀,我進王府就是為了搜集北堂祭的罪證,接近你也只是因為你是北堂祭的得力干將,從你這里下手應該會容易許多?!辩婋x姒錦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
“這些,我可以接受!我只問你一句,你對我的感情……”
“也是騙你的!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上你?”孤月左還沒說完,鐘離姒錦便打斷了,雙手握的死緊,早已淚流滿面。
“我不信!你轉過來!為何不敢看著我說!”孤月左吼道。她怎么可以如此輕易的便說出不喜歡他這樣的話來!
“天下還沒有我鐘離公子不敢的事情,不轉過去只不過是惡心罷了!一想到與你親近,與你委與虛蛇我便惡心的很!”鐘離姒錦繼續(xù)狠心說道。
“惡心?你覺得惡心?好!很好!”一拳打到了面前的牢門上,木質(zhì)的牢門竟然被砸出一個窟窿來。眼淚,從孤月左的眼眶中落下?!皝砣?!給我聽好了!她,是鐘離公子!王府要犯!你們可給我看仔細了!要是她跑了,我唯你們是問!”看守地牢的侍衛(wèi)被孤月左冷銳的眼神和周身冰涼的氣息給嚇到了,連忙單膝跪地,“還請左公子放心,屬下等定然好好看守,不會出任何紕漏!”聽完侍衛(wèi)的話,孤月左拂袖離開。聽著孤月左越來越遠的腳步聲,鐘離姒錦感覺心中空了一塊,好像有什么東西失去了,空落落的。抱著雙腿失聲痛哭起來,第一次,這是她長大后第一次哭的這么傷心??词氐氖绦l(wèi)雖然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也能看出一些門道來,不去管鐘離姒錦,遣了一人去找人來修補方才孤月左砸出來的窟窿。
哭夠了,鐘離姒錦便也不哭了。抹去了面上的淚痕,站了起來,走到了石床上躺下。眼睛紅腫,酸痛,方才哭的狠了。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一會兒,反正現(xiàn)在也出不去。鐘離姒錦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再說了,北堂祭知道皇帝在他府中安插細作,在朝堂上定然會讓那個少年皇帝難堪,下不來臺。屆時北堂語墨自然會知道她暴露了,也自然會來救她,這一點鐘離姒錦還是相信北堂語墨的。只是鐘離姒錦還沒有躺一會兒,就聽到有腳步匆匆而來,隨后一道凌厲的女聲響起:“你這個賤丫頭居然是個細作!如今身處大牢,我看你還如何橫!”北堂娉婷明顯帶了幸災樂禍的意思。鐘離姒錦懶懶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牢門外的北堂娉婷,只見她與平日里裝束沒什么區(qū)別,依舊是一襲紅衣,只是帶了一個帷帽,垂下的紅紗將其整個上半身都遮了去,叫人瞧不清面貌??吹奖碧面虫眠@般模樣,鐘離姒錦勾唇一笑,笑的不懷好意。小爺我心情本來就不好,北堂娉婷既然你主動來找沒趣,剛好拿你出出氣。起身走到了牢房門口,與北堂娉婷面對面站著。
“我還能不能橫,怎么橫,這些都與大小姐你無關,不過我倒是好奇,大小姐今日怎么帶了帷帽!”話音落,鐘離姒錦出手極快,瞬間便將北堂娉婷的帷帽給掀到了地上,露出了北堂娉婷那張臉,只見北堂娉婷的臉上到處都是紅一塊,黑一塊,白一塊的斑點,看起來十分滑稽。
“哎呦!大小姐!您今日這妝容可真是奇特,嘖嘖嘖!這可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了的!”鐘離姒錦好一番“贊嘆”。上次鐘離姒錦便在糕點里加了料,估摸著北堂娉婷臉上這些斑點還沒有完全消退,果然看起來十分搞笑。
“?。 北碧面虫靡宦暭饨?。“不許笑!都給我閉嘴!”那些侍衛(wèi)雖然礙于北堂娉婷的身份不敢違抗,但是一個個的還是憋的難受,時不時偷看一眼。
北堂娉婷氣極,“來人!把這門給我打開!”
“大小姐,這……”
“我讓你打開!”北堂娉婷直接抽出了腰間的短劍直指那侍衛(wèi)的喉頸,那侍衛(wèi)立馬把門打開了。北堂娉婷走了進去話不說便朝鐘離姒錦打去,身份已然挑破,鐘離姒錦自然是會還手的。兩人在牢房內(nèi)過起了招,由于鐘離姒錦腳上和手上都帶了鐐銬,行動不便,很快便被北堂娉婷點住了穴道。
“什么鐘離公子!也不過如此!”北堂娉婷嗤笑一聲。
“確實,我也不過如此,哪里比得上大小姐您會打扮!”鐘離姒錦又將話題繞了回去,引得侍衛(wèi)們又開始憋笑。
“笑吧!你就盡情的笑吧!反正你也笑不了多久了!”北堂娉婷滿帶恨意的說道。
“北堂娉婷,你可不能殺我。我可是你爹的一個籌碼,你要是殺了我,毀了你爹的布局,你不怕你爹罰你嗎?”鐘離姒錦說道。
“我爹爹最是疼我!又豈會為了你這樣的一個細作而來責罰我?頂多就是訓斥幾句罷了!你不是笑我丑嗎?那我便讓你比我還丑!”說著掏出了一個紅色的小瓷瓶,走近了鐘離姒錦,瓶塞一打開,一股刺鼻的氣味便傳了出來。
“紅顏枯骨!”
“不錯嘛!居然還能知道這是什么。只要它沾上一點兒在皮膚上,也能瞬間腐蝕你的皮膚,讓你瞬間變老!”將瓷瓶靠近了鐘離姒錦的臉,北堂娉婷眼中帶了些許快意。只是突然,鐘離姒錦身形微動,瞬間點住了北堂娉婷的穴道。北堂娉婷眼中滿是驚訝之色,“怎么會!”
“不用如此驚訝,如果連你點的穴道都沖破不的話,那我可就真的是對不起師傅這么些年的培養(yǎng)了!”鐘離姒錦笑瞇瞇的看著北堂娉婷,“哦,對了,你方才說要讓我試試這紅顏枯骨?不如,你自己試試可好?”鐘離姒錦笑著將北堂娉婷拿著瓷瓶的手轉了個方向,讓其對著她自己的臉。
“別!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不要!不要!”北堂娉婷連連求饒道歉。
“你說什么?你說要倒的快……”鐘離姒錦一句話沒說完便察覺不對,面前的北堂娉婷倒了下去,鐘離姒錦也是撐不住了,倒了下去,只是倒下去前拉了北堂娉婷一把,使她免于粘到紅顏枯骨。
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間,鐘離姒錦想了很多,她自認為沒有太大的破綻,到底是誰識破了她的身份?那晚孤月左大醉不可能去告密,寧啟一直守在清風院也不會,所以只有一個可能。一瞬間,事情都清明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