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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千面侯爺難招架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相逢不識

重生之千面侯爺難招架 邯子衿 2335 2021-03-16 08:12:46

  蘇南秧猛地側(cè)頭看去,就見一名穿著玄甲的將領(lǐng)踏著微熹的晨光,正一步步朝著他們走來。他的個子很高,英挺劍眉、輪廓剛毅,舉手投足間,自有征戰(zhàn)多年的堅(jiān)定凜然與勇武不羈。他此時已經(jīng)卸下了頭盔,兩鬢的白發(fā)曝露在天光之下,帶著刺目的銀色驟然映入了少女的眼中。

  蘇南秧不禁瞳孔一縮,心頭頓時涌上了一股酸澀。歲月如刃,兩年不見,裴冀似乎蒼老了許多,就連眼角也爬上了深淺不一的皺紋。

  而她,也早已不是那個可以在父親面前肆意撒嬌胡鬧的少女,如今所能做的不過是像眼前這般,扮演一個相逢應(yīng)不識的陌生人。

  雁落單飛,經(jīng)年此去;草木健在,物是人非。

  見蘇南秧匆匆低下頭,慌亂無措地往后退了一步,褚潯不由長眉淡掃、腳步微動,不動聲色地?fù)踉诹怂拿媲啊?p>  “多年不見,侯爺?shù)奈渌囉志M(jìn)不少,”裴冀走到褚潯近前站定,目光溫和,朗聲說道:“論及風(fēng)采謀略,更是遠(yuǎn)勝往昔。”

  褚潯幾乎是立刻抬手曲身,面色端重、恭恭敬敬地揖禮說道:“裴將軍謬贊了,若沒有您的相助,晚輩恐怕早已葬身沙場,又何來今日的萬死一生?!?p>  裴冀聞言目光微滯,唇邊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苦澀之意,他遲疑了片刻,沉聲問道:“聽說北周太后已然退居后宮、不問朝政,那軍國大事可是由侯爺說了算?”

  “晚輩官拜北周大司馬,對于軍國大事雖有決議之權(quán),但最終還需上稟我朝陛下定奪,”褚潯皎皎而立,眸色清明地說道:“不知裴將軍有何事要與晚輩相商?”

  “想必侯爺也知道,伏羌的新汗王賀連緒一統(tǒng)草原各部,手握重兵、戰(zhàn)力卓絕,對大寧和北周來說都是極大的威脅,”裴冀說了幾句,突然按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隔了好一會才緩聲說道:“如今我們兩國戰(zhàn)事不斷、耗損嚴(yán)重,無論是誰對上伏羌,都沒有絕對的勝算。因此,只有我們放下仇怨、締結(jié)盟約,才能威懾伏羌,讓他們不敢貿(mào)然來犯。若是侯爺愿意,我回到陳掖后便向圣上請奏,修國書一封,以示舊好?!?p>  “兩國結(jié)盟,信字為先,”褚潯眉間覆雪,眼神銳利,聲音卻無波無緒地說道:“七年前你們撕毀盟約、破我疆土、屠我百姓;今日你們櫟城守將承諾與我攜手抗敵,卻再次違背約定,陷我北周將士于險境,我又憑什么再相信你們?”

  “可是侯爺若不與我寧國結(jié)盟,又有何妙計(jì)能不費(fèi)一兵一卒,便解除北周的邊境之患?前些日子,我聽說侯爺大張旗鼓地?fù)]師南下,可為何今日中川峽谷之內(nèi)只帶著幾萬兵將?若是我沒猜錯,伏羌多半已陳兵于北周邊境,侯爺南下之舉不過是在迷惑伏羌,讓他們以為你是要趁機(jī)攻打我大寧,而實(shí)際上侯爺早將兵力暗中調(diào)往了西境備戰(zhàn)。”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侯爺既然難以改變掣肘的局面,何不選擇結(jié)盟來達(dá)到目的,”裴冀低下頭,又重重咳了幾聲,嗓子嘶啞地說道:“櫟城守將不明局勢、不識兵務(wù),我自會稟明圣上處置,至于七年前的舊賬,可否請侯爺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暫且放在一邊。”

  褚潯看著裴冀略顯病態(tài)的面容,眉峰輕蹙,出言問道:“裴將軍可是受了傷?”

  “不過是感染了些許風(fēng)寒罷了,”裴冀站直身子,眸光一片迥然深邃:“不知老夫剛剛所說之事,侯爺意下如何?”

  褚潯定定看著裴冀,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的斡野之上,家國罹難、命系他人,一線生、一念死。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欠身為禮,清清冷冷地說道:“那晚輩便依裴將軍所言。”

  聽到褚潯的回答,裴冀眉間一松,拱手說道:“既是如此,還請侯爺靜候佳音,相信過不了多久國書就會送至侯爺手中?!?p>  一語落下,裴冀剛要轉(zhuǎn)身離開,就見一張布滿血污的小臉偷偷從褚潯身后探了出來。對上他的目光,對方顯是一驚,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頭縮了回去。

  雖然面孔被凝結(jié)的鮮血遮擋,但那小兵的身形樣貌卻讓裴冀隱隱襲上了幾分熟悉之感。他細(xì)細(xì)思忖了半晌后,恍然抬起頭,向褚潯問道:“你身后的那位小兄弟,可是斬殺賀連啟的那個?”

  褚潯微微松了口氣,清眸流轉(zhuǎn),語意淺淡地回頭說道:“能被裴將軍記住,你也算不枉此行。”

  蘇南秧聞言身子一僵,艱難地挪動步子,低著頭從褚潯身后走出,沉著嗓子道:“見過裴將軍。”

  裴冀見蘇南秧身形瘦弱,又是一副瑟瑟縮縮的模樣,只當(dāng)她是年紀(jì)小、面皮薄,不由目光慈和,放柔了語氣說道:“小小年紀(jì),便能有如此身手,當(dāng)真是英雄出少年?!?p>  蘇南秧聽罷心頭微微一顫,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猶如潮水般席卷而來。這些年,她瞞著家里上過不少次戰(zhàn)場,每每被裴冀發(fā)現(xiàn),都少不了吹鼻子瞪眼的一頓數(shù)落,而今日難得的褒獎,卻讓她覺得竟是這般疏遠(yuǎn)淡漠,沉重到令人窒息。

  蘇南秧安靜地低著頭,滾燙的淚水卻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滾落,仿佛是那珍之重之的絢爛燭火,燈灰落地,余溫散盡。

  “裴將軍……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聽見褚潯的話,蘇南秧隔著眼前的水霧抬起頭,急急向遠(yuǎn)處看去。恍恍惚惚之間,她只覺得裴冀的背影虛虛實(shí)實(shí)、看不真切,仿佛是那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褚潯看著少女面上的血污被眼淚沖開,模糊成一團(tuán),不由輕輕嘆了口氣,抬手幫她擦去了眼旁的血漬,眉眼溫和地說道:“人世離合,亦如這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們很快便會有重逢的那一天的?!?p>  飛雪點(diǎn)點(diǎn),碎若琉璃。蘇南秧靜靜看著褚潯,只見他溫潤俊朗,淺淡澈然,如浸晨星的眸子明亮又柔和,仿佛春月暖陽,融化了冰雪凡塵。

  不遠(yuǎn)處的劉雋和趙碩看到這一幕,頓時交換了一個頗為欣慰的眼神,轉(zhuǎn)身指揮將士們繼續(xù)清掃著伏尸萬里的戰(zhàn)場。一處傷心、幾點(diǎn)別緒,終是在霜風(fēng)凌冽和滿地殷紅中翩然消散,落地成泥。

  “太初歷六五一年正月十七,戎陵侯褚潯率虎賁營兵眾三萬至江原,伏兵七日,攻伏羌步騎于中川。時伏羌左賢王將數(shù)十萬騎抗之,死者過半,所殺亦過當(dāng)?;笓]眾直前與戰(zhàn),以一當(dāng)百,斬敵首數(shù)千級。

  激會之際,寧國鎮(zhèn)西將軍裴冀率軍至,合力圖之,喋血死戰(zhàn),破敵陣于前。時錦安郡主蘇南秧隨軍而行,馳入敵方中軍,斬左賢王首級以祭。敵遂亂,遁走,是以寧周夾擊,乘勝盡破其軍。翌月二十一,周遣使入寧都陳掖,訂中川之盟?!?p>  ——《蒼澤志·周書·八十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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