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李娑羅早早就出了門,乘坐著馬車進(jìn)了王宮。
今天恰好是休沐日子,父王也不會去上朝,的確是個適合“談心”的好日子。
下了馬車,李娑羅一眼就看見了等待她的杜公公,就像往常一樣,杜公公滿面春風(fēng)迎了上來。
“小公主,咱家一看這馬車,就知道是您來了。”杜公公滿臉堆笑道。
這杜公公拍馬屁倒是越來越順口了,李娑羅心里想著,忍不住笑了一聲。
“杜公公,馬屁什么的,還是多拍拍父王吧。”李娑羅四周張望了一下,難怪剛剛下馬車感覺到哪里不一樣的地方,這王宮里人好像多了一點。
可能平時大家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吧,不過父王不是喜歡清靜嗎?為何今日顯得不是那么清靜。
“王上在常平殿的偏殿,小公主請?!倍殴隽藗€恭敬讓路的姿勢,便緊隨著小公主往前走去。
李娑羅一邊走一邊仔細(xì)觀察著今日王宮的異樣,微微擰了擰眉,這不是她的錯覺,而是今日王宮的確不像往日那般安靜,就好像,工作比往日繁忙了一點。
可是今天是休沐日啊,不應(yīng)該比往日更清閑嗎?
一個臣子從偏殿里正好走出來,李娑羅記得那個人,那是燕國城防軍陸嚴(yán)手下的都管張毅,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從偏殿出來,應(yīng)該是剛剛見完了父王。
可是他一個軍隊都管,來王宮干什么,都管不應(yīng)該在軍隊管理糧草嗎?
李娑羅又想起自己的推斷,和前不久傳出來又被壓下去的謠言。
她的心慌亂地跳著。
“杜公公,張都管什么時候來的宮中?”李娑羅指著那漸漸遠(yuǎn)去的張藝問道。
杜公公順著視線看過去,道:“張都管今早天蒙蒙亮就進(jìn)宮了,應(yīng)該是王上的吩咐吧,至于為何,那也不是咱家該問的?!?p> “哦——”李娑羅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李娑羅轉(zhuǎn)過身,看那張都管正好要上馬車,扯著聲音喊了一聲:“張都管請留步?!?p> 張藝聞聲,正要踏上馬車的前腳尷尬地停在半空,扭頭看見是小公主在喚他,只好又把腿收回來,同時緩步走到小公主面前等候吩咐。
雖然自己的工作基本上和小公主扯不上什么關(guān)系,但是小公主的命令,他還是得乖乖地聽。
“敢問公主喚臣何事?”張藝躬身行禮,低著頭問。
他聽說小公主脾氣古怪得很,不會自己中招了吧,那樣可就太慘了。
李娑羅看他一臉緊張的模樣,特意放緩了語氣,溫和地說:“張都管很早就進(jìn)宮了嗎?”
張藝長吁了一口氣,心想著小公主別為難自己就可以了。
他回答道:“臣寅時進(jìn)宮的。”
“抬起頭來?!崩铈读_命令道。
這回張藝只得不情不愿抬起來來了,李娑羅瞟了一眼他的面容。
面容有一點憔悴,似乎是睡眠不足引起的。
“你昨晚沒睡覺?”
“稟報公主,臣昨夜要事在身,今晨早早進(jìn)宮,自然沒有睡覺?!?p> 所以小公主你就別拖時間了,讓我回去睡覺吧。
不過這話張藝可不敢說。
李娑羅瞇著眼看了他兩秒,就移開了視線。
“父王召你進(jìn)宮何事?”
這個——
張藝面色有一點尷尬,王上說這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是小公主居然問起來了,他到底該不該說呢?
張藝:“......”
“怎么,不方便說嘛?”李娑羅臉色驟變,剛剛還溫和的臉上,只剩下冷冷的一片。
張藝瞬間打了個哆嗦。
自己一個大男人,怎么還怕個小女孩不成?千軍萬馬都不怕。
“昨日,臣接到王上的通知,連夜前往南城門接手一批糧草,所以今早前來復(fù)命的?!睆埶囄⑽⒌椭^道。
連夜?糧草?父王似乎在進(jìn)行一個大行動啊,還是說,那個傳言是真的?所以父王才準(zhǔn)備糧草,未雨綢繆?
這怎么聽起來有一點荒唐,她想起曾經(jīng)先皇與她講過一個故事,叫溫水煮青蛙。
讓一只青蛙,躺在溫暖的水里,一點點的死去,因為它根本不會意識到危險正在一步步靠近自己。
那只青蛙到死都不會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李娑羅心頭一驚,現(xiàn)在的燕國,不就是溫水嗎?
“你回去吧?!崩铈读_對張藝說道,說完就立即轉(zhuǎn)身,疾步往那常平殿的偏殿走去。
杜公公趕緊跟在后面。
張藝:“......是。”
一直到快進(jìn)門時,李娑羅才放慢了腳步,好歹作為一個公主,自己還是不能太躁動了。
燕王抬頭看見是自己的小公主,合上了手里正在閱讀的奏折,微笑著看她。
“娑羅過來坐?!毖嗤跬赃吪擦伺?,就留下了一個比較寬的位置,李娑羅那個小身板完全能坐下。
燕王眼神示意了一下杜公公,杜公公立馬領(lǐng)會,開始簡單收拾了一下雜亂的桌面,并且從別的桌子上挪過來一盤小吃,放在小公主面前。
“娑羅今天來得比較早啊。”燕王道,微笑著在小公主鼻子上一劃,“是不是想念父王了?”
李娑羅拿起剛剛杜公公端過來的一個小吃,在嘴里仔細(xì)嚼著,聽見父王的話,無意識地點點頭,她現(xiàn)在心里,還在想著其它事。
“父王,女兒剛剛在外面看見張都管了?!崩铈读_試探性地說道。
“她來給父王匯報一些朝堂上的事,娑羅就別管這些了?!?p> 李娑羅把視線轉(zhuǎn)向門外。
“父王,前段時間民間傳出的謠言的是真的嗎?我們燕國,會不會要打仗了?”
燕王皺著眉頭,“你聽誰胡說的,有父王在,你就安心做你的小公主就好了。”
“可是,父王,這是整個燕國的事啊?!?p> 燕王凝視著自己的女兒,她和那些養(yǎng)在深閨的姑娘不一樣,她從小就早慧,偏愛那些國家策論,可正是這樣,他更希望她可以活得簡單一點。
有好幾個大臣已經(jīng)明里暗里向他提過,可以給小公主定一條和親之路,有了這層關(guān)系,燕國便可以得到大國的一層保護(hù)。
可是,他怎么忍心。
怎么忍心讓自己的女兒成為朝堂的犧牲品。
“娑羅,你想知道嗎?”
李娑羅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眼睛直視著父王,堅定而認(rèn)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