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兄,將拓蒼狼毫拿了,我們出去吧。”谷云峰感嘆完,提醒道。
唐川點了點頭,直接將拓蒼狼毫抓在手中。
于此,唐川對著谷云峰點頭,兩人便朝外走去。
一路無話,很快便離開了此地。
“我就不陪唐兄了?!惫仍品骞傲斯笆?,在煉心道端停下。
“我自己進去就好?!?p> 這一來一去,唐川只覺得自己底氣一下足了,仔細打量手上這拓蒼狼毫,瞧起來挺普通的,也不知有何玄妙之處,竟然是有靈的法寶。
路過池塘,已經(jīng)臨近正午,陽光快到頭頂,透過天井曬在水池中,魚兒冒頭吐泡,感受著深秋的暖陽。
龍云正和真悟和尚聊著天,見到唐川進入,當即起身,朝門口走來:“面癱兄,你可真是深藏不露,把某人的臉打得啪啪響!”
唐川離去不久,這段時間他是沒少埋汰衛(wèi)竹章,心情好極了。
不過說完話后,他的眼睛卻注意到了唐川手上的毛筆,如同一個掃帚,一米長,普普通通,只是他可不會相信這玩意兒普普通通。
之前唐川出去的時候并沒有這個毛筆,回來的時候卻有了,只能說明這是拓蒼山上的,拓蒼山上豈有普普通通的東西,這肯定是寶貝。
初來乍到便得到了寶貝,果然還是實力說明一切,實力不夠便只能在屋中枯坐,而實力強的卻已經(jīng)得到了機緣。
龍云一時得意氣消,竟是有感悟從心中涌來,還沒等唐川回話,便坐回了座位,閉眼冥想起來。
“嗯?”唐川正準備搭話,誰知龍云突然坐回去了,此時看其閉眼冥想,也不知是為何。
“唐老弟喜得異寶,恭喜了!”
竇玉坤見龍云退卻,在一旁拱手說道。
他之前與新來的道友在聊著天,見到唐川大步走入,便停下話來。
“竇老哥說笑了。”唐川笑到,說完他眼睛便朝四周看去,只見衛(wèi)竹章坐在右側(cè)第一個位置,對著自己拱了拱手,面若寒蟬,不太好看。
而那花面男,明明將龍云、衛(wèi)竹章兩人壓下去了,卻不知為何,坐到末座,離自己最遠的位置去了,反而龍云此時坐在左一位,真悟在他旁邊,也不知在離開的這幾十分鐘發(fā)生了什么。
看著上首空著,唐川也沒什么避讓,直接便坐了上去,將牛皮背包放在一旁,看著包,他猶自能夠想到云落,他為之守護的黑暗是什么,其實自己是知道的。
當即閉上了眼睛,他準備再看看那黑暗。
向道之心,不可不存。
黑暗的意識海中,巨大的深紅祭壇坐落,其上方灶臺燃起了火焰,有裊裊煙順著灶臺浮向空中,穿過屬于云落的夢影,虛幻與真實悄然有了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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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落穿著軍裝,站在這里。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地板上,國旗在辦公室內(nèi)隨風(fēng)飄揚,窗外有戰(zhàn)士排著隊列,唱著歌唱祖國的歌曲,一片樹葉似乎被這歌聲驚醒,從樹上掉了下來,隨風(fēng)飄過了窗,落在軍靴邊上,陽光下,樹葉的影子單薄,而人的影子,卻顯得冗長……
與拓蒼山的深秋不同的初春,此時已近黃昏,于新州府滄古森林遭遇融合后的第三個月。
云落以重傷為代價殺死異界融合,立下大功,于軍事醫(yī)院治療三個月,回到京都,軍事樞紐。
他渾身早已經(jīng)發(fā)癢,休養(yǎng)結(jié)束,他便迫不及待的準備回歸戰(zhàn)場了。
只是讓他無法想象的是,剛剛立下大功的他,竟然被安排到了后方的一個小城中,這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報告首長!我不想去后方,我想繼續(xù)待在前線!”云落站直了身體,那稚嫩的面龐上滿是不情愿,他吼著。
他才十九,他的人生還很長,他不愿意離開前線!
辦公室里邊有一個穿著軍裝的中年人,他在桌案上批改著文件,鋼筆沙沙的響著,因為云落的聲音,他停下了筆,將頭抬了起來,那是一張飽含威嚴的國字臉,他的聲音嚴肅:“云落,服從命令!”
“首長,我服從命令,可我不是貪生怕死的人!班長他們還等著我回去呢!我不能回城市!”
云落接了話:“我不要這次戰(zhàn)爭的獎賞了,我只要回去,我不想到后邊去養(yǎng)老!”
窗外的部隊列隊,春風(fēng)吹綠了新芽,也將一些老朽的落葉卷入空中,在黃昏的火燒云中,有烏鵲北去,它不曾回頭,一往無前,似乎在尋找著故鄉(xiāng),那般的孤獨……
中年人站了起來:“云落,誰告訴你后邊是養(yǎng)老的,誰告訴你,回去就是貪生怕死?”
云落聽話,一聲不吭,眼中滿是倔強。
中年走到云落面前,看著這張倔強的臉,“我有個同學(xué)叫張建榮,他告訴我,他教出了一個好學(xué)生,他赤誠鐵血,他心懷祖國,他雖年輕,卻知曉事理,甚至于在淬體四重擊殺融合!他說,終有一天,華國將有他一席之地!”
“你說,若是他知道他的學(xué)生是這樣看待后方工作者的,不知會是怎樣的想法?”
聲音不大,卻在整個屋子里回蕩,每一扇玻璃都與這聲音共鳴的顫動。
“任務(wù)從來沒有高低之分,每一個地方都有著每一個地方所要面對的危機。正面戰(zhàn)場缺戰(zhàn)士,可真正精銳的戰(zhàn)士永遠在內(nèi)部戰(zhàn)場!”
“在那里,他們將面對最為狡猾、奸詐的怪物,那些異界侵略者善于隱藏,它們有著完整、成熟的心智,它們是異界最尖銳的彎刀,在我們心臟旁游曳,直到我們露出破綻,它們便會亮出獠牙!”
“城市并不安全,清繳這些怪物,危機四伏,只有最精銳的戰(zhàn)士,才能保全我們的后方,讓我們的家園安全,給前線提供源源不斷的戰(zhàn)士!”
“誰告訴你,你之后的任務(wù)將會很輕松?正是因為你的表現(xiàn)出色,你才有資格回歸內(nèi)部戰(zhàn)場,成為地府的一員,將孤魂野鬼,全部肅清!那是很難的!”
他的眼睛一直看著云落,也能夠察覺到云落眼中的頑強因為這一席話,慢慢的沒有那么堅決。
“城市的黑暗很可怕的,前線最可怕的是利爪,最大的傷也不過是肉體的疤,可后方,那一道道黑暗,將會腐蝕你的心,它們太聰明了,它們會制造無數(shù)誘惑!只有最強的戰(zhàn)士,才能守住自己,我能相信你么,云落?”
“能么?”
從闡述,到質(zhì)問,這一席話極有條理,也化被動為主動。
云落心中茫然,在此之前,他不是在戰(zhàn)斗,便是在戰(zhàn)斗之中,唯一的不同,也不過是成為附靈師。他從未想過,在那樣繁華的城市中,竟然會有著這樣的危機。
他眼睛看向了中年,看到的是那一雙飽含信任的眼睛,也正是這信任,讓云落有了答案。
“報告首長!能!”
他吼得很大聲,他怕自己后悔,他真的舍不得大烏龜他們,他們在一起戰(zhàn)斗很長時間了,這也是他從山中出來,到現(xiàn)在,最為親密的兄弟。
可是現(xiàn)在,有更危難的任務(wù)在他身上,他覺得,他應(yīng)該接受。
他看著中年,中年也看著他。
斜陽有些昏暗,風(fēng)涼了些許,書本一頁一頁的翻動著,軍歌仍然在耳邊回蕩著……
良久后,中年人說話了,他的聲音很鄭重。
“云落,黑暗很可怕的?!?p> “尋找黑暗的人,終將會消失在黑暗中?!?p> 那一句話如同囈語,不斷的在云落的耳中回蕩,他以為的黑暗,是那些怪物。他看著首長,此時他看向了窗外,看向了天邊,他的眼中飽含著沉思,他似乎在回憶著,曾經(jīng)一個個鮮紅的生命的離去。
“離開吧,或許光明會盛放?!?p> “停下吧,我們在希望之地,一步步走到了最前方?!?p> “努力吧,每一個人,薪火一直在炎星傳播。”
“縹緲外的洪荒,又是新的征途?!?p> “白晝的落幕,是新的黑暗。”
“尋找黑暗的人,終將會消失于黑暗中?!?p> “黑暗,不朽?!?p> “炎星火焰一簇簇,作太陽,照亮全世界?!?p> “……”
首長哼了歌,哼了一首云落從未聽過的歌,旋律那么激昂、簡單。云落有一顆火熱的心,不知為何,砰砰作響。
“尋找黑暗的人,終將會消失在黑暗中?!?p> 首長的話,云落牢記于心。
那一天開始,云落來到了牛頭城,他十九歲了,看起來很年輕,可他已經(jīng)不能年輕了。
那一天,他續(xù)上了胡須,留起了頭發(fā),他要成熟起來。
戰(zhàn)場很單純,而城市,妖魔鬼怪,無處不在。也是自那以后,他的心,不斷的痛,這里離黑暗,實在太近了!
不單單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