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稚子
眼前一片混沌,四周嘈雜的聲音,凌亂的腳步聲,嗯~好痛,痛?不對,這不是火燒的感覺。這是……
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竟是粉黃色的帳幔,暮色微涼。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輕搖。不適的動了動,卻發(fā)現(xiàn)身下的床榻柔軟異常,似是繁復(fù)華美的云羅綢如水色蕩漾的鋪于身下。不時飄來一陣竹香,幽靜美好。
榻邊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質(zhì)。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蓮。
房間四角立著檀木紅的柱子,四周的墻壁皆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碧玉雕成的碎花于白石之間星星點點的鑲嵌,碧青色的紗簾隨風而漾。這房間的主人大約是一個雅致之人。
一女子躺于其中,恬靜異常,紗賬四處飛揚,辯不清其面目,屋子里大約五六個女人,看其樣貌,皆約是十五六歲少女,步履匆忙,來來回回的穿梭在屋中各處。
旁邊站著一名男子,只一背影,但緊握的拳頭表明他此刻焦灼的內(nèi)心,斜坐在床邊之側(cè)的一名中年男人,緊皺雙眉,汗流不止,這是,在把脈?
時刻保持警惕,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以利用一切可以逃跑的死角路線,是作為一名殺手,必須具備的素質(zhì)。可是,這里的情況,似乎不太妙!
“侯爺,夫人她,怕是…”把脈的醫(yī)師說道。
侯爺?這房間的裝修,這些人的打扮,對了,我被扔進了巖漿之中,那現(xiàn)在?這里又是?
欲站起身來,嗯,身體根本不受控制,這,嬰兒般的手,“啊~咦~啊~嗚”,這聲音,是出自我口?難道,我沒死,還成為了一個嬰兒,這是投胎,轉(zhuǎn)世嗎?如此也好,既是天不絕我,重來一世,如此,既來之則安之吧。
“沒用的東西,滾,都給我滾!”這個侯爺和她大約是夫妻吧,如此重視,不過,那個女的,體虛陰寒,臉頰蒼白,手指略有發(fā)顫,唇有青黑之色,眼下一圈墨黑,這是,中毒的癥狀。
而且,床下的一片血紅之色,床邊的水盆中也盡是血紅之色,剛才來來去去的丫鬟所拿之物。中毒如此之深,又經(jīng)歷了一場生產(chǎn),她,大約是無力回天了。
“馨兒,你醒醒,我來了,馨兒~馨兒”,
女子似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嗯~浩宇,你~你來~了,我,我終于,終于等到了,你”,女子的氣息很亂。
“馨兒,我來晚了,都是我的錯,我一定會救你的,你放心”,激動的抓著女子的手。
“不,我的情況我清楚,我怕是快不行了,”此刻如此精神,怕是回光返照了,哎。
“不會的,馨兒,我不許,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浩宇,你聽我說完,我怕現(xiàn)在不說,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馨兒,我”,
“咱們的孩子呢,我想看看她”。
“好,好,我抱給你看”,看來,他們就是我這一世的父母了。
侯爺將我抱給女子,“浩宇,你看,我們的女兒多么可愛”,大抵看到了孩子,臉色又紅潤了一些。
“嗯,她很像你”,侯爺眼角有了濕意。
“浩宇,給我們的孩子取個名字吧?!?p> “馨兒,你決定就好?!焙顮?shù)穆曇粼桨l(fā)哽咽。
“離殤,夜離殤”,夜色如皎,離憂離傷,愿她一生無憂,一世安好。不要像為娘一般,落得如下場。
離殤,真是巧合嗎?罷了,名字而已,不過一個代號。
“馨兒,我,”
“浩宇,我自知命不久矣,臨死之前,我只有一個愿望,望你一定要答應(yīng)我,否則我死不瞑目。”這女子,看似柔軟,實則堅毅,怕也是孤高清傲之主,如今這般境地,興是和這侯爺有關(guān)了。
“馨兒”,女子的神情異常堅定,他知道,這一次真的是要失去她了?!昂?,只要是馨兒所愿?!?p> “我柳怡馨這一生,無愧對任何人,只是離殤,我的孩兒,娘怕是不能護你一世周全了。浩宇,我走后,你一定要善待離殤,保護她不再受到任何傷害,你可能做到?”
“馨兒,”女子的凜然絕決,呼~“好,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我們的女兒,定不叫她受半點傷害?!?p> “如此我便能走的安心一些?!彪x殤,娘對不起你,不能親眼看你長大成人,看你嫁人生子,“浩宇,不要忘記你,你,你答應(yīng)我的,一定,一定要,照…顧…她…”
“馨兒,馨兒,啊…啊…啊,馨兒…”
轉(zhuǎn)眼,已是五年,侯爺府里,西邊一處角落,坐落著一處院落,幾無人煙,旁邊獨有一顆梅樹,開得尤其盛爛,微風吹過,滿地盡是梅花殘枝,古舊的紅木門上斜掛著一塊木板,題有《無名院》三字,和這處凄涼的景色倒是應(yīng)景。
院內(nèi),卻不如門前的敗落蕭凋,陣陣的紅梅清香飄來,庭院不大,一覽無余,一顆如院外一般無二致的紅梅樹,獨立院中央,煞是顯眼,旁邊一處石桌,兩蹲石椅,桌上是一盤殘棋,觀其局,當知棋風,凜氣然然,這是一盤死局。
屋內(nèi),一張床,一張桌,一只凳,一躺椅,一書桌,書桌上只一筆,一張,一墨,一燈,簡潔異常,干凈明落,一如院內(nèi)的清潔。
已經(jīng)五年了,五年前,柳怡馨逝去,夜浩宇傷心欲絕,將我?guī)Щ剡@侯府,一心投入朝政黨爭之中,無心照管于我,只將我扔給一個他府內(nèi)的妾侍。
在這侯府之中,詭譎莫測,這些心懷鬼胎的妻妾,又豈能容我這外來子嗣,呵,如此也好,這《無名院》的清凈,亦我所愿。就是不知,夜浩宇如看到如此這般境地的我,會作何感想。
看來,五年的安逸時光,卻讓我生起這多愁善感來了。
這五年,看了些許古籍,了解到這是一個叫大青的王朝,青元213年,大青便是這片大陸的唯一國家,百年期間,朝代紛爭,皇室昏庸,世家野心勃勃,朝局動蕩,四分五裂,青元367年,已經(jīng)逐漸分成4個國家政權(quán)。
我所處之地,地于北方,是為青朝,勢力盤根交措,歷史最為深厚,根基最大,當權(quán)者如今正是青朝后裔赫連于,此人評價昏庸無能,流連女色,獨寵嬈妃,但卻能平衡五大世家,此人定不簡單。
各世家勢力分散,以侯爺府夜家勢力最大,其次是將軍府上官家,國相府諸葛家,三家勢力相互制衡,看則皇權(quán)至上,實則世家勢力早已凌駕于皇權(quán)之上,內(nèi)里暗流涌動。
不過,青朝這局勢,不到最后一刻,輸贏難定呀。
南邊的離國最為繁華,百姓安居樂業(yè),民風開放,政治清明,雖民間治理穩(wěn)定,但實則當權(quán)者無庸碌碌,無所做為,離國的朝政實際在離太子手中,手段過硬,雖各皇子爭斗不止,但也都一一壓下,可見這離太子的手段的確不凡。
西邊的戰(zhàn)國,民風最為保守,正如其國名,現(xiàn)任皇上好戰(zhàn)半狠,崇尚武力,喜訓練軍隊,并常年身處軍營,是以兵力強悍。
地處東邊的良國,相較于其他三國,較為平庸,但勝在地勢易守難攻,皇城之地更是難覓,傳言皇家養(yǎng)之隱衛(wèi),擅長刺殺,暗訪,在各國之處均有安插細作,身形靈活,隱匿至深,以一敵百,也是各國心頭一患。
這片大陸不是我所熟悉和認知的,也不知我的到來,嗯…嗯…啊,好痛,真是可笑,既要我重生,又何以如此,前生,便是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沒想到重來這一世,竟也如此相似,果真是天意嘛。
不,即便是天意如此,我也絕不認命,嗯。嗯…這毒,果然霸道,也難怪那柳怡馨生于我之后,其命絕當場。不過,看來這毒,我是從娘胎帶出來了,毒性更強。
五年來,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毒發(fā)了,每次毒發(fā),當真是噬骨嚙心,如萬蟲叮咬,除了忍,別無他法,毒發(fā)之后,便毫無征象,連脈象也是正常。
好在這處院落地處僻靜,五年來,也無人來過,呵,如果受不住霸道的毒性,就此死了,也無人過問吧。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柳怡馨的關(guān)愛之語,寵溺之情,那一刻,是有留戀的吧。以為她的死前之約,起碼會有一人護我一世,想來,還是我太認真。
痛嗎,痛吧,痛的多了,也便習慣了,前生,今世,當真都是獨自一人,早些認清,就不會期盼,世間之人,皆薄情寡涼,即便是血濃于水,也自可拋之棄之。
好累,好痛,這次毒勢較之前更為猛烈。
夕陽西下,一縷夕陽映射在這處荒涼僻靜的院落,一切都是那么寧靜,暗黃色籠罩下的這處房間,顯得格外的恬靜。
已經(jīng)傍晚了,看來這次毒發(fā)的時間更長了,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五年來,查閱了無數(shù)古籍,也未能找到這毒的半歷來歷。雖無此毒的記載,但觀其毒性,這應(yīng)該不是一種毒所致,看來這柳怡馨得罪的人應(yīng)該不簡單,想必也是極其恨她,此毒當場不會致命,只會多盡折磨。
想柳怡馨當時的狀態(tài),定是中毒已久,如今我這從娘胎中傳出的毒,也不知是否發(fā)生了異變。五年,已經(jīng)足夠久了,即使是死,也定不能如此折磨,如此不明不白。
看著窗外,一只烏鴉飛過,哼,伸手一吸,烏鴉已落于掌中,它拼命的掙扎,似是想從我這手中逃出。其實這毒也不是全無好處,柳怡馨本是不凡女子,其內(nèi)力深厚,在生我之時,為保其我命,全數(shù)傳于我身。
而這詭異的毒,每次毒發(fā)之后,其內(nèi)力又更上一層??粗浦械臑貘f垂死掙扎,即便是一只不起眼的小鳥,都想要拼命的活著,更何況我夜離殤。
唰,烏鴉從掌中飛出,“下次,別讓我再逮著你”,看著烏鴉飛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